可叹 原来这就是心痛

昔吾低头看向她的时候，一支漆黑的箭朝着她飞速袭来，以俩人的距离是挡不住的，昔吾也觉得她不会出事，毕竟是玉灵子。

可是在陈星眼里，她是雁雪。

女人被突如其来的冲击力扑倒在地，温热的血一下子浸润了她的衣襟，昔吾皱着眉赶紧下落检查少年的伤势，那一支箭狠毒，几乎是瞬间就要了陈星的命。

玉灵子呆傻的抱着他的尸体，脸颊上还有被手摸过的血迹，昔吾无奈的起身，告诉她这家伙死了。

“……尊主，他为什么救我？”

“我不会死的，你也在我身边……他，难道只是不想活了？”

昔吾低着头观察女人的情绪，确定她没有特别大的起伏之后坐到了她身边，用袖子给她擦脸。

“我问你，你觉得自己是不是雁雪。”

“……不是。”

否认的有些迟疑，女人把少年的身体放在地上，昔吾拔出那支箭丢在一边，继续说道：

“创造你的是我和执岐，那个时候的执岐，除了身体，你还有一个魂魄。”

“完整的魂魄，是我从灵脉附近抓回来的，做身体的时候按照魂魄来的，脸——不一样，可是后来变得像了。”

“我不知道她是谁，但是知道她太年轻了，所以我想给她第二次生命，一个没有被异变的魂魄很可贵，你并没有生前的记忆。”

“谁知道，那个时候的你是不是雁雪呢。”

玉灵子呆呆的思考不过来，昔吾从她眉心勾出一抹血色，最后起身拍了拍她的背。

“别想了，逝者安息，带他走。”

“——嗯。”

龙灵趁着这个时候替昔吾拿回了剑和铃铛，昔吾准备离开，玉灵子又叫住了他。

“尊主下一步要做什么？”

昔吾坐在龙灵背上，盯着主战场看了很久才回答：

“去补救，我答应他的。”

说完，他朝着一片雪白的极北飞去，留着玉灵子一个人守着已经冰冷的尸体。

我是雁雪吗？

女人也迷茫了，但是她可以确定，这个少年真的真的很爱雁雪。

“嗯？”

一滴晶莹剔透的泪珠滴落，玉灵子看着在自己手背上的水渍，疑惑的抬头。

没有下雨啊……眼睛怎么回事？

她想不让眼睛出水，擦了很久，双目通红都没有止住。

这就是眼泪？忽然间——心脏好痛。

“受伤了，要找阿君治疗，不要，我自己就能恢复。”

她不知道自己怎么了，好像所有思考能力都没了，巫月年以为她出了事，血誓忽然间断了，赶紧过来检查情况，玉灵子抬头，泪眼婆娑的对他说道：

“年年，我难受。”

——

进入赋落神渊之后阿君还没有缓过劲来，跌跌撞撞的扑倒在地，藤蔓赶紧过来把他扶起，澹台也松了口气，不过不能迟疑，他们要马上见到繁灵。

繁灵帮不帮是一回事，如果迟了，不知道千珩能不能撑住。

“阿君，怎么了？”

男人根本没打算躲着，等俩人靠近内圈就主动现身，主神最近昏睡时间比清醒时间要长的多，他也轻松些。

“救救他，哥哥。”

阿君拉着繁灵的手放在明寅上，千珩支离破碎的魂体从其中剥离，澹台朝着繁灵郑重一拜：

“求您，帮他启魂印，救救他。”

他甚至跪在地上，繁灵只是检查了千珩的情况，无奈的叹气：

“这种东西的界限太高，如果我帮他启魂印，那么之后他将不再有后路。”

“你懂我意思吗？”

澹台不知所措，阿君也疑惑的盯着他，繁灵把俩人拎着离远了神冢，在帮千珩稳住状态的时候也检查着阿君的身体。

只不过短短一段时间，这个孩子变成这副憔悴的模样。

“很不幸的告诉你，我的魂印不一定能救他，并且如果是我失败了，那么普天之下只有一人可以再次救他，而这个人绝对不会帮忙。”

“他憎恨整个陨星破的孩子，也包括我。”

阿君失落的看着千珩，澹台像是浑身没力一样瘫倒在地，难道真的没有机会了吗——

“您的成功率有几成？”

“不出意外八成，若——不到两成。”

他还是说高了，如果主神意外清醒，别说千珩，自己甚至可能保不住澹台。

这家伙可是太祖的血肉，要是刺激到主神，到时候阿君也要遭难。

澹台想了一会儿，坚定的看向繁灵：

“救，您启魂印吧，我相信这个孩子的命不该绝。”

繁灵点点头，阿君迟疑的拉了他一把，男人拍拍阿君的背。

“待会儿和你说。”

