东方来客 第九十七章 马人的生存法则（上）

不远处传来了哄笑声，就像一群人挤在一起开联谊会，打断了这个还算安静的夜晚。邓布利多教授停止沉思，他和哈利朝声音传来的方向望去，只有数不清的黑黢黢的树干。

“我想我知道了，哈利。”邓布利多教授把金色飞贼随手扔在了草丛里，解释道，“不能破坏这里的一切。”

“我们去看看？”哈利小声提议道。

他眼睛依旧盯着刚才声音传来的方向，很想知道那个人正在经历什么，未来的自己会经历什么。

“就看一会。”邓布利多教授狡黠的看了哈利一眼，仿佛要跟哈利一起做一场秘密的恶作剧似的。

他俩尽量不发出声音，朝前走去，一阵眩晕袭上哈利的大脑，不过他很快就克制住了——他不能倒下，他必须坚强——扒开了一片树丛，他倒吸一口冷气，远处是黑压压的一群人，他们站在一片空地上——是海格的蜘蛛朋友阿拉戈克和它的后代繁衍生息的地方，如今却只剩下了一张残缺不全的巨网。

蜘蛛都逃走了吗？

空地中央燃着一堆篝火，摇曳的火光照着一群沉默不语、神色警觉的食死徒。有的仍然蒙着脸、戴着帽兜，有的则露出了面孔。两个巨人坐在外围，给周遭投下巨大的阴影，让这里变得更加阴暗，他们的脸则像岩石刻的一样冷酷、粗糙，嘴角残有动物的血液和毛发。

哈利突然明白了为什么巨人不受巫师待见的原因了。

所有人的眼睛都看向一个方向，盯着同一个人，他又高又瘦，活像一具骷髅，披着一件黑色的长袍，血红的大眼睛里有一对像夜猫眼睛般的瞳仁，原本是鼻子的地方只剩下两条细缝，浑身的皮肤比风化的骨头还要苍白粗糙，他是——伏地魔。

伏地魔垂头站在那里，两只苍白的手在一根魔杖上来回滑动，仿佛是在祈祷，或者在默默地数数，在他脑袋后面，巨蛇仍让浮在他那闪闪发亮、如同一个巨型光环的魔法笼子里，不停地旋转、盘绕。

“是伏地魔和食死徒。”哈利不禁打了寒战。

突然一阵凉飕飕的感觉从头降临，这种感觉似曾相识，他朝旁边看去，只见邓布利多教授的魔杖从自己头顶移开，他猜得没错的话邓布利多刚才给他施了一个幻身咒。

“我法力比较高强。”邓布利多教授几乎只是动了动口型，似乎在解释他不需要给自己也施个幻身咒的原因。

哈利像变色龙一样融入了森林之中。

“没有他的消息，我的主人……”一个长着一张苍白、扭曲的长脸的人小心翼翼地说。

未来的自己并没有出现。

哈利不知道自己应该是庆幸还是害怕。这样的躲避，或许能让他短暂的生命再延续一会。但他知道，无论是什么时候，面对伏地魔，他都会出现。

他真的准备好迎接死亡了吗？

伏地魔的不动声色。他红色的眼睛在火光中仿佛就要燃烧起来了。慢慢地，他用修长的手指举起魔杖。

“我的主人——”说话的是一个皮肤很黑，浑身凌乱，脸上有一点血迹的高个女人。

哈利知道她是谁，他在冥想盆里见过这个女人被威森加摩审判的过程。正是把纳威父母折磨至疯、小天狼星的姐姐、伏地魔的疯狂追随者——贝拉特里克斯·莱斯特兰奇。

但伏地魔起手指阻止了她，她就再也没有开口，但却用崇敬的眼光看着伏地魔的背影。

“不，贝拉特里克斯……我想他会来的，”伏地魔的眼睛里映射着跳动的火焰，用他清晰而傲慢的声音说，“我期待他的到来。”

没有人说话。他们看起来紧张极了。

“哦，看起来……我可能错了。”沉默了片刻，伏地魔用一种惋惜的口吻说，好像失约了一位老友一般。

“你没有错！”在哈利对面的一根粗树干后面出现一个人，他怒吼着打断了伏地魔的喃喃自语。

人群一下子骚动起来，爆发出了一阵哄笑，参杂着巨人的吼叫，贝拉特里克斯近乎癫狂的大叫。

那人朝伏地魔一步步走去，直到两人之间只剩下一堆篝火。

人群中传来一声咆哮，哈利才发现那是海格，他被五花大绑地困在近旁的一棵树上，绝望地挣扎着，庞大的身体晃得头顶上的树枝摇摆不停。

“不！不要！哈利，你在——？“海格依旧打大声咆哮，盖住了所有人的欢呼声，不过很快就被施了咒语，默不作声了。

“哈利·波特。”伏地魔狂热的说，“大难不死的男孩——”

哈利原以为那人或是伏地魔还会说些什么，但他只看到了一片绿光，一切都是如此的突然，他倒抽一口凉气，心脏都忘记了跳动，毛孔收缩、浑身颤栗，向后退了几步，差点晕倒，幸亏邓布利多教授及时伸出手扶住了他的后背。

哈利所发出的声响被人群中狂热的喝彩声所淹没，他只看到不远处的那个人跟一块破布似的在空中飞起，重重摔在地上。

一动不动了。

“我就这样死了？”

哈利不敢相信自己的眼睛，他急忙看了看站在旁边的邓布利多教授，而后者看上去完全呆滞了，面无表情的看向前方。

就这样——就这样死去？和无数死在伏地魔魔杖下的每个人一样？时隔多年，依旧没能逃过伏地魔的杀戮咒？

自己的父母而牺牲，邓布利多、小天狼星、卢平可能也会在将来的某一天死去，自己最终也会通过这种高尚而又愚蠢的举动死去，他无法战胜伏地魔，却不得不面对伏地魔。

再一次，哈利对自己的身份感到深恶痛绝，比以往的任何一次都要强烈。

最终，伏地魔赢了。

哈利觉得后背发凉，他发现躺在地上的尸体是多么的狼狈，姿态怪异而扭曲，四仰八叉的，眼镜摔在一旁，连魔杖都没来得及举起……在黑暗中看起来，仿佛是一块腐朽的烂木头。

“走吧，我们还有很多事要做。我想我们必须回到来的地方才行。”邓布利多教授淡定的声音响起，似乎刚才只是上演了一场精彩的话剧或是一个无关的人遭到了杀戮。

哈利最后瞥了一眼，只见到那个叫纳西莎的女人正慢慢的朝尸体走去，打算去确认那人是否真的死了。

他们便转身离开了。

没走几步，身后爆发出了一阵狂热的欢呼声和跺脚声，那是胜利的声音。他们依然沉默不语，哈利想不出一句话来说，他真希望这一切都是弗雷德和乔治开的一个精妙绝伦的玩笑。

他希望走在前面的邓布利多能够说点什么，告诉自己这一切会发生改变……

不知走了多久，一阵树枝破坏的声音响起，听起来像是一阵急促的马蹄声。

“谁在那！快出来，否则不客气了！”是马人那种特有的沙哑声音。