大武光明行 第38章 陶公（20）

“丘帮主虽占了上风，其实在乱斗中，死了自己的长子跟三个姪儿，这场争斗，其实是两败俱伤，得不偿失，所以也只能同意。陶公说话了，他老人家说，为活命而拼的人，值得一敬，愿在长江缓冲区中，筑一奋发祠，就让此事枉死之人集灵于此，受人香火，也算是生者之诚。此外，他要红水帮交出惠卜予白盐帮处置，惠卜虽非始作俑者，但这数百死伤皆因其而起，死不足惜。红水帮主费善知这事引起了众怒，也不敢拒绝。唉！”胡某又叹，“事就这样了，此后，白盐帮与黄盐帮就不再闻大冲突，嗐。”

“送走了白盐帮主与黄盐帮主，就是皇元宫之事了。”胡某沉吟，“说起皇元宫，这话就长了。”

“皇元宫、九云观、三圣宫两百年前，本系出同门。皇元宫位在京城，宫殿伟峨，人才济济，又是皇家典礼之处，自古即为道家首座。”

“道家始祖，李耳也，李祖比孔圣人还老，说孔圣人没成大器前，还跟他老人家讨教过学问。李祖的讲法，便是清静无为，崇尚自然，所以道家弟子修身练气，不追逐，不强求。只是人有强弱，个性有缓有急，聪明有高有低，人心也有软有硬，李祖的说法，这两三百年下来，当然少不了后人的许多补述。”嘟。

“这就是事情的源头。面对人世疾苦，李祖的法子，对聪明人也就够了。但对咱一干百姓，李老祖就太玄啦。人若问，如何解这生老病死之苦？可有治七情六欲的法子？天若有理，天理何在？这可就难说清楚。便有聪明讲法，说有极乐世界，里有玉皇大帝，领诸神，顾众生。道门弟子当修身养气，求法以为众人生，施法亦为众人死，这就是牛鼻子道士的底蕴。穷究起来，也是一番苦心。

“但若把今人之道法拿来跟李老祖的教训相比，自有一番唐突。其实李老祖若活在今日，他老人家会怎么过日子，恐怕也是个问题。但道门中就有此争执，一派乃今之主流，练气练术之余，仍禀李祖的初心，皇元宫内，十中占九，如王真人赵真人，都是气术同修，走自然无为的路，凡事都不勉强。大伙儿也知道，皇元宫的内功不就是这样的法门？只是另一边，只十中有一，如柳杏道长与曲枝等，说一番修炼，若没了满腔的抱负与力行，岂不是一等一的浪费？皇元宫的人若都等着事情来了才去应付，那事自然少，只是他们那帮子的人心会不安。

“柳杏道长是王真人的徒弟，恐因正值壮年，血气方刚，他的性子也急，既然道不同而不相为谋，便主张破门而出，另立一派。掌门赵真人费尽了心力，也不能劝退他们打消。他老人家不舍的，乃柳杏道长之同党皆是皇元宫中出类拔萃的人物，若令这批精英另立门户，对皇元宫实是人才的大伤，所以苦口婆心地劝。王真人已经不管事了，对徒弟的想法是微微一笑，可以也不可以，并不去勉强。”胡某的嘴都干了，“这些话，可都是赵真人跟咱亲口说的。”

“其实皇元宫内的争执，天下道观中哪个没有，就是出世与入世之争，哪个比较对，谁可以说得准呢？若道士都不去念咒抓鬼，天下不就鬼物充斥，群魔乱舞？再问柳杏，他确实的打算，有什么事是皇元宫没做，而他想干的？柳杏也没法说个清楚。只是这皇元宫的名太响，位太高，所以动见观瞻，天下所有的道门都在看，所有的道士都会跟着学。所以此事就不仅是皇元宫一门之事了，这些我可也是问过了柳杏的。”胡某受不住了，再喝一口茶。其实柳杏要破门而出，理由不只这些，只是对胡某人也不必说太多，说多了也没用。

“但若如此，就须另起炉灶吗？赵真人的意思，亦可另建皇元宫东院，岂不就两全其美？来日之时，柳杏道长还是可做皇元宫掌门。咱才知道，别的门派，掌门的位子用抢的，皇元宫里，弟子却是避之唯恐不及。真是每家有每家的菜色，哈哈。”胡某人觉得好笑，客栈中诸人可就笑不出来了。

“但柳杏道长已是铁了心了。”胡某摇头，“赵真人到了最后，也只能莫可奈何。跟着柳杏道长出去的，共有十八人。”

“这皇元宫分祠无色宫之事，本也不关别人事。之所以要在陶公会上现，原因有四。”

“一乃江湖规矩的约束。从今以后，无色宫人与皇元宫只有同宗之谊，而无师徒之属，虽非恩断情绝，但也是互不干涉了。”

“因此无色宫人当另过洗心湖，此乃二。”

“这第三与第四桩，乃是赵真人给无色宫的约束：无色宫永不得挑战皇元宫；无色宫永不将皇元宫之武功心法传予外人。”

“这第一第二条可说是理所当然，但那第三条说的是无色宫永不得挑战皇元宫，可没说皇元宫不能挑战无色宫。唉！后来果然出了差错。”众人皆知胡某所谓差错为何，只朱百麦与斐来不知。孟子柯小声道，待会儿就知道了。

“至于第四条，咱不懂，就算无色宫把心法传予外人，皇元宫又怎么能够知道，知道了又能怎样？咱不懂。可是咱不懂，柳杏道长懂。就在会上，柳杏道长把这四条全认了，众英雄可都是议论纷纷。”

“咱陶公是大方人，见柳杏道长自立了门户，后来便赠无色宫眦阳山地两百亩，算是开基之业。众英雄也不知该是为皇元宫悲还是为无色宫喜，这事只能见仁见智了。”

“这四件事嘛，便如此结束。陶公要王山和尚留下，这人塞了一包东西给陶公，便说要跟那个白骨坑的一同去逃命，说完便走，也不知那包东西是啥，问了陶公也不说。于是咚咚咚锵锵，胡某喝茶。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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