东方来客 第一百三十七章 梦（下）

占卜课教室被一种朦朦胧胧的红光笼罩着，窗帘拉得紧紧的，只能听见外面淅淅沥沥的雨声，角落里摆着长长短短的蜡烛，地上乱糟糟的摆着一大堆印花布座椅和丝绒蒲团，墙上挂着一面巨大的太极图，教室里弥漫着一股沁人心脾的烟熏味，每次上课之前，清虚道人都会在讲桌上摆上一个香炉，里面飘着袅袅的青烟。

“我还是不喜欢这种感觉——”赫敏讪讪的说，她站在门口犹豫不决地说。

“终于快结束了……”阴影里突然响起一个声音打断了赫敏的话头，把所有人都吓了一跳。

那声音软绵绵的、含混不清，声音的主人特里劳妮从阴影里走出来，她戴着大眼镜，使两只眼睛在她的那张瘦脸上大的吓人，披着一条轻薄透明、缀着许多闪光金属片的披肩，衣裙沙沙作响，又细又长的脖子上挂着数不清的珠子、链子，胳膊和手上也戴着许多镯子和戒指，班上其他同学开始在窃窃私语。

“你在说什么啊？”罗恩胆怯地问道。

“结束了——这次活动终于快结束了——我看到了光明，看到了曙光，而那些蹩脚的、污秽之物即将离开，惨淡离场——”特里劳妮没有理睬，接着阴阳怪气地说。

“醉里乾坤大，壶中日月长。”一个悠扬的声音打断了特里劳妮的抱怨，她转过身推推巨大的眼镜，想看清楚这些噪音是从哪里放出来的。

所有人立马坐回了自己的座位上，目光全都汇聚在讲台边上的一个葫芦身上，罗恩把脖子伸的长长的，一脸期待的样子。

教室中央冒起了一团烟雾，烟雾散去，葫芦开始打转，不一会，上面的塞子“砰”的一声掉落，醉人的酒香开始在教室里弥散。特里劳妮的鼻子不自觉地翕动起来，嘴巴吧砸着，觉得浑身不舒服。

哈利知道清虚道人马上就要出来了，在第一节占卜课的时候，大家被这个从葫芦里钻出来的醉醺醺的清虚道人吓了一跳。

“他应该就住在这个葫芦里。”每次罗恩都会对哈利说上这么一句话。而特里劳妮每次都会拢拢披肩，使劲吸了一下鼻子，尽量表现出一副嫌弃的样子。

一缕青烟从葫芦口飘出，落在地面上，逐渐成型，最后变成了清虚道人的模样，他微眯着眼，手持拂尘，盘腿而坐，缓缓落在一块松软的蒲团上。

“大家好，同学们。”清虚道人开口道。

“下午好，清虚道人。”学生们齐声说。

“没什么好不好的，反正我感觉很不好。”特里劳妮哆嗦了一下，悻悻地说。

“今天我们学什么？”西莫翻开书本好奇的问。

“梦——”清虚道人简单明了地说。

大家似懂非懂，一脸茫然的盯着书上的插画。

“梦境占卜早在去年我们就学完了，而且每个人都交了一份十英寸长的羊皮纸论文。”特里劳妮自负的说，神气地推了推眼镜，引来了拉德文和帕蒂瓦的点头附和，她接着呢喃道，“先是面相，然后手相，龟壳，竹签，真是受够了——都是骗人的鬼玩意。我以卡珊德拉·特里劳妮玄孙女的身份起誓，我看到的只有黑暗，那是属于属于东方的黑暗，在无尽的暗黑之火中灼烧，通往天堂的路已经泯灭……不详，在侵蚀着霍格沃兹的学生尚未萌芽的思想……真是糟透了，糟透了……”

她的声音越来越低，几乎成了梦呓，最后大部分人都认为特里劳妮应该是睡着了。清虚道人不为所动，他轻轻挥舞拂尘。

“西洋人的梦境占卜大多虚幻而不切实际，很难在繁杂的启示中找到真正有用的信息，我们需要很高的造诣才能从杂乱无章的梦境中得到隐藏的启示，如果一些不学无术的人妄自窥探的话，只会引来无尽的灾祸。”清虚道人依旧用原本的语调说，丝毫没有受到占卜老师的影响，“我说的梦，是唤醒每一位巫师内心深处最真实的执念。这一份执念是你们早已遗忘或者从未发觉的真相，是缠绕你们、伴随你们一生的寄托。执念有可能是过去，有可能是现在，也有可能是未来，它可能已经早已消失，或者还未到来，也可能，一直萦绕在你们的心间……”

“好吧，好吧，反正没几天了就要结束了，也没什么未来可言了。”特里劳妮教授突然惊醒，不屑的摆了摆手，她在拉文德·布朗和帕瓦蒂·佩蒂尔旁边找了个空位坐下来，显然要灌两口雪利酒才可以听得进清虚道人的疯话，她拉紧了身上的纱巾，戏谑的问，“那我们什么时候睡觉？我是说——做梦。”

“现在。”清虚道人再次挥了一下拂尘，一阵眩晕感向哈利扑面而来。

很快，讲台上的香炉开始汩汩往外冒白气，越来越多，越来越浓，就像一团团化不开的棉花，一会就将整个教室都遮住了。周围的人消失了，哈利突然发现只剩他一个人坐在那里，明明罗恩前一秒还在跟他说话来着。

“罗恩！赫敏！”哈利叫了几声，没有回应，这里的浓雾似乎可以吸收他的声音，连窗外的雨声也消失了。

他站起身来，开始往前走，小心翼翼的跨过台阶，穿过一股股白色的如同膏脂的迷雾，整个教室笼罩在一片微光闪烁的透明屏障里，无数像记忆一样的水滴弥漫在空中，一切都变得漂浮不定起来。

“清虚道人！特劳里妮教授！罗恩！赫敏——”哈利离开了台阶，走到教室中央，他环顾四周，喊了几声，依旧没有任何回应。

哈利不得不摸索着朝前走，希望能够碰到墙壁或者回到台阶上，教室并不大，而且出口就在最高的台阶一侧。只是这里变得不一样了，迷雾里隐隐约约漂浮着无数的蜡烛头、羽毛笔、磨损严重的塔罗牌、银光闪闪的水晶球、沥干的茶叶、手相图、星象图等，这些都是哈利再熟悉不过，也是折磨了他很久的占卜用具，此刻却没有一样东西可以告诉他如何离开这里。

他不得不点亮魔杖，尽可能地把手往前伸，在微凉的光芒中，他发现悬挂太极图正在缓缓飘动。他走上去观察，讶异地发现太极图后面出现了一扇门。