明天是我的昨天 第三章 重启

“都死了!大家都死了！我们都以为你们死了，为什么只有你......还活着，我们都要开始淡忘，为什么你就真的回来了，老师.....”语无伦次的托马斯红着眼咆哮着。流浪汉看着托马斯，就一直看着他，等待他释放完情绪。安娜看着爸爸慢慢哭起来了，这个在别人口中坚强了一辈子的男人哭了起来。约翰拍了拍托马斯的后背，拧干了湿漉漉的头发，在安娜惊讶的目光下把存放纳米原片的盒子轻轻松松捏成粉末。

“你们都在骗我，我去苏拉维西看了，丛林里面的发射装置全毁了，都是你们的尸体......为什么又只有你“活”过来了？”托马斯庞大的身躯像破风箱一样的挤出一段中文让安妮蒙圈。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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托马斯的妈妈有一头红色的长发，托马斯最喜欢的事情就是缩在妈妈怀里伴着炉火响动入眠而他的美梦总被喝酒喝得烂醉的父亲打断，满身劣质烈酒的味道。

随着英格兰变成日不落帝国，父亲开始变得激动，这个没落贵族的后代开始憧憬爱尔兰可以伴随英格兰在全世界作威作福，而最开始就投靠英格兰老爷的自己，最开始离开自己国家的自己一定可以做高等的爱尔兰人，不！是英格兰人。

这时候妈妈就安静的微笑着削着土豆听着父亲的话，看着托马斯跳着闹着天佑英格兰。接着父亲就继续给小托马斯说着龙虾兵，说着坚船利炮，说着带帽子的锡克人，负隅顽抗的布尔人，说着那个不愿配合帝国脑袋后面有尾巴的国家，那个遍地是黄金的国家。

直到那场老师说那叫马铃薯晚疫病的灾害出现，儿时的自己只觉得那是上帝对爱尔兰的惩罚，是爱尔兰对英国不够忠诚。无数爱尔兰的土地或是像自己父亲一样自愿以极低的价格售卖给英格兰地主的或是非自愿被英格兰人强买强卖的，于是在家乡饿殍遍野的时候，在英格兰人还在将爱尔兰救命的粮食卖去欧洲大陆的时候，爱尔兰人反抗了。

不列颠强大的战争潜力让这次起义和近百年间的所有起义一样迅速的被镇压。不同于父亲的反思自己是不是做得不好让英格兰老爷生气了和去自己同胞间奔走让他们放弃抵抗不一样，托马斯在经历连续一周，母亲微笑给自己煮熟的土豆，但在一个下雪的夜里死去后，年轻的托马斯走上了战场。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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情绪平复下来的托马斯把女儿赶出了地下室，两人陷入沉默，机械地组装着枪械装备，充满默契，粒子从流浪汉手臂上支起，变化各种辅助工具帮着着组装。

月明星稀，托马斯和约翰走出屋子，轻轻地给睡着在摇椅上的安娜披上了一件外套。“今晚就出发吗，老师？”约翰把箱子放上马车，布置好车厢，看着托马斯把女儿抱着放入马车。“是啊，得快一点了，你确定选好了吗，是你的女儿吗，这个决定可不容易，以前给你说过的，好奇心害死猫，窥探到了真相就不可能全身而退了。”新奇的词语总是时不时从老师的嘴里面冒出，看着瘸着腿的流浪汉，想着自己第一次看见老师高大的身躯，正是那时跟随老师见识了世界，见到了他人一辈子都不能看见的风景。

“老师你是神明吗？”

邋遢外表下的流浪汉，平静的抬头，“我也不知道啊，或许说是诅咒也不为过吧，这么多称呼，我最喜欢的是老师。”约翰可笑着用仅自己可以听到声音感叹道：“我见过了一路的风景，这次结束掉一切，马上就快要回家了。”

托马斯紧了紧马鞍，“那就再见了老师，安娜也就交给您了。”

瘸腿的约翰跨上棕色的骏马，皎洁的月光下，向着澳洲深处的沙漠走去，慢慢踱步向前的马匹，习习的晚风，吹向的“回家”的路。

第二天早上的办公室，副局长局促的地向大家宣布托马斯辞职的消息，理由是没有保护好本土来的官员并且没看管好袭击的人员导致其跑走。

没人会在这个时候同意资深且业务能力强的局长，但来自议会的那群人兴师问罪的来到托马斯的家的时候，只发现他的妻子和两个对父亲去向毫不知情的儿子。托马斯的妻子递给议长一封信。女人静静的看着读完信脸色大变的议长，这个来自爱尔兰农村的女人严肃地看着他小声嘀咕到：“这里只有你我两人知道，又一场战争开始了。”

雾气蒙蒙的海面，局长和他出生入死的十来个兄弟全副武装，有码头搬运的华人劳工，有年过半百的农场主，有偷偷跑出军营的士兵，有百货大楼的销售员，有白天衣冠楚楚的银行员工，现在他们准备渡海去塔斯马尼亚岛接最后一个人。

他们拿着超越这个时代的轻武器，外覆机械骨骼，夜视仪，全身黑色战衣的队员们站在甲板安静的像雕塑。托马斯在动力室把存放了几十年的装置贴近发动机，看着沉寂的转轮开始旋转，拔下燃料的阀门，取代原有发动机巨大噪音，老师昨晚调整过的动力装置让这艘小船以它设计的最大时速静默的航行。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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战局变化十分的快，由农民组成的爱尔兰反抗军被训练有素的英军打得节节败退，更不用说起义的队伍里面还夹杂着众多想浑水摸鱼的强盗与流氓。部队整编了一次又一次，满腔的仇恨被日常枯燥的训练和军队头头抢劫村庄的命令磨平，看着刚刚加入的爱尔兰青年群情激愤的样子托马斯慢慢麻木了。同班的班长是个来自就是治安军的小官，他对他管理的所有士兵训练要求近乎于苛责，精瘦的托马斯被他逼着连续半个月联系行军负重跑；早来两个月的自诩老兵总抢托马斯每个月连队发下来少得可怜的小麦酒，喝完后满口黄牙的他拉着托马斯说着等赶走英国佬加倍还给他；还有这两天才来的新兵，比托马斯还瘦，空洞的眼神告诉所有连队的人饥荒远没有结束。

战争终于又再一次开始，区别于之前一碰着英军就溃败，被败军裹挟着逃走的托马斯来说，这一次，他们退无可退了。枪炮收割着身边士兵的生命，托马斯觉得终于要解脱了。虽然早知道战争会死人会死很多人，真正上战场的时候，枪炮从耳边从占有的身体上呼啸而过，班长在身边倒下了，这个严格的男人最后还是没有替妻儿报仇，他一枪未开，看着他不甘的眼神......老兵被打字机打成两半，拼不回去的那种，看着口中的鲜血盖住他的黄牙；新兵疯了一样冲过去被炸成血雾。老式的燧发枪快被托马斯握断掉了，麻木的心又有了悸动。