可叹 离珀的觉悟

风暴结束后，少年在幻境里醒来，睁开眼看见他们的时候，就明白了一切。

过往种种不是噩梦，醒来看见的，才是噩梦。

罗屿琛救他一个就很费力，非亲非故，何谈那么多人，他做的只不过是出于自己的怜悯之心。

大海留下了勇士的灵魂，也带走了执念的种子。

不知何时何地这颗种子会萌芽，至少当前，活着的人记得过往种种。

……

羽生堂是盟军内收容残兵的地方，有时候也会收容一些无家可归的孤儿，不过内部人员都知道，这里是所有情报网的总局。

“多日不见，你还是美艳无双啊。”

离谱坐在一桌珍馐前，轻轻摇晃着酒杯，俞椒在他对面坐着，侧着身子梳理头发。

“和叶主比起来呢。”

“你知道世人怎么评价叶主吗？”

俞椒转身放下梳子，侍女上前替她解下外衣，女人朱唇轻启：

“世间独有，唯此一色。”

离珀笑笑不可置否。

女人很爱红色，当年被前任盟军主帅捡回来的时候就是一袭红衣，之后便没有换过。

今天很意外，穿了一件白色的衣服，不过脸上依旧是精致的妆容，她好像很久很久没有卸过妆，或者很久很久没有用自己的容颜见过人。

“想好啦。”

女人难得坐直身子，认真的看着他。

“嗯……”

“抛弃自己的身份，否认自己的过去，放弃自己的一切，离珀，为什么不能退一步呢。”

“我的爱不纯粹，恨也不纯粹。”

少年微笑着放下手里的酒杯，低头看着自己的手腕。

“我现在无法面对他，如果以前不懂事那会儿知道了，闹个鱼死网破就好现在……到有不少顾虑。”

少年声音温润，俞椒还是装不住了。

“臭小子，好歹也是我看着长大的。”

女人红了眼眶，离珀想替她擦眼泪，拿着手绢的手刚刚举起来，门开了。

“有人举报——俞椒小姐！你怎么……”

闯进来的人惊讶的看着俩人，离谱只是无奈的放下手绢，起身拿起衣服。

“走吧。”

说完，他主动把自己的双手伸了过去，士兵你看我我看你好一会儿，迟疑的询问俞椒的意思。

“你们按你们的规矩来。”

女人已经不想面对了，扭头要离开，在离珀被压走的时候，他笑着说了一句：

“要幸福啊。”

门关上了，女人在一桌珍馐前哭的泣不成声。

“不去看看。”

方绝又一次赢了付心离，男人无奈的放下手里的棋子，看了一眼月色。

“就当他死了吧。”

“要真的放得下，你不会连输我三局，心乱。”

方绝也不想继续下棋，挥手退下棋盘，翻手一瓶琼瑶玉浆出现在俩人面前。

“尝尝，看看值不值我一个人情。”

付心离哈哈一笑，玉液入口冰凉，却又有一种浓稠感，滑过喉咙，满口皆是清香。男人忍不住又续满一杯。

“劲很大，少酌俩杯。”

方绝止住他还想填酒的手，别过头不理他。

“刚刚见他那会儿，就一点点大，我不信啊，就尝试叫了他一声。”

“你知道吗，他对我笑，喊了一声爹爹。”

那会儿付心离刚刚失去自己最爱的妻子，原本麻木的心在离珀对自己笑的时候融化了。

“为什么醉也不让我醉的彻底——这是什么酒。”

方绝见他有些失态，就吩咐周围的人全都退下去。留俩人在暖阁里面畅饮。

“琉璃火，世间仅剩三百壶，醉千翁都没有尝过，本来是留给他的，现在你更需要。”

说完，男人也不阻止了，算算时间差不多，打算离开。

“从今往后，离珀将不再是你的孩子。”

盟军不再有小少爷了，那个聪明的家伙选择了最危险的路。

“也罢。”

男人晕乎乎的，也不再去想什么，方绝一离开暖阁，寒气就让他清醒不少。

“看来时间到了呢——你这个时候走，倒也是给我摆了一道。”

身后出现的暗卫递过来一封信，方绝扫了俩眼，轻蔑一笑。

我会赢。

简简单单三个字，却是对自己的宣战。

“期待再次见到你，或者那个变数。”

月亮越升越高，在多年前就开始布置的网，终于要收起来了。

落子。

——

“这是什么啊！”

莱迟乐一脸惊讶的看着猩红的海域，罗屿琛带他们追着九日傩逻过来，他们时间不多，九日傩逻吸收完自己的分身就可以恢复，昔吾对他的伤害还是很麻烦的，不过要是吸收完，昔吾就再也难以伤害到他。

“说句不好听的，他的神格还在，你们最好在神格苏醒前打败他，如果失败了，就赶紧离开寂海吧，永远不要回来。”

罗屿琛抬手替他们展开一条路，昔吾淡淡看了一眼海底，又扫了一眼罗屿琛。

“你父亲当年并没有和他见面，俩人阴差阳错下错开了彼此，不要勉强，无非就是一片没多少用的海域。”

“那也是陨星破。”

昔吾绑好护腕，朝着海底飞奔而去，罗屿琛没有说什么，只能默默祈祷。

他不能和九日傩逻开战，亡灵一族的性命要他去守护。

所以被迫低头，所以被迫忍让。

“昔吾尊主!”

他还是开口了。

“要是活着回来，我带你去灵脉那儿。”

也要考虑为自己活。

昔吾听见他的声音，没有回答，反而是阿君郑重点点头。

“我很喜欢这个大哥哥。”

“是吗，那我们带他一起回家。”

莱迟乐笑着看向阿君，阿君忽然觉得面前恍惚一下，自己置身在了赋落神渊里。

“阿君？”

男人声音温润，疑惑的看着他。

阿君抬头看见的是一脸茫然的繁灵。

不对，这里不是赋落神渊。

那为什么会有往昔的影像？

“糟了，是空间紊乱！”

阿君顾不得自己在哪，飞速朝着外面跑去，他要离开这里。

昔吾刚刚有些头晕目眩，下一秒就重重跌在一处海面上，海面平静宛如银镜，他站在空旷的空间里，警惕的看着四周。

“何故要斩尽杀绝呢，昔吾。”

九日傩逻忽然出现在脚底的海水里，一座宫殿也逐渐现身。

“我们可以好好聊聊。”

“闭嘴！”

昔吾一挥手，九日傩逻阴沉一笑，幻境解除，众人再次一脸茫然的看着彼此。

“前面那个是什么？”

昔吾顺着方向看过去，那是出现在自己幻境里的宫殿。

或许不是幻境。

阿君没有醒。

怎么回事？