大顺守夜人 第八章 传闻中的洛芊芊（一）

华灯初上，夜未央，各式各样的马车停在胡同外，丝竹管乐声，清越婉转吟唱声，声声入耳。

夜生活开始了。

有时候，一道门，隔绝着两个世界。

门内，

薄雾浓云愁永昼，瑞脑消金兽。

“娘子，莫要哭了，梁妈妈差人催过几次了，去晚了又要吃瓜落了。”

“好了，小蝶，我梳洗一番，你先下去吧！”

芊芊玉指如凝脂，缓慢梳理着如瀑青丝。

今日便是梳拢的日子。

从此

一双玉臂千人枕，半点朱唇万客尝。

过了今日，再也不是

妆成只对镜中春，年幼不知门外事。

门外，

推杯换盏、宾客尽欢。

高端场所自然不是贩夫走卒聚集地，打眼一看，不是国子监、各大书院的学子，就是文坛名宿，再不济也是府城佐贰杂官。

当然，正印堂官自是不会来此风月场所，咱也丢不起那个人不是，至于会不会偷偷的来，那就要问问本人了。

正可谓，谈笑有鸿儒，往来无白丁。

要不怎么说文人就是会玩，狎妓玩乐，都能玩成诗社文会。

酒桌上谈合作，风月场聊诗词。

大家心照不宣，约定俗成的规矩。

“许同年，玉树临风、文采斐然，今日必拔得头筹。”

“张赞公，老当益壮、老骥伏枥，此番必一日千里。”

“我提议请许同年赋诗一首，以扬我陇右诗社文名。”

“我等附议。”

“附议。”

“俺...也一...样。”

如归楼设计倒是精巧，却是对得起宾至如归之名，五层高楼中央，是一座装饰奢华艳丽的圆形舞台。

靠近舞台，摆着同样精致的圆桌，越靠近舞台的位置证明越是尊贵。

当然，真正尊贵的是二楼以上的遮着幕帘的包厢。

眼前这群穿着月白儒衫的学子，拱卫着一个儒雅随和的学子和一个鸡皮鹤发的官吏。

青年学子许仟，字子细。

尤为受人追捧，许仟自认是因自己诗才绝艳，绝不是因金城知府也姓许。

许仟一番推辞，经不住众人央求，勉强答应作诗一首：一片两片三四片，五片六片七八片。九片十片无数片，飞入池中都不见。

“好”

诗词初成，语音未落，博得满堂喝彩。

一片叫好声中，唯独有一声不和谐之音。

“好好风月之地，竟有如此屙堵之物，真是臭不可闻。”

“少爷英名，确实臭不可闻，府里杂物房的罗三炮放屁都比这个好闻。”

满场皆静，落针可闻。

“彼其娘之。”

“有辱斯文。”

“斯文扫地。”

“我辈羞与为伍。”

众学子怒目而视，怒发冲冠。

却见，如归楼老鸨梁妈妈侍立一旁，身前站着两个人。

为首一人，二八年纪，英俊潇洒，一副翩翩贵公子打扮，就是如今初春料峭，此人手摇青金折扇，甚是骚包。

身后应是仆从，五大三粗，脸生横肉，面目可憎，甚是凶恶。

许仟牙关打颤，面容抽搐，似是气的不清。

片刻，面容平静，这便是读书人养气的功夫。

双手微压示意众人安静。

俊面带笑，抱拳作揖：“这位兄台，在下才疏学浅，自是难入兄台之耳。想必兄台才高八斗，今日可否与我等切磋指教一二。”

“哼，子细啊，退下。这小后生言语粗鄙，实在难登大雅之堂。你这后生先接老夫一题，若是一炷香内答不出，自行离去吧！莫要等老夫驱赶，面子上就不好看了。”

一直未言语的老官吏，此刻须发虬张，双目喷火。

“是，老师。”

原来这老倌，正是金城府学正贾道学。

“你这老...”

“出题吧！”

姜老六见这贾道学出言训斥自家少爷，勃然大怒，却被姜诚拦住。

“好，黄口小儿，你且听着：二猿断木深山中，小猴子也会对锯（句）。”

贾道正怒极反笑，决心惩治一番这大言不惭的小子。

“香来了。”

早有好事之人，找小厮要来香烛，正欲点燃。

“不必了，一马陷足污泥里，老畜生怎敢出蹄（题）。”

“好”

人群中，早有看不惯这些学子言行之人，此刻看热闹不嫌事大，纷纷开口叫嚣。

“你...你...”

老学正气火攻心，竟伸腿瞪眼，一下子背过气来。

“老师”

“恩师”

“爸爸”

各种称呼，好不热闹。倒是许仟此人心思沉稳，面罩寒霜，吩咐长随备车，几个学子七手八脚将贾道正抬出如归楼，找医馆救治去了。

“哎呀，这是何必呢！”事发突然，梁妈妈来不及阻止，这可是无妄之灾。

“少爷，文武双全，英明神武，霸气外漏...”

“住口，低调低调”

姜老六福至心灵舌灿莲花，姜诚越听越不对劲赶紧打住。

“梁妈妈，本少爷的耐心有限。再不叫芊芊娘子出来，老子将你这如归楼里外里再砸个稀巴烂。”

“别，别，诚少爷莫急，奴家已差人去清了，您请稍后。”

梁妈妈心有余悸，前次上元节这位煞星，与人殴斗，当场杀人，如归楼被迫歇业。今个再不能闹将起来，这不是她所能承受的后果。

“小蝶，你这个死丫头，你家娘子出来了没有。还不去催？”

“梁妈妈，莫要为难小蝶，让众位贵客久等了，芊芊这里给大家赔礼了。”

两弯似蹙非蹙罥烟眉，一双似喜非喜含情目。闲静时如姣花照水，行动处似弱柳扶风。

好一个妙人儿，姜诚承认包括前世都未曾见过如此清丽脱俗的女子。

花魁娘子洛芊芊莲步轻摇，缓缓走下楼梯，来到圆形舞台中央，微微欠身，向众人施礼赔罪。

“花魁娘子多礼了，我等也没有等多长时间。”

“是呀，是呀。”

“俺也一样。”

众人齐声道不敢。

“一群没卵子的东西，没见过女人吗？”

“不像我家少爷，阅女无数...”

“是吧...少...”

粗鄙不堪的姜老六不解风情，此刻不忘拍一记马屁。

结果，发现自家少爷正目不转睛盯着花魁娘子出神。

少爷二字终究没喊出口，姜老六真想给自己一个大b兜子。

姜老六啊，姜老六，是你飘了，还是少爷提不动刀了...

姜诚对眼前众人惺惺作态毫无反应，看着眼前女子，心里思绪万千。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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