阿蒙眼神中的怒火已经淡下去很多,昔吾见情况稳定,给了夺衡一个眼神,夺衡点点头,拉住他的手把他丢向阿君。
阿君隐约知道他们要做什么,在碰到昔吾的瞬间把浮世珠塞给了他。
霎时间灵光大盛,阿蒙迷茫的看着面前的昔吾,疑惑的同时昔吾把灵力全部注入夺衡体内。
夺衡逐渐露出本容,在他睁开眼的时候,阿蒙忽然间痛苦的蜷缩在地,撕扯自己的头发,昔吾见他发狂,并不打算阻止。
夺衡轻轻把手放在他脑袋上,煞气直接侵蚀掉他的手心,不能触碰,问题大了。
两人对视,都在彼此眼里看到迷茫,阿蒙还在哀嚎,夺衡受不了,先行开口:
“阿蒙,你记得我们第一次见面你叫我什么吗?”
他还是蜷缩着,努力压制脑海里的声音,好像一些重要的东西要破壳而出,一些失去的记忆要回归。
感觉刺激不够,昔吾看向夺衡,夺衡也有好多话要说,此刻什么都开不了口。
倒是阿蒙在挣扎里面想起了什么,伸出自己伤痕累累的手,轻轻抓住夺衡的衣角。
“风云谷,对不起,是我,负你。”
夺衡苦涩一笑,但是他无法说原谅。
那不是他一个人的事,是死去的万千生命,是阿蒙需要给那些人的交代,不是自己一句简单的原谅就可以抹去的罪恶。
“风云谷,鹤泽地,器源渡口,大光林息,玄十二城……你的罪孽太多了,阿蒙,不仅仅是你,我也是。”
一笔一笔血债,阿蒙在这些刺激里逐渐恢复意识,魂晶终于不堪重负裂开,他疯狂的从脑后挖出碎片,痛苦的在夺衡脚下跪拜。
夺衡蹲下身子,虚虚的搂住他。
“不需要向我证明什么,我不是你的神明,我不配。”
“那些事啊,我都知道了。”
“说起来,我有什么立场埋怨你呢阿蒙,我和你一样,罪恶滔天。”
圣器仆厄,自诞生以来就失去主人,它狂躁,强大,无论哪个种族都想得到它,可惜没有一个持有者活了下来。
在阿蒙成长起来之后,被指派到器源渡口取仆厄,他不知道这一去代表什么,就连朔珉都没有阻止,唯一知情的方绝根本不在乎他的死活,反正死不了的怪物。
夺衡不知道为什么阿蒙会答应去,也不知道他是为了自己的自由。
而那也只是一个开始,仆厄的到来不仅仅是让他无法原谅大杀四方的阿蒙,所以他自认为对阿蒙好的把仆厄封印。
那是他失控的开始,是阿蒙顶罪的开始。
信徒看到了神明的堕落,他不愿相信自己的信仰崩塌,在杀掉所有目击者之后,对着刺向自己的仆厄张开了怀抱。
谢谢你,阻止我。
他第一次拥抱神明,也是第一次用自己的伤唤醒夺衡。
之后的故事很简单了,阿蒙揽下所有罪,为了隐瞒,他杀掉了所有证人,没有人知道大杀四方的杀神是那个高高在上,干干净净的夺衡,他们宁肯相信所有的肮脏都属于自己这个阴沉的怪物。
小怪物躲在黑暗里,浑身是伤,迷恋的看着自己的神明继续待在高空,直到他接下风云谷的担子。
在亲人和和平之间,夺衡选择了和平,他厌恶杀生,在方绝的暗示之下,他先行进入风云谷,杀掉了自己的血亲。
一场战争避免了,可是等他离开风云谷,他以为会结束的时候,阿蒙出现在他面前,同样出现的是残破不堪的尸体。
那些门客,那些士兵,只要在风云谷内,只要看到他杀掉血亲的人,全部都留在这片土地。
阿蒙拖着断掉还没有恢复的腿爬到他面前,像是献宝一样把沾满血的仆厄递给他。
这份功劳是你的啊,都是因为你啊。
他听不到对方在说什么了,只觉得自己无论如何也拉阿蒙离不开杀戮的泥潭。
所以他选择自我流放,而阿蒙在那个雨夜跪了一晚上,第二天就跟在自己身后,亦步亦趋的离开古神一族。
方绝没有阻止,也没有说真相,他需要等夺衡自己发现,在他崩溃的时候杀掉他。
事实上,方绝做到了,在刑场上,阿蒙警告方绝闭嘴的时候,夺衡就知道了,所以惩罚降下的时候,他拼命的替阿蒙挡下两道,这个傻子不会死,但是真的会痛,那是他一手教大的阿蒙,也是自己厌恶的阿蒙,更是无论如何都希望他能活的自我的阿蒙。
所以他死在陨星破,所以他不愿回去,他希望自己真的再也不会醒过来。
在流浪百余年之后,他遇见了昔之恕。
那个时候的昔之恕强大的求生意志唤醒了他的意识,也让他第一次有了活着的期待,他赠予对方活着的机会,对方给予他活着的理由。
——
过去的一切像一道丑陋的疤,一半划在夺衡的生前,一半留在阿蒙的未来。
昔吾摸了摸腰间的铃铛,像是明白了什么,取出其中的聚魂丹。
那里原本温养着宣宁的魂魄,此刻里面干干净净,什么都没了,昔吾知道,自己欺骗不了自己。
他的阿宁没了,这个世上再也不会有第二个宣宁。
所以他取出聚魂丹,丢给夺衡。
夺衡有些意外,倒也知道自己魂魄虚弱,这个东西是个不错的容器,可是给了自己,那——
“节哀。”
“……便宜你了。”
昔吾耸耸肩,拎着曙光走到阿蒙身边。
“阿蒙,你的罪不是简单一死就能结束的,你应该知道,自己不是生灵,不算死灵,不属古神,不属赋神,不属陨星破。”
阿蒙呆呆的看着昔吾,夺衡没说什么,他点点头。
“你认罪吗?”
