灰墙之下 第七章 闲碎琐事

幸福的人都是相似的，不幸的人各有各的不幸。

“咔咔……轰”电视里戴着红色头巾的忍者神龟被打回了原型——变成了一只绿色的小乌龟，柯昊正襟危坐在沙发上，手不释卷的扭动着面前的手柄，这是他下午从附近报刊里买的新游戏卡。

平遥市大多数书店、报刊都不仅仅只是销售自己传统的那些东西，为了赚像柯昊这样爱打游戏的青少年的钱，都会卖一些游戏碟、游戏卡之类的产品当作副业，而家长也见怪不怪，对于店主来说，本质都是为了赚钱。

游戏卡一张七块左右，对柯昊这种富家子弟自然是无足挂齿，卡里的游戏大概有六七种，而游戏碟里的游戏则有上百种，价格当然也更高，不过在柯昊眼里都一样——“不值钱的小玩意”，包括那台专门插游戏卡的游戏机，是一个月前他专门掏两百块钱在小店里淘的。

柯昊很喜欢插游戏卡玩，自然是因为游戏卡里的游戏比游戏碟里的精彩不少。

但凡事也不尽然，比如之前方秀在柯昊家里玩的一款叫做《炸弹超人》的游戏就十分精彩，这是一款双人PK的游戏，虽然大部分都是方秀赢得胜利，柯昊却丝毫不介意，一直让方秀陪自己玩。

“这种游戏机两个人打才有意思嘛，阿秀，你不陪我玩，我还不如在家玩电脑呢！”柯昊如小孩一般，鼓着嘴向对方大声抱怨。

此时，方秀刚洗完头，拿着毛巾擦着头发，柯昊转过头来望着他，“阿秀，我发现你不戴眼镜，眼睛也没变小哎，和平常一般无二。”方秀冲他瞥了一眼，继续擦拭着头发。

擦干头后，方秀将毛巾放回了卫生间，并没拿吹风机，因为方秀没有吹头发的习惯，随后进入书房，给不在家里的妈妈打了个电话，这几天的电话每晚都打，他不想让妈妈担心自己。

柯昊和方秀老家在一起，所以打小就一块玩，方秀家境一般，爸爸常年在外地干装修，妈妈是厂里的工人，爷爷奶奶都在乡下。

大概一星期前，方秀爷爷在路上被一个在市场卖鱼的商贩骑摩托给撞了，住进了医院，商贩赔了三万块钱，双方却没谈拢，之后打了一场官司，那人又多加了一万，方秀奶奶平常“生着病”，不能很好照顾自己，更不能指望她去照顾爷爷，爷爷有两个儿子，方秀爸爸是老大，叔叔有个女儿，比方秀大四岁，今年刚上大一，之前一直是小婶在照顾爷爷，前天轮到妈妈去替小婶的班。

手术前两天刚做完，爷爷臀部做了个支架，还嵌了块钢板，离出院还早，医生说还得等病人恢复观察一段时间，这是方秀告诉柯昊的。

其实柯昊并不热衷于别人的家长里短，只是柯昊和方秀爷爷也很熟悉，印象中爷爷年约六十岁，纯白的短发虽然中分，但没有梳理过的迹象，身材消瘦，尖下巴上皱纹丛生，对人总是笑着，给人的感觉很亲切，小学时放学回家，爷爷总会买些五毛或一块的零食让柯昊与方秀一边走一边分着吃。

方秀把柯昊在家里住的事和妈妈说了，妈妈没怪儿子先斩后奏，反而觉着柯昊能陪着方秀，俩人之间相互照顾，能够让不在儿子身边的自己安心。

方秀打完电话，从屋里走了出来，见柯昊已不再继续打游戏了，“阿秀，我觉得我们应该将目前搜集到的信息记录下来，然后再思考下一步的计划，今天是国庆黄金周的第二天，假期还剩五天就结束了，到时候咱们自由行动的时间可就没有了，高中学习本来就十分忙碌，何况还要上晚自习，幸亏我天资聪颖，假期从来不需要补课，要像邓诗情那样，我可就不能成为你的左膀右臂了。”说完，柯昊得意的向方秀撇了撇眉。

方秀的班上一共56人，柯昊每门课成绩几乎都是班上前十，没有薄弱科目，所以总成绩在班里稳居前五，在太平中学的实验一班里算得上是相当不错了，邓诗情与柯昊不相伯仲，但对于学习，邓诗情明显比柯昊更为用功，在学校光荣榜中，他俩都未跌出过全校前30，而榜首则一直是方秀。

很多人都想超越方秀，成为年级第一，包括邓诗情，学生们之间每场考试总是相互较量，竞争与合作并存。

而柯昊则不同，他对于学习的态度是：学归学，玩归玩。这是他初中班主任曾经为了让学生们好好完成寒假作业所说的原话，很显然，柯昊对此深表认同，以至在高中也是这样践行的，从来不让学习占用他其他的时间。他也总是那副吊儿郎当的样子，世界纷纷扰扰，却与他无关，随性而洒脱。

听了柯昊所说的话，方秀明白其担忧不无道理，虽然假期时间还长，但想要查清楚这件事，五天的时间终究还是太短，而查明事情的真相对于他们来说迫在眉睫，得分秒必争。

柯昊用遥控器将电视机关了，随即从沙发上起身站起来，跨步直接迈进了书房，从书桌左下方的抽屉里抽出了一张草稿纸，又从灰色的笔筒里顺手拿出了一支极为普通的2B铅笔，对于方秀的东西的所在位置，柯昊心里如明镜一般，好像这就是在自己家里。

伴随着阵阵的“沙沙”声，柯昊携笔点缀着纸面，他的神态从未如此认真，不再是那副玩世不恭的模样，仿佛是位大战前斩钉截铁而又忠勇卓绝的勇士。

炯炯的目光透过纸面，他的笔尖没有丝毫停顿，一直不紧不慢，方秀明白，他并非没有忧虑，但也计划了该如何应对，他此刻的坦然，是为了在暴风雨来临前做好充足的准备，方秀则在一旁静静的观望。