雪之下家 04 坏孩子

世界的资源很丰富，但人类社会的生产力却很低。

虽然历史总是朝着解放生产力，提高生产力的方向发展，但每个阶段都有几个阶级的人缺乏正常的生存空间。

过度的压榨导致人性留有的余地聊胜于无。

雪穗出生在一个毫无人性的地方。

这里没有家。

生下她的是一个无奈、可怜又可恨的女人。

没有打胎钱，打胎了就赚不到钱了，客人喜欢这样……

因为这样随便的理由，随便的早产，随便的丢弃，随便的捡回，随便的饲养。

雪穗就这样匆匆来到这个世界，又几次差点匆匆离开，犹如家畜，被圈养在肮脏的隔间，没有洗漱，没有阳光，没有衣服，没有教育，没有照顾。

捡拾着客人的残羹剩饭，从垃圾桶翻找过期的食物，翻找破烂地衣服，悄悄模仿人的动作，悄悄听人说话，悄悄认识了些许个字词。

雪穗瘦骨嶙峋地矮小身体中却有顽强地生命力，支撑她努力的继续走下去。

“进去吧。”

披头散发的女人抽着烟，揉着凹陷发黑的眼眶，秸秆似的胳膊指向屋内的房间。

雪穗看向那个房间，好像一张吃人的深洞，踏进去就再也出不来了。

“不……不要。”

“啊？”女人吃了一惊，她一直以为雪穗是个哑巴：“快去！”

女人有气无力的声音却让雪穗浑身战栗，充满了恐惧和抗拒。

雪穗迈开了脚步，却是退了一步。

“还想走？”

女人踉踉跄跄的爬起身来。

“不不是。”

雪穗地声音很轻。

“啊！让你走！”

“进去。”

“妈——妈妈”

“进去。”

雪穗第一次喊出这个神圣的词，却没有引起女人丝毫动容。

甚至不如她多吸一口烟重要。

这次雪穗没有再说话，只是低着头，默默走向最深处的房间。

一如滑落深渊的羔羊。

两仪影推开房门，瞬间一股浓重的血腥味扑面而来。

第一次跟着母亲“见世面”的两仪落不禁轻轻皱起了眉头。

昏暗的灯光，腐烂的空气，遍地的垃圾，发黄的墙壁，破烂的家具，成堆的烟头，碎掉的酒瓶，还有几个明显多次重复使用的注射器。

这是现代人能居住的环境么？

连垃圾堆都不如，起码后者的空气是流通的。

两仪落下意识捂住了口鼻，只觉得屋内的空气粘稠得能粘住鼻孔，吸一口就要中毒。

两仪影没有走进屋，面色不改地等待着什么。

开门的声音不小，屋内的人自然能够听见。

咯吱。

咯吱。

木制的地板被踩过，发出哀鸣。

一个瘦小的身影从黑暗中走来，似乎还在艰难的拖着什么东西。

两仪落还以为终于能见到世界的隐秘，没想到不是怪物，而是一架皮包骨。

是个女孩。

全身上下染上了赤色，鸟窝似的短发被冷却的液体结成了一团。

平静的眼底满是死寂和空洞。

脏兮兮的。

两仪落首先想到。

没人味。

两仪落接着意识到女孩的本质。

是披着人形外衣的怪物。

两仪落看向母亲。

两仪影摸了摸两仪落的脑袋：“是你做的吗，这两个人。”

两仪影示意被女孩拖过来的两人。

“是。”

“因为什么？”

“女人要我接客。”

雪穗踢了踢旁边地上已经看不出人样的肥硕男人。

“怎么做的？”

一个小女孩解一次决掉两个成年人类，基本不可能。

“快一点就好了。”

好像屠夫杀猪一样。

雪穗平静的眼神中流露出理所当然。

原来这是两头猪么！

两仪落瞄了眼地上不可能再动弹的两人，恍然大悟。

“落儿。”

“妈妈？”

“她是一个坏女孩哦，千万不不要跟她学。不然妈妈会伤心的。”

“好的妈妈。”

两仪落贴在两仪影身边，做出顺从的模样。

就像一只趴在母狮脊背上懒散的小狮子。

雪穗第一次将视线放到两仪落身上，神色莫名。

“走吧。”

两仪影转身离开。

雪穗自然而然地跟上，就像是母子身后的女仆。

没有回头再看一眼。

这罪恶的房间，房间的罪恶，连带周围大片地方，都随着一把大火付之一炬。

一切都化作灰烬与尘埃。

在这基础上，或许很快又盖起了房子，开始新的故事。

两仪雪穗。

再见到这个女孩已经是数月之后。

两仪落本以为雪穗会是一个沉默寡言的狠人。

没想到她表现得与常人无异，神色温柔，举止大方，声音动听，言语悦耳。

像是个邻家姐姐。

肌肤白皙，青色的血管若隐若现。发丝柔顺，搭在肩头。五官精致立体，大眼睛长睫毛，一颦一笑自有风情。薄薄的唇瓣，染上了樱花的粉色。粉嫩的小舌在洁白的贝齿后羞涩探出脑袋。身体健康，上下身的比例恰到好处，走到近处还能嗅到空谷墨兰的处子幽香。

配上璎珞学院的初中生制服，小皮鞋，长筒袜，过膝裙，西式制服，紫色发带。

俨然又是一个学院美少女。

“落儿，”两仪影抱起两仪落：“喜欢她么？”

“唔喜欢。”已经算是大孩子的两仪落在妈妈温柔的怀抱中感到了羞耻。

“落儿。”

“嗯？”

“真可爱！”

Ruaaaa！

“妈妈！”

“哈哈！”

两仪影舔了舔的嘴角，清冷的面容罕见地露出一抹得意。

她转头看向平静自处的雪穗。

倒是有几分姿色和能力。

但终究是凡人而已，打上了两仪家的印记，就永远不可能摆脱两仪家的控制。

“都记牢了么。”

两仪影不容置疑地凝视着雪穗。

“雪穗都谨记于心，”雪穗单膝跪地，双手合十，低头虔诚说：“荣耀尽归，两仪至高无上。”

“那就好，”两仪影不再理会雪穗，又开始逗弄两仪落：“去吧。”

“是。”

轻轻抵抗着妈妈的上下其手。

两仪落瞄了眼雪穗离去的背影。

果然是个坏孩子。

【交感LV.1】

【在一定空间内，感知相同生命逻辑生物的心灵。】