一剑可观天 第三章 雷击木

雨越下越大，那油纸伞也越发靠向陈悬月这边。

陈悬月没有说话，他知道说了也没用，便只得将小身子多向着陈安然这边靠了许多。

等回到家的时候陈安然半边身子都完全湿透了。

“咳……”似是感染了凉意，陈安然止不住咳嗽起来。

小悬月赶忙倒了一杯茶递到陈安然面前。

陈安然接过，强行提起一丝笑意，示意自己没事，好让陈悬月能够安心。

“去洗洗睡吧。”陈安然坐在椅子上有些有气无力，摸了摸陈悬月的小脑袋道。

“好。”陈悬月应了一声，恋恋不舍道，他忍不住看了看还在咳嗽的陈安然，但终究还是洗漱完毕乖乖爬上床去。

雨越下越大，陈安然看着窗外的雨，眉头有些皱了起来。

他一向是能看出这天气的变化的，但今天这雨完全出乎了他的意料，他走进房内，拿出更厚一点的被子，轻轻给入了梦的小悬月盖上。

看了一眼小悬月，陈安然眉眼间都是犹豫，他心里一直有一个想法，但这么久也终究未做了决定。

半夜，雨越下越大，直到如瀑布般倾落而下，打在屋顶之上啪啪作响。

风也起，雷也动，屋外风吹得树枝哗哗作响，如同鼓鸣，风声，如黑夜中的凶兽在呼啸怒吼。

雷霆亦起，一道道雷光如银蛇吞灭苍穹，将天地交织在一起，云层厚重亦压的很低，雷光如铁画银钩笔笔落痕，在空中久久不能散去。

陈安然将房门紧紧关上，现在，这屋内便是最温馨的地方。

“娘……”屋内，陈悬月轻声在梦中呢喃，他未醒，但在雷声的影响下此刻被吓得蜷缩在了一起。

“娘……我怕……”陈悬月再次在梦中呓语。

父爱如山，是孩子最强大的保护，而母爱则是孩子最柔软的港湾，陈悬月在梦中本能性的呼唤。

“悬月……”陈安然坐在床头轻轻拍着小悬月的身躯，他鼻子酸了，眼眶红了。

这一刻他有些埋怨自己，他觉得自己很失败，保护不了妻子，没法给小悬月一个完整的家，这些年虽然自己尽量用别的方式弥补着小悬月缺少母爱的那部分，可是后来他发现，无论如何，没有什么能代替那部分，他是个孩子，他该拥有母爱啊。

“爹……”陈悬月醒了，看着陈安然轻声呼唤。

陈安然赶忙擦了擦眼泪，但陈悬月还是看了出来，陈安然哭了。

“别怕，爹在这。”陈安然轻声道。

“没事的，爹，我不怕。”陈悬月做出男子汉的样子回应道。

“轰隆。”

屋外，有什么东西狠狠砸在地上，发出巨大的声响，大地都震颤了，陈悬月被吓了一跳，忍不住身子向着被子里面缩了缩。

“我去看看，你待在屋子里不要出去。”陈安然站起身来道。

“嗯。”小悬月点了点头。

撑着伞，陈安然出了门。

陈悬月等着，可很久都不见陈安然回来。

又等了很久，陈安然依旧没有回来，陈悬月有些胡思乱想起来。

后来陈悬月终究有些受不了等待的煎熬，从床上爬了下来，穿上鞋，小心翼翼的打开门向外看去。

门，不过开了一个角，这雷霆之声，雨声，风劲一下子便全钻了进来，雷霆很近，似乎就在耳边，陈悬月被风吹的摔在地上，头都破了。

管不了许多，迎着风，陈悬月挣扎了许久才好不容易稳住身形，然后慢慢地爬向门的方向，又使出吃奶的劲才将门费劲的关了起来。

“爹，你什么时候回来。”陈悬月靠在门前，忍不住哭了起来，他怕，他害怕那羸弱的身躯承受不住这么狂暴的风雨，他出去太久了，陈悬月怕他生了意外。

陈悬月一直哭，一直哭，他害怕陈安然这一去就再也不回来了。

后面小悬月又尝试开门好几次，可风太大了，而他的力气，太小了，一次次的尝试都无果。

也不知过了多久，不知是累的还是哭的，陈悬月昏了过去，头上的血流了一地。

直到感觉有人在抱自己，陈悬月才慢慢苏醒过来。

屋外，风雨已经几乎停了。

入眼，是陈安然。

“爹……你终于回来了。”小悬月很是激动，安下心来。

陈安然无恙，看着眼前摔的头破血流的小悬月他心里满是愧疚。

“对不起，我没有听您的话。”小悬月倒是首先开口道歉道。

陈安然摇了摇头：“是爹没有保护好你，你已经很棒了。”

“你没事就好……”陈悬月又昏了过去，这次，是因为他流血太多了。

陈悬月入了梦，这次，他很安心。

日上三竿，陈悬月才醒来，头上的伤口已经被包扎好了。

“来，喝药。”陈悬月一醒过来，陈安然就端着药走了过来，轻声道。

药不烫，温热，陈悬月咕隆咕隆尽数饮下，但太苦了，喝完那种苦味顿时充满了口腔，让陈悬月忍不住缩脖子。

“苦吗？”陈安然问道。

“不苦。”陈悬月这次依旧选择了嘴硬。

陈安然看着眼前的小身影，他真的很满意，眼前的孩子真的很懂事。苦吗？当然苦。陈安然知道，这和自己问小悬月想娘亲了没有，陈悬月回答不想如出一辙，他想娘吗？当然想。

陈安然明白，这些问题小悬月都选择了相反的回答，为的就是让自己安心。

陈悬月什么时候嘴硬，陈安然一清二楚。

陈安然没有说话，端着药碗出了门，小悬月也走了出去。

到了院子中，陈悬月才发现，院子之外，不知道什么时候多了半截老柳树的根茎。

柳树的根茎很高大，比院子的墙还要高出许多，这也是为什么陈悬月在院子里面就能看到它。

“昨天，就是它弄出的巨大声响。”陈安然一边收拾着药炉，一边向着陈悬月解释道。

“它好大啊……”陈悬月抬着头看着，忍不住惊叹。

陈悬月踱着步子，有些兴奋，快步跑出了院子外，他想更近一些观察这棵忽然出现的老柳树根。

出了院子，陈悬月站在老柳树的根前，此时他才真正的感受到这棵老柳树根的巨大，它只是一截罢了，但也比之陈悬月家里的院子还要大上许多，恐怕要百人合抱才能围的住。

老柳树根上漆黑一片，树皮斑驳，充满焦黑，有很明显的雷击过的样子，这是一截雷击木，昨夜受过雷霆的击打，似乎被雷霆斩断了生机。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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