日在红楼 第二十二章 最毒的永远是人心

第二十二章

“玉儿请我们过去？什么时候的事情，你不早说。”

这一边，花了点时间梳洗完毕的贾瑕，嘴里还含着早餐呢，却又听到对面的怜春提了下黛玉那边请他们过去的事情。

怜春手里的两个筷子，一根上叉着一肉包，一边吃着一边头也不抬地说着。

“谁让你到现在还没起来，雪雁那小丫头还在院子外等着，我让她进来，她也不知道为什么，还有些不好意思，瑕儿什么时候撩上她了呀。”

“别乱说，那丫头跟惜春一样半大的孩子，谁会动那个心思。以后说话时，先将嘴里吃的那些咽下去再说。”

“别打岔，你说，咱们到底去不去，细想一下，有个几天没有去林妹妹那里做客，平常她白天来咱们院子的时候，你都是在外面。”

“那就一起去，今天可以稍微休息一下。”贾瑕说完后，喝了一口豆浆，瞄了一眼对面嘴里塞得鼓鼓的怜春，：“大姐姐那边最近有情况么？前几天一直忙着商铺水泥跟醉春阁选花魁的事情，倒是忘记跟你打听了。”

几年下来，在怜春的帮忙，还有自己的心血下，他倒是做成了一番事业。

虽然早几年就已经将考功名当大官的想法什么抛到了脑后，

倒不是他不读书的原因，家人也开始慢慢地打算让他学着认字了。

因为在他十二岁生日的那一天，太上皇也不知道心血来潮还是怎地，派人将他接到了他住的大明宫那里，记得当时当今皇帝跟太上皇都在那里。

而宣召他进宫的太上皇只是淡淡地看了一眼跪于下方的贾瑕，并且让他抬起头来，好好地打量了他那一双奇怪的重瞳，没多久，就让他去偏殿听候了。

贾瑕是不知道那个喜怒无常的太上皇后来跟他的那位儿子说了些什么。

他在偏殿里被个不知道哪来的小宫女强迫喝了杯果子茶后，就被太上皇送回了贾府。

那杯果子茶也没毒，也许是用来试探他的城府，他不明白。

就算有毒，贾瑕也并不惧。

因为最毒的永远是人心。

后来宫里传出话来，当今陛下恩宠，让文渊阁大学士白大人教贾瑕念书，又让神武将军冯唐教贾瑕骑射练武。

紧接着，传至整个京城的最大的笑话来了，

贾瑕跟着白大人念书的第二个月，也不知道这小子跟白大人说了些什么，自此白大学士气的一病不起，就算病愈之后，也终觉身体昏沉，再难上朝理事。

贾瑕跟着冯将军练武的第六天，贾瑕拉满弓弦，射出一箭，稳稳当当地射中了冯家那位正在围场上策马奔腾的冯紫英，冯家小子因此躺了大半个月的床，人差点没过去。

再往后，贾瑕又被人安排着跟御医秦大人学医，半个月后他大大方方地自撰了一方，自己吃了，

拉了两天的肚子……

这件事后来还被个好事者写到一本名曰笑林广记的书里。

但也因此，

京城内外，所有人也不再将重瞳子的贾瑕当回事。

即使是重瞳，这种顽劣纨绔，也不足惧哉。

唯有知道真相的怜春，躲在闺房里，一边用小手胡乱挠着没好气的贾瑕，笑的那叫一个贼开心。

本来他也没想那么做，给家人增添难堪笑柄。

老太太虽然不放在心上，但是自家老爷最好脸面这无疑是让他在同僚面前抬不起脸。，

若是白大人府上，以及冯将军府上那段时间没有比平时多出的暗哨，

又或者秦御医没有欺自己年纪小，将天仙子与决明子两味药材颠倒后教自己认的举动……

最毒的永远还是人心。

从此，他绝了自己那曾不止一次妄图考取功名，报效朝廷的念头，

出府后的他，换上那张人皮面具，一心一意地帮着怜春，又或者说打理着自己的事业。

……

…………

没理会贾瑕心里所想的，正将嘴里的食物全部咽了下去怜春耸耸肩说道：“整个宫里，上到总管下到侍卫，就连跟贾家有来往的戴公公那里，咱们那该花的钱也都全花了进去，该帮忙躲的也全部都躲了，只要不是当今皇上闲着没事或者有意找贾家人的麻烦，咱那在凤藻宫里当女史的大姐姐绝对会平平安安的，你又不是没看到，连抱琴那丫头这些年都被我们养的白白胖胖。等着吧，顶多再有个几年，大姐姐应该就能出来了。不过呢————”

