东方来客 第九十六章 肉体记忆（上）

他们再次来到了那片虚无的空间里，哈利知道只要他调动起心中的情绪，这里就会出现很多与之相对应的光束，这些光束会带他们到未来的某个时刻，而那些时刻往往都很糟糕。

“开始吧，哈利。”邓布利多教授轻声呢喃道。

哈利点点头，打算从达力八岁生日那天开始回忆，那天德思礼家为达力举办了一场热闹的生日晚会，哈利的作用就是充当一个穿着厚厚卡通形象的小熊，在其他小朋友开心地吃蛋糕的时候，他只能呆在闷热的小熊体内，准备随时有人过来合影或者拍打。

一束剧烈跳动的红色光束随着哈利的回忆出现了，随着记忆大门的打开，各种各样的情绪纷至沓来，在哈利的脑子里不断穿梭，越来越多的光束也在他们四周绽放。

邓布利多教授面沉似水的打量四周，似乎在寻找一根值得一去的光束。

“这条很奇怪。”邓布利多教授调皮的朝哈利做了个鬼脸，“你看上去很平静，却又平静的出奇。”

哈利没有说话，他觉得他们应该去那些看似跳动的剧烈的光束。

“看吧。”邓布利多仿佛看穿了哈利的想法，他说，“平静的大脑也会告诉我们一些有用的信息，你说呢？”

说完，他们朝那根光束走去，光束越来越大直到将邓布利多教授吞没，哈利也不再犹豫，瞬间和光束融为一体。

有了上次的经验，哈利这次并没有太过狼狈，只是在原地转了几圈，并不断告诉自己头晕眼花都是正常的现象。周围依旧是一片黑暗，依旧是一片树林，不过一阵熟悉的寒意很快笼罩了哈利的全身——是摄魂怪。

哈利抬头望去，一群摄魂怪在树丛间游荡，再往上是一片升腾的白烟，隐约还能有火光和建筑物坍塌的声音，哈利知道自己现在正在禁林里，冒着火光的正是霍格沃兹城堡，更糟的是，那里看上去刚刚经历了一场惨烈的大战。

他刚拔出魔杖，邓布利多教授就从黑漆漆的灌木丛中露出了脑袋，朝他摇了摇头，示意跟上。一走到邓布利多教授身边，哈利觉得那股寒冷消失了，仿佛他本身就是一个呼神守卫，在守护着哈利。

一阵悉悉索索，树枝摩擦的声响，他俩穿过茂密的树丛，在一处灌木丛中站好，哈利拍去了停在身上的一只足有巴掌大的蚊子，不知道打死一只未来的蚊子会不会引起世界末日。四下里除了蚊子的嗡嗡声之外没有任何动静，看不到任何人，周围的一切都被一片安宁的寂静所笼罩。

邓布利多教授轻叹一声，盯着远处，但哈利并没有看到任何人，不过他很快就发现似乎有什么东西正在靠近，因为地上的草正在被一双看不见的脚一路踩踏而过。

“是时候跟你分享一点伟大的魔法师的一点特权了。”邓布利多教授把声音压得低低地说。

他用魔杖轻轻点了一下哈利的头发，哈利觉得眼球突然一凉，就像是有人把他的眼珠挖出来放进了冰水里，再放回去一样。不过他很快就适应了，再次睁开眼时，虽然已有心理准备，还是吓了一跳，周围的一切明亮了，而且所有的障碍物比如树干、树叶都似乎成了一种半透明状，他的视线可以轻易地穿透它们，看到更远更广阔的的东西，在那里——哈利吓了一跳——他看见一个人被一层薄薄的纱巾笼罩着——哈利相信那就是隐身衣，那个人（哈利知道是未来的自己，但还是感觉既陌生又奇怪）正在若有所思的走着，每一步都是如此坚定从容，直到在离他们十几英尺的一片空地上停了下来，哈利还以为那人发现了什么，不过未来的哈利只是在脖子上挂的皮带里摸索了一会，掏出了一个东西。

“现在是什么时候？两年后还是三年后？”哈利默默地想，因为她发现那个哈利比没有显得有多老。

“……我要死了。”那人仔细看了一会手中的东西，轻声地说。

简单的一句话差点让哈利的心差点跳出来。

这叫什么话？

他从没想过会对自己说出这样的话，而且表现得如此平静。哈利整个人都愣住了，并没有发觉那个人亲吻了一下手上的东西。

“荧光闪烁。”那人手中的魔杖亮起了灯火，把黑暗的禁林撕出了一层光亮。

邓布利多教授凝望着，似乎看清楚了那人手上究竟是抓的东西——那是一块中间有一道锯齿状裂缝的黑石头，上面刻有一个奇怪的符文。

那人闭上眼睛，把石头在手里转了三次。

突然，几道柔和的光束从石头里喷射而出，落在那人的周围，变成了人的形状，只是他们既不是幽灵，也不是有血有肉的活人，他们更像是很久以前从日记里逃出来的那个里德尔，如同几乎变成实体的记忆。他们不像活人的身体那么实在，却比幽灵真实得多。他们朝那个人走去，每张脸上都带着慈爱的笑容。

哈利立马认出了自己的父亲和小天狼星。詹姆和哈利一样高，穿着死去时的那身衣服，头发乱糟糟的，眼镜袋的有点儿歪，就像韦斯莱先生那样。

小天狼星高大英俊，比哈利当初见到的或者的时候年轻得多，也健康多了。他步履轻松的慢慢走来，手插在口袋里，脸上绽放着笑容。

卢平也年轻一些，不像后来那么邋遢，头发也更黑更密。回到这个熟悉的地方，回到青春年少时曾多次游荡的环境里，他显得很高兴。

莉莉是他们中间笑得最开心的。她把长长的秀发捋到脑后，那双与哈利一模一样的绿眼睛，如饥似渴地端详着哈利的脸，仿佛永远也看不够。

“你真勇敢。”

“你还差一点，”詹姆说，“已经很接近了。我们……真为你骄傲。”

“疼吗？”那人说。

“死吗？一点儿也不疼。”小天狼星说，“比进入梦乡还要快，还要容易。”

“他会速战速决的，他希望赶紧结束。”卢平说。

“我不希望你们死，你们每个人，我很难过——”那人说，面向了卢平，“你刚刚有了儿子…….莱姆斯，我很难过——”

“我也很难过，”卢平说，“很难过我再也不能抚养他了……但是他会知道我为什么而死，我希望他能理解。我是为了创造一个美好的世界，让他生活的更加快乐。”

他们都死了啊，都是为了一个更伟大的理想和愿望，创造一个美好的世界，哪怕牺牲生命，哪怕这个世界是如此糟糕……创造一个美好的世界，为了那些向往美好世界的人……牺牲了自己的生命。

他们虽然出现在黑暗中，却是无比的光明。