古道仙恒 第五章 圣祭

“呜——”一道清远而悠扬的乌笛声将沉眠在睡梦中的荒山唤醒，一缕柔和的光辉从启明星辰间落下，轻轻披撒在两列静候于古村后山山顶多时的村民们身上。

“引祭——”随着一声苍老而有力的声音从山顶飘荡开来，一道魁梧的身躯高举着一柄古朴的石杖从山腰处拾级而上。没有树木的遮挡，远空初阳的光辉奔腾而下，似乎是在接引着那道庄严肃穆的身影。

七月初八，圣祭日。

犬牙依然记得正是六年前的这一天起，他告别了无忧无虑的生活，踏上了一条与其他古村少年截然不同的道路。想到这里，犬牙不由得攥紧了双拳。

“今天一定能够成功，一定！”犬牙不着痕迹地摸了摸藏在腰间布衣下的药囊。

此时的古藤身披麻衣已然登上山顶，紧握石杖的右手显露出了他遒劲有力的壮硕肌肉。尽管长时间的高举会有些酸麻，但古藤并没有丝毫的松懈，直到在村长面前单膝跪落，才将手中的石杖横平，交到了等候多时的村长手中。

只见古尘温和地点了点头，示意古藤一旁稍息，然后威严地扫视了四下早已伫立多时的众人，转过身右手缓缓举起了石杖。

霎时间一道磅礴的灵力从老人四周喷吐开来，疯狂地灌入古尘身前的一口巨大的石鼎内。那淡蓝色的磅礴灵力应和着赤金色的天光在那白雾弥漫的山顶荡漾开了一片辉煌而又神圣的蓝金色漩涡。

“这就是道海境的实力吗？”犬牙小声嘀咕了一句，却是被一旁的古藤狠狠地瞪了一眼，赶忙收声凝神，庄严肃立。

就在此时，石鼎刹那间释放出了鎏金色的光辉，若是向内看去，此时此刻便能发现一汪清亮的药液正在缓缓地旋转着，而这正是古村这一个月来为了祭典而精心熬练的圣药。

此时此刻，药液的熬炼显然已经到了收尾的重要关头，一股淡淡的芬芳从石鼎内传出，让在石鼎旁看护着的一众老人们都露出了满意的目光。

就在此时，只见古尘手中不知何时多出了一方尘封已久的石盒，将众人的目光汇聚。

“那就是最后一份碧眼晶睛兽的精血吗？”

“可惜了呀，本来可以将其留下来当作古村的底蕴的。”

“唉，这毕竟是古尘当年自己拼命换来的，既然他想用在他孙子身上那就这样吧，说不定还能见证一个奇迹。”

“奇迹？这么久了，在荒山你有听说过谁能在第一次开脉失败后再度开脉成功的吗？”

“就是，这次的圣药本来是要分给狩猎队增进修为的，现在倒好，全给他孙子开脉去了，万一别的村落有人修为大进那我们岂不是危险了？”

“得了吧，有村长这个道海境在，就算是中级部落都会给三分面子。至于附近那些毒蝎部，苦木部之类的谁敢放肆？村长这些年震慑周边劳苦功高，就是给他孙子再开一次脉又如何？别忘了，你们孙子当年开脉用的荒狼精血还不是村长出手斩杀获得？”

“好了，不要再吵了，现在村长已经勾动了圣鼎的力量，若是被你们惊扰到了木皇降下神力，当心一个都吃不了兜着走。”

只听一道威严的声音悄声传开，两旁远远候着的村民才停止了窃窃私语恢复正形。

就在此时，只见古尘大手一挥，将手中的石盒打开，一股滔天的凶煞之气瞬间将整片空间笼罩，让众人不由得呼吸一顿。

“哼，区区精血也敢凶狂，镇！”只见古尘挥动灵力将那煞气拍碎，直接将精血灌入了石鼎之中。

就在此时，原本清亮的药液瞬间被鲜血吞噬，化作一抹凶煞的血色在石鼎中盘旋着，显得妖异无比。然而早已被古尘以灵力催动的石鼎同时喷薄出浩荡圣辉，将其内的药液死死的镇压在鼎中，不断炼化。

不知过去多久，石鼎内的一切终于平静下来，放眼望去原本鲜红的药液再次变得清澈透亮，然而和一开始不同的是，此时的药液似乎多了一丝灵性，泛着淡金色的琥珀色药液变得粘稠无比，隐隐间似乎有一只通体金黄的碧眼异兽在旋转的药液间奔跑着，显得生气磅礴。

“聚魄成彩，圣药通灵！不愧是六纹晶睛兽精血炼成的圣药，犬牙那娃子有福了。”一旁的古石拄着拐杖，心中笑赞一声。

“时辰已到，圣药已成，犬牙，你还不速速入内？”就在此时，只听高举石杖的古尘急喝一声，早有准备的犬牙当即脱下罩在身上的外袍，露出了一幅精瘦有力的身躯，纵身一跃从一旁的石台之上跳入石鼎之中。

