明天是我的昨天 第四章 路标

一切都太突然了，超出了托马斯的预期，想起班长深夜的哭泣；想起兵痞一样的老兵在你被其他连队的人欺负后为你出头；想起那个干瘦的小孩瘦弱却坚定地说自己青梅竹马生活的地方一定不能被英格兰人染指。

这些以前自己看都不会看一眼的“底层人”正在捍卫爱尔兰，想着自己想做高等爱尔兰人的想法，托马斯一巴掌打在自己脸上，一切都回不去了。什么大不列颠帝国，什么日不落帝国，什么盎格鲁撒克逊高等种族，所有念头抛在脑后，托马斯翻身端起枪，满脑子冲锋的念头。一发炮弹在一旁爆炸，掀起的气浪将托马斯推到石头上撞晕。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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月球背面，巨大的飞船隐藏在阴影里面，只有原来三分之二体积的椭圆形飞船外的辅助机械臂在不断的挖掘着燃料，月球的石头。空无一人的控制室里面操作界面执行着数千年前设置好的任务，此时进度条是89%。泛着蓝光的容器像是DNA双螺旋结构一样，残余到只剩下一个的反应炉在不停的给休眠的机甲充着能量。

阳光顺着马车车厢窗帘的缝隙挂在安娜的脸上，起身的女孩推开小门，看着流浪汉熟练的驾车技术让车厢的晃动减少到最少，身体随着马匹一样的幅度抖动，右手熟练的用锉刀一样的工具打磨着一颗子弹，余光扫到女孩，依旧低头磨着子弹。

“右手边的抽屉放着投屏仪，已经录入了你的掌纹，把手掌放上去就好了，还有你要快一点学习中文。”看着女孩依旧望着自己，约翰摇了摇手中的子弹，“穿甲弹，和你了解的子弹不太一样，为了让干扰装置发挥最大的作用，为了适应地球的大气组成和重力，需要拿锉刀给磨出纹路。”女孩双眼放着光，退回进车厢。

约翰熟练的往马的嘴里塞了一把黄豆，引来白马撒欢似的呼哧声，这匹烈马总感觉背上的人很亲切。一声呼啸，水滴状的装置掠过马车，几秒过后，三具机甲从月球背面划过，仓库里已经是空出了上千具机甲的充能桩。

安娜指着水滴状的装置，“原本是测量地形的，后面监视卫星被毁了，这玩意被拿来当监视器了。”接着女孩刚想问点什么，约翰把她退回车厢；拉动缰绳，马车对着森林；取下一把枪，一鞭子抽在马屁股上，白马撒欢的跑进叶子稀疏的桉树林，安娜透过不断退后的窗子看着流浪汉点开耳朵后的触点，一层半透明的膜覆盖在他身上。

随着远处天空一个红点亮起，把磨好的仅有的两颗子弹按入那把科技感十足的枪械内。两架机甲落地，扬起漫天灰尘，隔热外甲脱落，热源成像的探头推开保护罩，在‘水滴’的支援下绘制给AI图表。在喷气装置和磁力减震关节的帮助下减免了落地时巨大的冲击力，但激起了巨大的灰尘和落地前提前释放的电磁弹让周遭的生物在不明不白间失去了意识。

巨大的机甲带来的压迫感让约翰快速的捏握着手指，烟尘散去，极为标准的半跪射姿几乎在一瞬间把特质打磨的子弹射向落地的两具机甲。

“嘣，嘣！”机甲应声倒地，连发的干扰弹在机甲还没展开防护瞬间准确的打进主控系统，而张起的纳米粒子在人体表面形成的电抗拒膜滋滋的闪着光。

第三具浮空进行支援监视的机甲扫描着约翰，把数据实时反馈回月球，在AI获取两架机甲损失的瞬间，月球主控舱内超过半数的红灯亮起，最高等级的危险报警时隔多年后报起。

要逃，看着第三具机甲喷气尾焰加大的时候约翰马上冲向被击碎的机甲主控台。约翰的出现没有规律，为了留足保护月球基地的能量，主控AI会根据其出现的可能性决定派出机甲的数量和其能量饱和度，这种轻型机甲往往处于半充能状态及把大多能量供给在动力舱满足来回的能量需求。三架，已经是超过一般情况的数量了。这是成千上万的同志用生命假扮约翰迷惑AI的结果，不能让过多数量的各种类型机甲充能完毕是约翰不在的时候这些生命付出的意义。

迅速掰开驾驶舱，熟练的拆解开认证锁，跳过神经链接，手动拉动背后电磁炮，透过烂掉的护甲仓，纳米粒子聚焦在约翰视网膜上瞄准正在准备逃逸的机甲。

迅速拉升的机甲释放诱导弹和大量燃烧的铝弹，形成热干扰，可视距干扰。约翰快速的拉动控制杆，炮口充能的状态却迟迟不能发出，机会只有一次。约翰心里面暗道不好，AI进化的速度太快，反应和决策真让人不习惯。一架机甲逃回并待会详细影像资料的后果是无法估计的牺牲人数。

呼啸一声，一架属于澳洲空军的喷火战机低空掠过，飞行员以最大的马力撞向烟雾，烧红的铝块打在前置的螺旋桨上发出哐当哐当的声音，娇小的机身扎进雾里，约翰没有等到驾驶室内飞行员跳伞，飞行员要保证以最快的速度，最精确的方向冲向烟雾。

这是托马斯昨晚告诉自己的，会有一个素未谋面的同志会驾驶飞机提前到达目的地等待约翰，然后送来一台严格管控的军用电台。

巨大的爆炸冲散了弹幕，约翰浅浅呼一口气按住心跳抬起脉冲炮，集束弹以一个及其刁钻的角度掠过没有完全张开的护盾后爆炸，机甲在烟雾冲散后立刻打开防护罩。但第三具机甲重重的砸在地上。

飞行员没有留下任何东西，就像千万个他的前辈。在约翰缺失的时间里面，无数志同道合的人在一次次没有规律的尝试，装作约翰的样子迷惑敌人，月球上的基地母体系统也在一次次的学习，成千上百的牺牲只是勉强追上机器学习的速度，还是“半个”机器。

离别是痛苦的，还没认识的离别让约翰胸闷。这种牺牲延续着抵抗，是一座路标，可是约翰想不出任何高尚的词句来歌颂。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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托马斯睁眼的时候，战斗已经结束了，碎片插在肚子，大腿。枪已经碎成两段，挣扎着走向一具冲锋时死去的英格兰士兵尸体，为什么没有收回战友的遗体，带着疑惑摸索着有用的物资与装备。