说到这，怜春停顿了一下，卖了个关子。。

“不过什么？”

女孩想到了什么好玩的，直笑道：“大姐姐也不知道心善还是心狠，应该是知道了有我们这两个匿名做好事的弟弟妹妹，不要命地给她那里送钱，所以这几年年初，她每每让抱琴回府的时候，总是会让老爷太太他们少打点钱过去，又或者将多出来的钱添补用在咱们这弟弟妹妹的吃穿身上，可咱爹爹那个老好人脾气，还以为大姐姐在里面受太监宫女欺负了，还提了她每年在宫里需要用的花销，不过，钱这玩意哪里是那么好来的，咱们这边看着来钱多，可归根结底也只是咱们两的钱，跟贾府无关。可这贾府呢，你也知道最近这两年很大收入都是要靠着收租田地过活的……”

两人在房里边说边吃，

早餐吃完，贾瑕跟怜春两人又是系以为常地自己收拾起了碗筷。

在准备将碗筷送到厨房的时候，贾瑕又听到了身后怜春那低了下去的声音。

“从之前薛大哥打死人却因为那贾雨村而判的草草了事算起，那贾雨村看着好像帮咱们贾府做事，可是为何在案子了结后还要偷偷留下一份案底藏着，要不是瑕儿你将卷宗跟那份保留的案底偷出来销毁，万一哪一天贾家出事，那个小人贾雨村保证就是第一个落井下石的人。”

“还有瑕儿你偷偷看过府里的账簿，琏二嫂做假账贪小零头的事情，赦老爷给边关那头偷偷倒卖粮草赚差价的事情，珍大哥跟他儿子夜间风流，弄死了府上的侍女，甚至还有咱们爹爹，弹劾咱爹爹在工部连钟都懒得撞的折子……”

“别再念叨了，吾头疼。”

贾瑕摆了摆手，打断了怜春的话头。

“居安才能思危，你年纪大了，姐姐我只是给你提个醒而已，我本来是个姑娘家，没法抛头露面做事，也没法跟那些当事人说道，只能跟你这个最亲最亲的人抱怨抱怨了；再说了，他们那些人要死要活跟本姑娘有啥关系，我跟瑕儿欠贾家的恩情，这几年也都帮他们一一还清了，想想替他们擦的屁股还少么儿。”

她跟瑕儿这几年为了贾府也或多或少做了一些违背良心的事情，怜春因为自己前世过奈何桥的时候少喝了一碗孟婆汤，倒是没觉得亏心，但是这个与自己一心并跟着一起去做的弟弟，她还是会有些心疼的……

但是……

你我姐弟qi心，定叫他有来无回！！

弟弟，待姐姐先上。莫慌，吾来也！

少女挑了挑眉，内心一阵舒爽。

好想找个适合机会念叨这样的台词啊。

“女孩子家家的，说的这叫什么话，好了好了别说了，晚上再说行了，一会还要去林妹妹那里，你这幅脸色别吓坏人了。”

怜春抿着嘴，望着贾瑕那故作嫌弃的表情，转而也是假装出了一副有不开心地模样：“刚说几句，瑕儿你又嫌我烦了，别再在醉春阁喝酒了，瑕儿看会书去好不好。”

贾瑕揉着耳朵，无语道：“你好烦诶！”

……

“好啦，好啦，吾背你去林妹妹那边行了吧，未来肯定要做皇后的小姐姐，还请你收起那哀怨的小脸。”

“算瑕儿你还有点良心，背我走！！”

烦心的事情，对一些人来说，来得快，去得也快。

贾府的某一隅，又是传来了两人那有说有笑的声音。