凝静世界 慢慢靠近彼此（一）

刚走出不久，夏伊总感觉有什么地方不对劲，回头向童薇薇的方向看，童薇薇已经顺利地混进了最近的一个女生小组，而且好像已经开始吃起来了。

她又回头看了看距离自己最近的叶莫他们小组，又眺望了一下远处几个小组都是男生组。叶莫他们组的人特别的多。夏伊实在不愿意混到他们小组，但是他们小组的食物闻起来又是那么诱人。最后夏伊还是决定先去别的小组探察，就小心翼翼想不动声色地经过。

“夏伊，过来一起吃烧烤。”天哥豪爽洪亮的声音想起，戳破空气停留在夏伊耳朵里。还没来得及假装没听见走开，就已经被健壮的天哥拉到了他们组里。夏伊微笑着看了看站在一旁的叶莫，叶莫乐呵呵地露出他雪白的牙齿冲着她笑。不管了，先吃饱喝足再说。

“天哥，原来你不光会吃，连吃的东西都做得一流，行！”夏伊满脸通红地边说还边竖起大拇指夸奖天哥烤出来的东西好吃。Mr邹大概也闻到了这边的香味，毫不客气地进了叶莫他们组混吃混合还跟一帮男生打牌。

不远处开始骚动起了，有部分同学聚在一起。原来大家是准备进芦苇丛抓螃蟹。夏伊发现一件奇怪的事情，发现三寿的手里举着一把剑，它真的是把剑，剑身有点氧化生锈的铁制剑，他们班的同学总是想法这么奇奇怪怪的。

“你拿着这玩意儿来干吗？练太极？”夏伊指着剑极不理解地问三寿。

“抓螃蟹啊！”三寿显得有点兴奋，天真地说。

“抓螃蟹，剑。”夏伊怎么也不能把这两件东西联想到一起，只能等会跟在他身后看个究竟了。在原地等了很久，大家还是没进芦苇丛，好像在商量些什么，不管那么多，反正只要跟着奇怪的三寿就可以了。

“进芦苇丛小心点。”

“恩？”夏伊奇怪地寻找声音的来源，是金城言，他就站在她的左后方。

“好的。”夏伊转身面对着金城言说。

“你喝酒了吗，脸这么红。”金城言一脸严肃地看着夏伊又说：“还是回去坐一会吧。”

夏伊看到金城言严肃的表情心猛地往下沉，像是做错事的小孩被大人批评一样心收得紧紧的，莫名其妙地感到一丝害怕。金城言的形象一下子变得无比巨大。

经过短暂的思想斗争之后，夏伊还是壮着单子说出：“不要。”两字。

看着手举割不断一根小草的“宝剑”的三寿出发了，夏伊用兴奋掩饰刚才的心慌跟了过去。

芦苇很高，足有两米，密集的芦苇丛里听到躁动的大小螃蟹迅速紧急地四处乱窜，有的能幸运地躲避到距离较近的洞里，有的很不幸地被抓住，就有被当作是美食下肚的可能。

夏伊走在最后面，顺着已经被踩踏出来的小路前进，不费力气。不知道是前面的同学走太快，还是自己走得太慢了，她一直都觉得力不从心去抓螃蟹。

忽然夏伊迅速蹲下身去抓一只就在她脚边的螃蟹，螃蟹似乎很笨，连夏伊这种初次捕抓的也能一手抓到。但是螃蟹的力气很大，一直用力地在夏伊手中挣扎，然后一个翻身就用它坚硬的大钳子夹住了夏伊的食指。

夏伊疼得想大叫，但声音道了喉咙口像是被什么都系堵住了似的怎么也发不出来。前面的人群越走越远，扒开高大的芦苇丛自由穿行其中。看到最后一个背影消失在芦苇丛里的瞬间夏伊感觉到了眼角溢出了泪水。只留下她一个人在原地。

周围安静地出奇，夏伊用力地甩被夹住的手指。脚踩踏在折断的芦苇茎杆上发出清脆断裂的声音“噼噼啪啪”，然而螃蟹的大钳子越收越紧，最后夏伊终于疼地忍不住蹲下了身。一只手抱住膝盖，另一只被夹住的手自然垂落在地上。螃蟹一接触到地面就松开了大钳子迅速逃跑了。