“罪人阿蒙,伏诛。”
他放下仆厄,朝着昔吾一拜,昔吾咬咬牙,最后还是没说什么,自己的伤早就好了,只是心痛。
那些死去的人无法复活。
他解开了结界,方绝察觉到自己的魂晶破损,受到不小反噬,一时间竟然连力气都提不起来,只能赶紧收回分身,让依律拦住他们,自己撤退。
昔吾等的就是这个机会,方绝虚弱,他要在这个时候找到对付依律的办法。
阿蒙恢复之后小心翼翼的把聚魂丹收好,拿起仆厄,死死盯着自己的分身。
分身也看向他,双方都在彼此眼里看到一丝杀意。
玄青和这家伙缠斗时间太久了,被消耗的很难受,只能相信阿蒙,退出战斗被符缘摁在地上治疗。
依律对付昔吾是打不过的,可是她恐怖的控制能力让昔吾很难受,他怎么都打不到这个家伙,方绝把书留给了她,书里面奇奇怪怪的符文朝着自己脑袋就是一阵攻击,让他打的很不舒服。
灵力也隐约供不上了。
阿蒙这边也不乐观,虽然他能够压制自己的分身,可是哪怕拳拳到肉,俩人打的肢体横飞,很快就恢复了行动力,这样不是办法。
丹重倒是悄悄走到阿君身边,小声告诉他这就是你的任务。
阿君有些不明白,丹重把狐狸揣回衣服里,扯出阿君挂在脖子上的骨头。
“法则啊,不死不灭不在法则之内,当然你也有能力把他拉回法则,不是吗?”
霎时间阿君恍然大悟。
如果他不在法则之内才无法死亡,那么只要他属于法则,那么死亡就会降临!
——
千珩在一阵头晕目眩之后来到了这个从未踏足过的神冢,主神把他丢在地上,小心翼翼靠近还在燃烧的烛火边。
“你看,多么强悍的生命啊,他吞食周围所有,活了下来。”
千珩恐惧的看着祂切换为男相,在水晶棺上面轻轻敲击着节奏。
“你为什么抓我?”
主神挑挑眉,看着他身上的痕迹。
“新的轮回之人,当然是叫你来代替我活着。”
说完,祂幻化为女相,坐在水晶棺上,有些俏皮的晃荡着腿。
“好久没这么轻松了……我还见到了我的惑心。”
只有提到惑心,她的神情才会温柔很多,千珩想起身,女人只是轻轻一压手,他就无力的跪在地上,锁链将他死死压住,千珩知道自己挣脱不了,干脆不想了,有些事自己很不清楚,不如直接问。
“为什么是我?”
主神捏着死生烛台的手一顿,摇摇头。
“我也不知道,这个轮回等太久了,算是对我的惩罚吧。”
玩弄人命,剥夺力量。
祂曾经把这些都赐予子民,却在失去感情的时候残忍夺走,其实一些东西的答案很简单,甚至不需要多么思考。可惜这么多年,依旧没有人解开祂留下的谜题。
“他们说,你是无解的存在,我们无法反抗你。”
千珩小心翼翼的观察着主神的变化,也趁机打量死生烛台,主神对他的话没有触动,反而觉得无聊。
“所以尊贵的神,你把什么东西拿走了。”
主神淡淡一笑,开启轮回之后自己的伤痛停止了,现在祂完全没有痛苦,只是在等着消散,把神格赠予千珩就好。
“或许,你们本和他们一样。”
说完这句话,原本冷静的千珩愣住了,紧接着就是咬牙切齿的嘶吼。
“是你,是你!”
——
丹重拉着阿君走到一个比较靠近阿蒙打架的地方,这俩个怪物都是拳拳到肉,根本不给对方活路,而又都是不死之身,这样打下去毫无价值。
“你知道怎么做的,对吧?”
少年捏紧了吊坠,如果只是将对方拉入法则,他的力量可能有些不够,但是仅仅一瞬还是可以,那么在这之后,需要有人在这一瞬间将他一刀毙命。
“尊主,你听我说。”
昔吾得知他们的主意有些意外,倒也能接受,只是说了万事小心之后,开始了配合。
只有一个机会。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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