可叹 最终一战

大无寂灭打下了，方绝内伤严重，在空间稳定之后，他们看到的不是昔吾的尸体，是一个被包裹着的人。

他躲在子民的信仰里，从死亡边缘回溯，方绝咬着牙命令依律攻击下去，昔吾也不迟疑，迅速反击。

而这个反击让一直信心满满的方绝惊讶不已。

他所用的招式不是自己看到过的任何一个人的，也不是赋神的。

唯一的可能。

来自那个对比其他俩根本毫无存在感的人。

昔之恕。

昔吾刚刚接下大无寂灭的时候有些好奇，那些被复刻的东西会不会有限制？

之前那些都是被接触到的，而方绝并没有和墨尊接触，他怎么复制的大无寂灭？

依律给了他答案，那是属于方绝的特权，他从摆渡之门内，取出了墨尊的残骸。

昔吾的攻击越来越密，依律招架不了被他夺走不少书页，方绝看情况不对，对昔吾吼道：

“陨星破要撑不住了，你不要他们了，对吗。”

昔吾打飞依律之后，笑着看向方绝。

“那是他们的世界，也该由他们守护，我，只是在解决和你的恩怨。”

方绝拿出自己从依律那里取走的书页，一柄长剑幻化而出。

“不自量力。”

说完，他朝着昔吾杀去，昔吾挡住的时候依律释放了咒文要控制他，信仰之力围住昔吾，把那些蠢蠢欲动的东西挡在昔吾身外。

昔吾并没有和方绝交过手，也不知道这家伙原来自身实力也不弱，在身法上面甚至能够压制自己，而他的攻击都不痛不痒，无法刺破尊神令的保护。

“你注定失败，回去吧，和他们站在一起等死，或者接受我的控制。”

昔吾收回曙光，看向方绝。

“没有什么机会的。”

说完，昔吾继续攻击，仿佛是在发泄。

依律刚开始还有动静，后来方绝认真对付昔吾之后，她的作用就不大了，甚至有时候呆呆的站在那里没动静。

昔吾就是抓住她只听方绝命令的弱点，不理她直接对付方绝。

这下子方绝不得不认真对付自己，依律就被放在那里，就像一把武器，没有了主人，她还只认主。

在接下来的战斗里昔吾也没有讨到好处，反而一直被攻击，他不能和方绝多纠缠，那根蜡烛就要灭了，自己的时间剩的不多。

“方绝，你在害怕我，是吗。”

男人对这些话毫无波澜，他甚至不知道昔吾要做什么。

“那对夺衡呢，只有恨？”

“或者说，你对死去的叶临风。”

这个名字狠狠打了方绝一巴掌，男人咬着牙抬头。

“不后悔！”

就是这个时候！

昔吾赶紧靠近方绝，抓住他的胳膊，同时把浮世珠释放，巨大的灵力注入，一场近乎于覆盖整个战场的幻境展开。

“我说你多大的丫头了，大晚上还偷吃。”

男人一身酒气进门，出现在幻境中的俩人还在僵持着，方绝要逃，昔吾死死压制他，想让他看完这些。

女孩迅速擦干净嘴角的残渣，起身扶住晕乎乎的哥哥。

“你多大的人了，喝酒还没限度。”

“我高兴啊，那家伙没让我失望。”

“他什么时候让你失望了。”

女孩娇俏的一笑，男人认真的捧着妹妹的脸，仔细看了好久。

“你喜欢他。”

“……！”

叶临安脸色瞬间爆红，她不想说这些，叶临风不放过她，笑着揉了揉妹妹的头发，拿起桌子上没喝完的茶水摸了摸。

“冷了，换一壶。”

侍女赶紧下去换壶，叶临安坐到哥哥腿边，把脑袋放在他腿上。

“我想，你的婚事很重要的。”

“总不能让我给你铺路吧，哥哥。”

叶临风哈哈大笑。

“我说，你知道为什么我讨厌，看不起那家伙吗。”

叶临安摇摇头，哥哥的怀里永远都是温暖的，哪怕浑身酒气。

叶临风看着送过来的茶水，倒了一杯却没有喝。

“我不喜欢他，这家伙什么时候把我妹妹勾走了……可是这门婚事，倒也不错。”

叶临安惊讶的看着他，男人笑眯眯的把她的脑袋摁在自己怀里。

“你对他有意啊，你喜欢他，他喜欢你，我想让他成为一个能够保护你的家伙，能真的配得上我的妹妹。”

“我会死，死后这个位置会属于他。”

女孩抬头，难过的看着哥哥。

“预知死亡之后，我就想着如何去死，宝贝，死不可怕，没有意义的消亡才是。”

