灰墙之下 第六章 迷雾

太平镇没有草长莺飞的传说，它永远活在现实里面，快速的鼓点，匆忙的身影，麻木的眼神，虚假的笑容，而每个人正在被同化。

一把细面，半碗高汤，一杯清水，五钱猪油，一勺桥头老陈家的酱油，烫上两颗挺括脆爽的小白菜。夜幕再次降临，柯昊正津津有味地吃着方秀下的面条。

“你不是说只在我家里借宿吗？怎么还蹭上饭了？”看来这面方秀下的并不十分情愿。

“哎呦喂，我上午陪你到市里去找人，下午又一个人跑到警署里去打探消息，中午就吃了个山东煎饼，晚上吃口面你咋还不情不愿的嘞？况且我在你家也不白住呀！”说着，柯昊将七张红色的毛爷爷从自己口袋里掏了出来，压在餐桌上，“喽，下午刚从家里拿的，放心，不够我会补，多了的话，也别还给我了，不然显得我小气。”

方秀咋舌，“还得是你呀！”

以前放假买辅导书的时候，柯昊就经常在书店动辄两百元起步，而那些书他买回家之后也很少翻阅了，中午可能是钱没带够，不然依他的性子才不会吃路边摊呢，毕竟曾经为了吃顿火锅，他还特地办了个VIP，之后却再也没去过那家火锅店了，那张VIP卡怕是也不知丢到哪里去了，不过方秀觉得他下次要是还去的话，肯定还会再办一张。

方秀自然也是一点没跟他客气，把柯昊刚从口袋里拿出的票子又揣了回去。

“今天下午进展怎么样？”下午是到柯昊舅舅那里去打探案件情况。

目前他们现在对这件事已知的消息终究太少了，如果只是靠自己走访和拜托朋友打听，效率还是太低，柯昊舅舅在那里任职，警署自然就成为了获取资料的首要途径，当然，重要的东西即使是问到了方秀相信他舅舅也不会透露，但总得试一试，而能打探多少就全靠柯昊的本事了。

方秀觉得自己帮不上忙，而且两个人会引起对方的警惕，所以在市中心就和柯昊分开先回来了。

嗦了最后一口面汤，柯昊顾不上擦嘴，“我这一趟可没白跑，有重大发现，我告诉我舅，我班上有个女生好像是之前死者的妹妹，这一阵子闷闷不乐的，而我跟她一直是好朋友，挺想安慰安慰她的。我舅则说那三个死者家里的情况都调查过了，全都是家里的独生子女，怎么会有妹妹，我舅问我同桌叫什么名字，我如实告诉他，我舅感到奇怪，我随便胡诌了一下，说其实是远房的表妹，他这才打消了疑虑。我舅当时好像挺忙的，之后我再想问什么，他随便搪塞了我几句，便打发我走了。”

柯昊苦笑道：“看来一般人想从警署里打探到什么消息，确实不太现实，哪怕是里面有亲戚，不过咱们也不是一点收获没有，至少证明上午邓诗情并没有骗我们。”

“那岂不是说明你的情报又出错了？”

面对方秀的质问，柯昊不好意思的挠了挠头以掩饰尴尬，“唉，我那帮朋友这次真是一点也不靠谱啊，明明邓诗情和邓云溪没有一点关系，只是碰巧都姓邓罢了。”

方秀微微扶了一下镜框，冷不丁的突然说到“邓诗情撒谎了。”

当面对已知线索与调查事实不一致时，柯昊首先想到的是自己情报来源有误，可方秀却觉得是对方欺骗了自己。

“有证据吗？”

“只是感觉而已。”

“那就说说你的感觉。”柯昊饶有兴趣的想听方秀的解释。

方秀沉思片刻，说道：“我认为她反应过激了，如她所说，正常人听到自己被同学这样说，首先应该是惊讶，而不会突然将自己与杀人凶手挂钩，如果自己真的只是一个局外人，她不应该想的比我们更深。”

“嗯，有道理。”柯昊应和道。

其实当柯昊询问，她作出反应所回答的第一句话时，方秀便隐隐感觉到眼前这个女生和这件事有说不清的联系。

当她听到那位学姐死的时候，眼神似乎略有不同，那是正常人的反应吗？

回家的路上，方秀一直在想那双眼神里透露着什么？却始终想不透，也说不上来。

可现在再细细回想，却似乎有种拨开云雾见月明的感觉，那眼神里似乎藏着难以掩饰的兴奋，一个跟自己毫不相干的人死了，应该兴奋吗？

方秀又回想起自己听到这件事当时的反应，似乎与常人并无不同，首先是惊讶，随即心中又默默的替她哀悼。

这些略异于常人的举动不能直接说明什么，可能只是自己的妄想罢了，并非证据，也不能算作线索，而且就算是邓诗情撒了谎，他舅舅也没理由骗我们。

直到现在，他们似乎还在原地踏步，眼前的迷雾又渐渐散了开来，若隐若现，让人瞧不清眼前的路。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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