夏伊把头靠在抱住膝盖的手臂上，静静地看着被螃蟹夹出血来的手指发呆，她不知道接下来是该原路返回到营地，还是去找已经看不到踪影的“大部队”。空气中传来清脆的“噼啪”声，夏伊抬头，站在自己面前的是金城言。原来金城言还是不放心她，跟了过来。

蹲着身子从下往上看金城言显得更加高大。金城言一只手插在裤兜里，另一只手伸向夏伊，慢慢地露出好看的微笑，就像阴云那头永久存在的那片蓝净的天空。

夏伊微笑着把抱着膝盖的手放到金城言的手心里，然后金城言握紧。

她借着他的力站立起来，有一点点晕眩，她眯了眯眼睛尽快让自己找到平衡，然后随金城言牵着手朝原路返回。沙滩的营地上很空旷，这种空旷主要是指人基本上没有，中午吃剩下的残局也基本没人收拾过，有点狼藉。

金城言带夏伊到他的帐篷前停下，他在自己的大登山包里找出一个小药盒，先用酒精棉擦拭伤口，然后把创口贴贴上。一切都安安静静地开始，安安静静地结束。

“还要回芦苇丛抓螃蟹吗？”金城言平静地问。如果夏伊点头，他应该会和她一起进去。但是夏伊摇头，她不想再进去了，因为她突然喜欢上了周围的这份安静，他就坐在她身边，她喜欢这种感觉，感觉自己永远都不会再寂寞一样，感觉自己掉进了一个香甜的糖果世界，连呼吸的空气里都带着巧克力浓郁的芳香。

叶莫远远地站在芦苇丛的出口处，望着坐在帐篷前的金城言和夏伊。在他确定夏伊掉队后就顺着踩踏出来的小路原路寻找，但他先看到的却是金城言的背影，金城言前面才是蹲着的夏伊。叶莫没有再继续前进。定定地看着金城言伸手把夏伊拉起来，又把她带走。

他跟在他们后面，保持着一定的距离，然后在芦苇丛与沙滩的边缘停下脚步，看着金城言细心地为夏伊清洗手指上的伤口。那一刻叶莫突然觉得心里莫名的失落，原本这些事情不是应该是他替夏伊做的吗，可是现在另一个男生，他的好朋友代替了他在做这件事情。

这让叶莫觉得有点不知所措，为什么事情可以变化地如此顺理成章呢。他一直以为他是永远唯一站在夏伊身边保护她的人，现在才突然意识到他不能永远，也不是唯一。

一个是从小一起长大能让他感到幸福快乐的夏伊，一个是趣味相投伴他轻松快乐的金城言，两个人分开来看都是能给他欢乐的伙伴知己，但是现在的这一幕却让他怎么也笑不出来。

叶莫一个人站在原地回忆了从前一些美好的场景，然后终于迈开脚步朝金城言和夏伊坐着的地方走去，他快走到夏伊身边是开口假装轻松地说道：“夏伊，一直找你呢，你怎么掉队了！”

“我被一直螃蟹夹到手指。”夏伊看着眼前自己被包着创口贴的食指越来越没底气地说，竟然被那么小的螃蟹夹到手指头流血，她自己都觉得有点汗颜。

“好了，现在没有事了啊！”夏伊提高嗓音拼命掩饰，好让自己不那么丢脸。

他们三个人并排坐在软绵绵的沙滩上，面朝已经被水汽笼罩能见度不超过200米的海面，就像冬天时那个临近傍晚的下午，三个人并排坐在公园的台阶上一样，灰蒙蒙的天空，白色的群鸟飞过。