眼见犬牙没入药液之中，古尘满意地点了点头，紧接着闭眼默算，就在太阳攀至正空的刹那高举双手，面向太阳高悬的方向缓缓飘起。与此同时，在古尘磅礴的灵力勾勒下，一道古朴的图腾在空中缓缓浮现。

只见那是一株遮天蔽日的参天古木，茂密繁盛的树冠上吞吐着日月星光，那坚实厚重的古老沧桑之感带着一股浓厚的荒莽气息扑面而来，让人不由得为之震撼。

“嗯嘛——咿咪呀——”

此时此刻，随着一道苍老沙哑而又坚定有力的禅唱声响起，散列在山顶两侧的村民们都双手合十，低头随声轻吟起来。

这是一种极为古老的语言，不同于其他人，犬牙在爷爷石屋内珍藏的石简中看到过关于这部分的描述。据石简内的记载，这是古村自古以来流传下来的祭祀圣歌，至于其中的具体含义却是被先人隐晦地抹去了，似乎那是一种不应该被凡人所理解的神语，一旦流传出去定然会引发滔天大乱。

与此同时，原本明亮的天空被一抹不知从何而来的黑暗瞬间吞没，浩瀚的天空上显露出了漫天的星辰光彩，一道道五颜六色的光柱从天而降，落在了荒山大地之上。

“圣迹！是圣迹降临！”一位老人惊喜狂呼。

“快，其余人继续保持吟唱，一定要将圣迹持续的越久越好，所有狩猎队员即刻高台集合，沐浴图腾圣祖降下的光辉，能获取多少造化就看你们的本事了！”只见一位长老稳定有序地安排着。

就在此时，一众赤足青壮年身披白色麻衣从两旁的队列中应声走出，按照一定的次序在村长身后单膝跪地，沐浴在古树图腾牵引而下的圣光之中，左手掏出一把石匕在食指上划过，蘸着殷红的鲜血整齐划一地在额头画了一道倒悬的半月形再添上一道竖线，勾勒出了一道奇异的印记。

在赤金色圣光的映照下，那由鲜血构成的印记并没有丝毫的妖异，反而透露出了一股生气磅礴的神圣之感。

此时此刻，村长披散在脑后的灰白长发无风自扬，在灵力的托动下，老人猛然一挥手中的石杖，将从天而降的圣光一分为二，牵引出其中的一道圣辉赫然照射向正在石鼎中静候多时的犬牙。

“聚精凝神，吞纳圣光！”在古尘的低喝下，已经有过一次经验的犬牙轻车熟路地将沐浴在身躯之上的圣光引入体内。

一股久违的灼热感从犬牙的血肉经脉内缓缓浮现，刹那间将其全身的血液点燃。那一道道看似柔和的圣光此刻正宛如一柄最精致锋利的手术刀，正全面地剖解着犬牙的身体，似乎是要寻找出一道最适合他的开脉路线。

“啊！！！！！！！”惨烈的哀嚎声瞬间从犬牙口中响起，只见其身躯之上骤然蓬发出大量血雾，显得骇人无比。

就在此时，犬牙身下那原本凝滞的药液似乎是嗅到了血液的芬芳美味，开始蠢蠢欲动起来。

在其贪婪地饱饮着犬牙的鲜血时，那游动的药液缓缓从其腰间向上延伸，逐渐将其完全覆盖。

此时此刻，若是凝神视之便会骇然发现那粘稠的药液正畅快地从犬牙身上龟裂的伤口内钻去，若是凑耳细听仿佛还能聆听到一种奇异的嘶吟声正伴着犬牙那隆隆的血脉运转崩腾咆哮着，显得异常妖异。

然而此刻的犬牙来不及多想，他只觉得一股难以形容的寒意正在缓缓地侵入他的四肢血脉，而那从皮肤万千毛孔丝丝渗入的严寒酷冷更是让他感觉如同有亿万只蚂蚁在啃食着自己的血肉肌肤，在这由内而外的炙热和由外而内的酷冷交加下，犬牙只觉得浑身上下时而奇痒无比，时而剧痛难忍。

“多年的努力在此一举，我怎么可能在此处倒下！！！！！给我凝——”

就在此时，只听一声低吼从犬牙口中传出，他那满目狰狞的眼底却透露出了前所未有的坚定，让时刻关注着犬牙的古尘不由得为之动容。

说时迟那时快，只见犬牙盘膝坐下，双手合十，紧接着凝成了一个神异的印法。一股温热的暖流缓缓从其心底流淌而出，顺着圣光开辟的道路将那融汇在血肉经脉内的磅礴药力牵引而入，凝成一道汹涌的激流向着丹田气海所在狠狠地冲去。

“给我破！！！！！”