国师请留步 第四十一章 鬼压床

言卿近来隐约觉得有些异样，本想寻顾莫来瞧瞧，他却不知何时收拾包袱送小师弟回去了，一时半会恐怕也回不来，甚至他自己是否回来都得另说。

漆黑的深夜里冷风刺骨，外头守夜的小太监入定般连眼珠都不曾动一动，屏风后燃着的烛火忽明忽暗，倒印着一道忽长忽短的影子，仔细瞧，那影子飘在空中，竟看不见脚。床上的女子满头大汗，似乎在挣扎，痛苦的挣扎，“宋辞……”她凭着直觉困难的发出两个含糊不清的音节，四周依旧静悄悄的，连虫鸣声都不可闻。

忽然一阵风拂过，一道身影悄然而至，那鬼影猝不及防被打散，烛火霎时间恢复了长明的状态，外头的小太监小声的打了个哈欠，虫鸣声随着冷寂的秋风飘入房中。

“宋辞！”言卿猛地挣脱梦境，仓皇的从床上弹起来，瞳孔中尽是惊慌。

“主子。”宋辞不知从何处跳了进来，有些疑惑的看向面色惨白的主子，“出了何事？”有些萎靡的精神立刻警觉，环顾四周，一边小心扶她下来，只是寻了半晌，并无发现。

“陛下，可有吩咐？”外头的太监侍卫都警惕的外在房门外，士兵手中的利剑露出一丝锋芒，只待一声令下，便要冲进去。

“无妨，”言卿紧紧揪着宋辞的衣袖不肯松手，勉强维持自己的威严。

“无妨。有微臣守着，吉祥公公且去歇息罢。”宋辞对外朗声道。吉祥闻言，这才放心遣散了众人。宋辞见状蹲在床边，放柔了声音哄道，“主子，我为你倒杯热水来。”

他正要转身，床上传来一道惊恐无助的嗓音，“阿辞，别走，我不喝，别走。”她又重复了一遍，手将他的袖口捏得更紧了，略带鼻音的颤音让人无端心疼起来，他再也挪不动步，就坐在地上，将手递给她。他不曾抬头去看她的狼狈，只能用这样的方式默默支持她。良久，床上坐着的姑娘平复了情绪，“阿辞，我害怕。”

宋辞漆黑的眸子中带着平和的温柔，他坚定有力的保证道，“别怕，我在。”说着用不太熟练的左手神不知鬼不觉的掏出一把匕首，来了一段滑稽的杂耍。

言卿看着熟悉的人，逐渐放松下来。

“主子多年不曾梦魇了，是属下疏忽了。”宋辞总将过错揽在自己头上，以往也没少替她挨打，有一回险些被父皇打死……言卿不愿再想这些痛苦的往事，纠正道，“不怪你，这次……不一样。”

“是人为？”宋辞眼神霎时变得锋利，如同出鞘的宝剑，锋芒毕露。

“我一闭眼，便觉得四肢不受控制，无法动弹，梦境一层套一层，梦中的自己也在做梦，以为醒了却仍在梦中，足足在梦中醒了七次，就像没有尽头的梦中梦中梦……杀不完的怪物，鲜血将我的衣裳染透，腥臭味如影随形，天空至暗，乌云压在我头上，闪电劈在我身上，好疼好疼……阿辞，我拼命跑，大声叫你，可是，谁都没有来……”仿佛回到了儿时，一人蜷缩在黑暗中，为自己的无能落泪，仿佛听到父皇狠辣的怒吼‘废物，滚出去’，她拼命摇头，祈求原谅，嘴里不断地重复‘我不是，我不是，父皇，我不是……’

“主子，我在你身边，我在你身边，没人可以伤害你。”宋辞手里紧握匕首，定要捉到那个捣鬼之人，监牢里的酷刑都要让他尝个遍！她的声音那么轻，好像连整个人都要被风吹走，宋辞听她断断续续道，“若不是人呢？”

他心头一跳，抬头看向她，不似作伪的神情，越发后怕，那主子怎么办？手中的的匕首好似失了见血封喉的狠厉，无力感让他整个人都陷入了颓丧。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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