琥珀色的冬天 第二十三章 小五的困惑

回到县城后，三叔叔把丁香姑娘和爷爷奶奶准备的回礼一并交给了会计。会计一边看着满满一蛇皮袋的新鲜蔬菜一边客气道：“带这些干嘛？挺重的！城里都买得到。”，一边瞧瞧瞄了几眼笑脸盈盈的丁香姑娘。小五猜想，会计一定能从丁香姑娘的脸上看到幸福的模样。丁香姑娘乖巧地坐在旁边的椅子上，双手握着，是轻松地握着，跟在小五奶奶家她坐在炕沿儿上握着的手不一样，那时她是紧紧地握着的。她抬眼看着会计，温和地说：“人家那都是叔叔从自家菜畦里摘的新鲜菜，今天一早才摘的，可跟城里的不一样！”会计听着这话，也是满脸笑意。父母总是可以从孩子的言行中得知她过得好不好，也看得到孩子的心踏实不踏实。会计也是一样，丁香姑娘会跟着眼前这个话不多但勤奋肯干的小伙子踏实地过日子吧。

夏天还在继续，有时刮风，有时下雨，但天上的艳阳从未向风雨妥协，时常努力向万物昭示自己的主权。

日子还在继续，丁香姑娘经常跑到厂子里，说是要跟她妈妈一起下班回家，其实是来找三叔叔的。每次来的时候，总是带着各种水果，罐头之类的东西。她不主动去三叔叔的宿舍找他，只把东西放在会计的办公室，等着会计喊三叔叔过去。每次会计喊三叔叔去办公室的时候，三叔叔的工友们都会起哄，快去吧，人家等着你呢，回来的时候把水果带上，又把三叔叔推离车间。三叔叔抓着手套，三步一回头地看着身后哈哈大笑的工友们，不说什么，抿抿嘴走了。去到办公室，三叔叔看看丁香姑娘，最多问一句：来啦！再不说其他。丁香姑娘“昂”一句，走过去看着脏汗满头的三叔叔笑脸盈盈，然后拉起三叔叔的胳膊，示意他出去走走。三叔叔也总是跟着走了，丁香姑娘跑回去拿起装满水果和罐头的网兜儿，嘻嘻笑着已经走出办公室的三叔叔。

小五妈妈讲往事的时候，总是在强调三叔叔是话不多但心里明镜儿一样的人。小五也总是想：那时的三叔叔到底喜欢丁香姑娘吗？如果喜欢的话，他为什么从来都不说也从来都没有主动呢？为什么他从不吃丁香姑娘带给他的水果，罐头什么的，总是把所有都丢给工友们享用？如果不喜欢的话，那为什么丁香姑娘和会计总是能把他叫去办公室呢？为什么他还把丁香姑娘带回奶奶家，也陪丁香姑娘走在工厂的林荫小道上呢？那样倔强执拗的三叔叔，应该是不会让任何人左右自己的！长大后的小五渐渐懂了，有些不想做的事情却必须要去做。那时的三叔叔和现在的小五一样，他们都不是只为自己活着，他们为别人活着，只是那时的三叔叔比现在的小五还年轻罢了。

秋天快来的时候，丁香姑娘和三叔叔的关系已经传遍了整个工厂。只要和三叔叔熟识的工友，见面都会开三叔叔的玩笑。什么时候办喜事啊？什么时候吃喜糖啊？三叔叔总是抿抿嘴，微微一笑，走开了。

深秋的时候，三叔叔穿上了丁香姑娘亲手织的海蓝色毛衣，而三叔叔也开天辟地第一次送给了丁香姑娘一条红色的丝巾。礼尚往来的事情第一次发生了，三叔叔是定了心要娶丁香姑娘回家了吧。

三叔叔第一次带丁香姑娘去小五家的时候，身上穿着那件海蓝色的毛衣，丁香姑娘也系着三叔叔送的红丝巾。那日，小五妈妈笑得那么灿烂，甚至给小五和小五弟弟买了心的鞋子，也给小五爸爸拿出了只有过年才能穿的呢子西服，她自己虽什么拿得出手的衣服都没换，但她脸上那灿烂的笑，已经证明了一切：她像亲姐妹一样爱着三叔叔，看着三叔叔和丁香姑娘，她打心里高兴！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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