国师请留步 第三十章 人不可貌相

“徐太傅的法子极好，着工部协同，派一批士兵修建，近来已经是农忙时候，农人也不得闲。”言卿看完奏折，“距秋闱还有半月，这些日子陆续抵达的学子会越来越多，先将屋子建了，五日内完工需要多少人？”

徐元柏并不精通此道，有些惭愧的低下头，“此法乃出自微臣幺子之口，臣不过润色些许。”

“既如此，封徐乔为工部侍郎主管此事，今日就去京郊大营调人。”言卿对于这位未婚夫的封赏可以说非常迟了，众人大多以为徐乔触怒了皇帝，怕是前途无望，竟还有此番峰回路转。

“老臣多谢陛下抬爱。”徐元柏眼角眉梢的皱纹都舒展开，自觉的回到自己的位置。

韩瞑有些眼热的看了眼他，这是何等殊荣，看来陛下是将当初大殿上被逼婚之事揭过了，保不齐日后还能履行婚约……

“无事退朝。”言卿正准备离开，殿外传来一阵骚动。

“您不能进。”富贵抱住他的腰拼命朝后拖，那人手里抱着一个匣子拼命挣扎大喊，“陛下，我要见陛下。”

“何人喧哗？”言卿走下台阶，示意侍卫太监放开他。

幸秧猝不及防的朝前一个趔趄，手中的盒子从怀中飞出去。场面一度有些混乱，“护驾，快护驾。”如意扯着尖细的嗓子不管不顾的扑上去。言卿一转身分毫不差的避开，如意一把老骨头重重的跌在跟前，沉闷的碰撞声，盒子四分五裂的落地声在空旷的大殿中回荡。

言卿见两边的臣子或惊恐，或慌乱，如临大敌的盯着她身后的东西。

“先帝，先帝的头颅！”应渭见到那颗瞪着眼甚至血淋淋的头颅，吓得一屁股坐在地上，一股恶心从腹部往上蹿。浓重的血腥味弥漫在每一个人鼻尖。

“富贵，收起来。”言卿缓缓看过每一张惊恐的脸，最终停留在幸秧憔悴中泛青白的脸色，“哪来的？”

幸秧凭着一股子冲动闯进来，这一摔，摔掉了大半的气势，颇有再而衰的意味，“陛下容禀，此乃反贼，于今晨被草民擒获。”

“恬不知耻，”应渭皱巴巴的老脸写满了厌恶，“你那三脚猫的功夫在场谁人不知？你擒获？”

幸秧环顾四周，文武百官大多投以蔑视而不屑的目光，如同利剑将人的遮羞布当众撕开，无形的给人判下死刑。他愈发坚定的看向言卿，既然当初不曾处置自己，那陛下就是默认愿意给他机会的，能不能置之死地而后生就看今天了。“陛下，此人以先帝自居，在民间蛊惑百姓，积攒了一群乌合之众，此事乃草民一相识，当年他被迫跟着恒王造反，自恒王被诛灭后，沦为乱党，混迹于江湖，苟且偷生，不料捅出这个惊天阴谋。”

寂静的大殿里只剩下二人的对话声，分外清晰，“朕准你说，不论牵扯到谁，按律法判刑。”

幸秧的脊背不自觉的挺直了几分，心里有了底，才继续道，“他流落街头时曾救了一农夫，便被阴差阳错拉入一个帮派，打着匡扶正统的旗号行造反之事，规模不小，在各地几乎都有，那银钱何处来的便成了谜。遂私下联系草民，暗中调查。跟了其中几位账房先生一月有余，才发现其取钱并不过钱庄，而是黑钱，一小部分来自抢劫，一大部分都是有人暗中支持。草民粗略估算过，一日需要400斤米面，300斤菜蔬，按现在的市价折算，一日按5两银子计算，一共有近二十个据点，便是一百两银子。如今当朝宰相一月俸禄也不过二两银子，什么样的勋贵能养得起如此多见不得光的人？”

在场众人纷纷陷入沉思，心中闪过许多想法，背脊发凉，尤其是面如死灰的京兆尹。

“于是草民与这位旧相识里应外合，调查粮食来源，这才寻到明和郡主门下，半数以上的米来自于明和郡主的封地，陛下自可派人去调查，当地上缴的税款究竟去了哪里，世上哪有什么天衣无缝的帐。而此人竟是明和郡主的情郎！”幸秧回敬应渭方才的嘲讽，淡淡道，“此人确实不是草民所杀，而是那位相识，草民不过提供了法子如何击杀，勉强称得上共同擒获。”

“这样大的事，在座各位竟无人发觉一丝一毫？”言卿冰冷的声音在大殿上回荡，似金玉之声带着狠厉与愤怒。

众人面面相觑，纷纷下跪请罪，心中都有了一个共同的想法，再也没人能阻止幸秧入朝为官了……

“传朕口谕，将明和郡主全家收监，刑部给朕好好审，此事不查个水落石出，父皇九泉之下都不能安息。”言卿扫了眼富贵，“将这人头带上，看看明和郡主还认不认得。”只留下一个冷漠的背影代表了毫无斡旋余地的坚定，明和郡主一干外戚，绝没有活下去的可能。在场的所有人都明白。不少官员散朝许久才从恐惧中回过神来，汗水已经留了一地，匆匆回府思考如何与有些交情的太后一党撇清关系，狼狈而好笑。

灼热的阳光烘烤得风都如同热浪，吹的人胸闷气短，幸秧站在大殿外的台阶上看着脚下的一切，心中从未有过的畅快，从今日起，史书上必有他幸秧君一笔！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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