“看来今天晚上不能在海边露营了。”叶莫说。

“嗯？”夏伊挂着满脑子的问号转向叶莫。

“是啊！”金城言接着叶莫的话说。

“嗯？”夏伊又把头转向金城言一边。

“会被海浪卷走。”金城言转头吓唬夏伊说。

“我只是假装好奇一下而已，我跟童薇薇连帐篷都没带。”夏伊轻松地说。

“假装好奇......！”金城言和叶莫顿感气温下降了好几度，一阵风“呼咻”地从沙滩上吹过，金城言和叶莫同时做出双臂环抱状。

“......”夏伊简直无言以对，知道自己嘴巴斗不过人家还是先沉默得好。

“嗯......童薇薇说我们升到高中部会分班，你们知道这事吧。”一段时间沉默后夏伊转个话题开始说。

“好像是这个情况。”叶莫终于恢复了正常语气说。

“那我们以后不在一个班级了怎么办。”夏伊虽然心里明白，但从叶莫这又重新证实了一遍心里还是感觉很失落。

“傻瓜，即使不在一个也会在隔壁班，总是在一个学校里。”金城言微笑着用他一贯的平静说。

但夏伊心里还是微微发酸，觉得舍不得。如果不在一个班级，她就不能随时一眼看到金城言，或叶莫或童薇薇了，也不能看到金城言双手插在口里松散地教室的样子了，不能听到他和三寿即兴唱歌了，也不能与他在教室门口相遇时互相微笑了。

她突然记起那天金城言在讲台前认真念着关于香樟果的检查书时的场景。每一个细节片段都清晰地呈现在脑海里，金城言好看的面部轮廓，映着从窗户外照射进来的强烈的白光，那束光像是在他的唇上跳舞一样欢快地跃动着。身后的黑板墙上投放出他错落的身影，还有他认真形容香樟果时的声音，回荡在空气中，随着空气渐渐稀远。

“夏伊，你别担心，即使不能在一个班我也会每天接送你上下学的，所以你还是天天能见到我的这个帅哥的。”叶莫用胳膊搂住夏伊的肩膀说。

“自恋狂。”夏伊和金城言异口同声说。

果然临近傍晚的时候教导员就宣布了晚上不再海边露营的通知。晚餐和住宿将到几公里外的一个假日酒店去。一片唏嘘哗然之后，除了夏伊和童薇薇所有人都忙碌着收拾刚才造成的残局，包括垃圾也得打包一并带走。夏伊和童薇薇背着双肩书包和包里没怎么动的零食观看者这“宏伟”的场景。

“亲爱的，我们真是太明智了，以后请称呼我小诸葛吧，哈哈......！”童薇薇得意地说。

“嗯！”夏伊重重地赞同道。

“只是有的遗憾呐！”童薇薇换种语气说。

“怎么了？”夏伊好奇地问。

“你不能睡金城言的帐篷了啊！”童薇薇惋惜地说道。

“你又笑话我。”夏伊小脸憋得通红。

“你看，急了吧，等下帮你打听下他的房间号怎么这么样！”

“白痴。”夏伊小声地说，她知道这妞已经疯了，也懒得搭理她。

看夏伊不说话，童薇薇有接着说：“不说话就是同意了，那我一定要好好完成任务哈......！”

童薇薇的笑声冲破沉闷的空气，近乎传到了每一个人的耳朵里。本来她们俩站在那没事做已属怪异，现在还发出这么惊异的笑声，这不得不让所有人的注意力都集中到了她们的身上。

“小声点，疯了啊！”夏伊拉着童薇薇一起蹲下来，低头假装在沙子上写字，这才把所有人的目光转移开。

晚上，酒店内外灯火通明，酒店建在一个小山包旁边，周围几乎是由大大小小不规则形状的游泳池组合包围着的，蓝绿色的池水映衬着黄白色的灯光。酒店前面种植着稀疏的几颗美人蕉，夏天的海风吹得叶子发出哗啦哗啦地声响，与远处卷起的海浪声交相呼应着。因为先前没有打算要住酒店大家都只能穿着沙滩裤，沙滩鞋或者吊带裙在豪华的酒店里来回穿梭，与穿着时尚精致的旅客相比这道风景很不一般。

夏伊和童薇薇也从房间里换了带有浓浓夏日风情的吊带短裙出来，两个人浓密的长发自然蓬松地绑在脑后，在经过走廊时童薇薇顺手从花瓶里折了两支已完全盛放的纯白色百合花，一支插在自己的发髻上，另一支插在夏伊脑后的发髻上，这样就更增添了几分夏日的海滩风情。之后是在酒店餐厅的无尽的狂欢，餐厅里各种稀奇古怪的整人游戏正在进行着，每个人原本所有想被自己掩埋的另一面都在这一刻的欢乐中暴露无遗，那么淋漓尽致。直到凌晨这股年少嚣张的气焰才渐渐退去，然后大家都各自带着兴奋与疲倦回到自己的房间。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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