方绝已经浑身僵硬，他一直回避的真相竟然如此痛。

那家伙并没有看不起自己，甚至想过把自己最爱的妹妹嫁给自己。

还有那个曾经遥不可及的位置。

如果不是这个误会。

他不必苦心积虑策划杀掉叶临风，不会和临安举行一场没有祝福的婚礼，不会在婚后看到爱人痛苦。

他的女孩本该在最重要的日子被哥哥亲自送到自己手里。

昔吾看着自己裂开的肩膀，沉默的换了幻境。

方绝的心防已经全线崩溃，这次幻境中没有过去的记忆，只有两个虚弱的魂魄。

一个是被自己救回来的夺衡，一个是被找回来的昔之恕。

三个人，三把剑。

仆厄，曙光，命运之诗。

仿佛三个阶段，方绝看着面前的昔吾，留下了眼泪。

他在痛苦，在悔恨，昔吾看着他的挣扎，把曙光架在他的脖子上。

昔之恕也拿起命运之诗，而夺衡握住了仆厄。

“你败了。”

男人抬眸看向昔吾，昔之恕没开口，夺衡继续说道：

“方绝，认输吧。”

男人低下头不知道在思考什么，夺衡开口：

“无法接受错误的人才是可悲，你的过去都被接受了，为什么不肯接受自己的失败。”

“虽然没见过你，不过对你的事我表示很惊讶。”

昔之恕歪头看向昔吾。

“毕竟有个孩子告诉我，你很强，是个真正的领导人。”

“为什么不能认输？”

昔吾要赶紧得到答案，他的时间要耗尽了，另一边的千珩也在疯狂挣扎。

他不清楚为什么吸收灵力已经停止了，面前这个家伙还没有消失。

“不必挣扎，你需要成为我才能打败我，但是啊孩子。”

主神笑着看向他，死生烛台的火已经看不见，仅仅剩下一两点火星在挣扎。

“只有他死，那双眼睛回来，我才完整——你才会完整。”

千珩绝望的看向主神，最后目光落在只剩下火星的蜡烛上。

昔吾，要死了。

——

方绝低着头不语，他在接受现实，昔吾已经撑不住，跪在地上咳嗽。

星星点点的血沫刺激到夺衡，方绝也看到了他的脆弱。

“原来你比我难受啊。”

方绝玩味的看着昔吾，昔吾知道，这家伙已经清楚自己要死了，只能赌他最后的人性。

“前线死了不少人，这场战斗你已经败了，还要古神继续消耗吗，方绝，你已经成了被临安讨厌的那种人了。”

夺衡紧张的看着昔吾，他说不出话，只能咬着牙不倒下，昔之恕走到自己儿子身边，拍了拍他的背。

“我认输。”

方绝起身，看着昔吾，昔吾虚弱的看向他，不明所以。

“你赢了，昔吾尊主。”

方绝朝他认可的点头，昔吾一笑，勉强伸出手，朝着他说道：

“给我一个，承诺，要留给他们，一个底牌。”

方绝看向昔吾的手，也举起自己的手对着他。

“我答应你。”

刚刚说完，被昔吾早就拟订好的契约从他怀里钻出，带着他最后的体温落下两个猩红的手印。

契约已成，方绝被送回古神的地界，昔吾则支撑不住幻境，幻境开始崩塌，昔之恕遗憾的看着崩溃的世界，给了自己孩子一个拥抱。

“你和你母亲更像啊——去吧，回到你的朋友身边。”

他和幻境是一体的，在幻境崩塌的时候他也开始消失，用了最后的力气，把孩子送回那些期待他的人身边。

凌冽的风擦着他的耳边吹过，身体的痛苦已经麻木，他眼前闪过很多人的背影，最后停留在宣宁的脸上。

女孩穿着婚纱站在自己面前的时候，笑的很幸福。

那是他一直守护的啊。

眼睛开始发热，昔吾知道那个力量在消失。

“还给你们了。”

昔吾不仅仅放过了眼睛，还有很早之前存放在自己这里的。

“新的主神，请你带着这份记忆，这份力量，归还世人。”

那份被留在他脑海中的一切，是赋神的历史，古神的力量，陨星破的韧性。

他们都在挣扎，在努力，等着救赎，等着被爱。

除了即将消散的魂魄，昔吾什么也没有留下。

看着他极速下坠的身体，澹台拿着铃铛拼命奔跑。

昔吾享受着最后的时间，而千珩则痛苦的感受力量的回归。

轮回开始。

主神彻底失去力量倒在死生烛台边，祂想看一眼这个跨时许久的过往，而抬头的时候发现一件神奇的事。

千珩已经挣脱桎梏，走到祂身边，低着头看祂。

“这就是我们的反抗，是被你当成玩物的一生。”

少年眼眸猩红，咬着牙想要杀了主神。

“我不会成为你，那些期待不会落空，我要给这些人一个新生，也会让你彻底失望。”

主神没说话，只是安安静静的看着他。

在祂消散前伸手抹去千珩眼角的泪。

“怎么哭了，孩子。”

轮回之钟想起，一切结束，昔吾也重重摔在地上。

澹台拿着铃铛想要递给他，巨大的法阵亮起，开始吸收昔吾的魂魄。

“尊主！”

在澹台的哭嚎和昔吾的挣扎里，法阵关闭，那个少年再也不会回来。

铃铛忽然间破碎，澹台看着掌心的残物，呆呆的跪在地上。

阿君则感应到赋落神渊的变化，惊讶的看着赶过来的繁灵。

“结束了？”

繁灵点点头，看向这个广袤的世界。

那是他期待的自由，也在无数人的悲哀里面葬送了的过往。