阿君只能点点头，启魂印的时候为了保证成功率，澹台离的很远，阿君一个人守着他们，不同于第一次启魂印，第二次需要完全覆盖第一次的魂印残余，并且在融入魂魄的时候不能和第一次的魂印起冲突，也就是说无论发生什么繁灵都不能有情绪波动，灵力一直在平缓的注入，而这个时候大地有些震颤，澹台赶紧前往查看，阿君也想起身离开，念及还没有结束，自己只能心急如焚的坐下来，而这个时候澹台用血誓告诉阿君无论发生什么都不许离开。

他不知道怎么了，而澹台则绝望的看着从地抽取灵力的人。

一袭黑衣，脸色很白，但是没有病态的感觉，衣袍很长，双手都带着褐色的手套，醉千翁靠在一边的巨石上盯着他的动作，看到澹台的时候不屑一笑。

“明寅镜，好久不见。”

男人起身，抽取的灵力很快吸收，地面的震颤停下，而他没有停止靠近的意思。

“你要做什么。”

澹台伸手从怀中摸出镜子，咬着牙忍住害怕不后退，直到他走到距离自己十步开外，一股莫名其妙的威压让他受不了的跪下，连头都抬不起来。

他还想着反抗，淡金色的咒文绕着他的四肢和脖子转了几圈，毫不费力的封印住他的灵力。

尊神令和死生烛台两个都有绝对之力，死生烛台的不可逆和尊神令的保护，而尊神令也存在很多弊端，同样作为圣器，它的权限是最高的，比死生烛台都高，所以在尊神令控制澹台之后，原本在死生烛台上的灯火灭了一个。

主神如果再一次点燃尊神令是没有办法的，可惜主神还在沉睡，澹台只能浑身不适的被迫回到明寅镜之中，被方绝握在手里。

“啧，那家伙进去了，我自己去找他。”

“你要找死我不拦你，要是把里面那位惊醒，我借你一命都活不成。”

方绝白了他一眼，把一件衣服丢给他。

“拿着，去做你该做的，原本我不想来这边的，要不是昔吾命星再次闪烁，情况不对劲，给陨星破一个机会他们也翻不了身。”

说到昔吾，醉千翁都一脸凝重。

“他是如何逃出来的？”

“和他在一起的那个家伙是他的命陨者，也是他解体避开的人，无论他俩谁死，死亡爆发的灵力都足以在门里面撕开一个口子，按理来说很小，并且会很快恢复。”

“但是死的是命陨者，除了死亡的灵力还有命运之力的四散，在摆渡之门里面撕开的口子很多，他应该抓住这个机会逃出来了。”

方绝紧了紧外衣，淡淡扫视四方。

西面一片黄沙地，永生之境在这里一直绵延到和寂海接壤，寂海几乎占据半个陨星破，被罗屿琛造出来的冰面下沉到海底，寂海看着更加死气沉沉，北面是冰川雪原，生灵很少但是灵脉很强，东面则是这个看不到头的赋落神渊。

五个门只有赋落神渊没有门，他们也在害怕那个神明，男人从怀里摸出带过来的祭品摆好，朝着赋落神渊郑重行礼：

“愿您得以安息，我的主神，我将还您一片安宁。”

尊神令绕着祭品一转飞往神冢，还在沉睡的主神在他的影响下熟睡，倒是让繁灵加快了修复千珩的速度。

天刚刚蒙蒙亮，千珩的魂魄就已经恢复完毕，守了一夜的阿君揉着僵硬的脖子扶着繁灵坐在石凳上，繁灵揉了揉眉心，示意自己没事。

“镜子不见了？”

“……我不知道他发生了什么，他叫我别出来。”

阿君难过的低下头，繁灵看着他兴致不高，从怀里摸出一个小小的包袱塞给他，同时把千珩的魂魄收到水晶球里面递给他。

“听着，阿君，在法则之神融身法则的时候赠予他的血亲两件宝物。”

“一件还给主神的血肉，是他掌握死亡法则的右臂，那个胳膊被做成了死生烛台。”

“一件是他掌握生命法则的左手的一根小指，他把这件礼物送给了还未完全降生的第四位原初之神。”

繁灵揉了揉阿君的头发，阿君好像明白什么，张着嘴说不出话来。

“我对外界不是毫不知情，无论浮世珠还是明寅镜，甚至是尊神令，你手中的东西都有着毁灭他们的能力。”

“毕竟你是法则之灵，是法则之神留给陨星破的活路。”

阿君捂着在他怀里发烫的包袱，繁灵不敢留他，那个炸弹不知道会不会清醒，赶紧把人送到出口。

“记得保护好自己，相信你能够阻止这次浩劫，别害怕。”

阿君点点头，一只白色的大鸟落在他身边，低下头朝着他轻声鸣叫，阿君坐到大鸟背上，抱着自己的包袱一飞上天。

繁灵看着越来越远的阿君，摸了摸自己被鲜血浸润的前襟。

无论多么难对付的敌人，只要还在法则之内就会有生死，不在法则之内的错误，会被纠正。

眼看离赋落神渊越来越远，阿君解开包袱，入眼的是一些防具和一小包种子，拿起种子，是一个小小的吊坠。

阿君拿起吊坠检查，那竟然是一截森森的白骨！

强烈的吸引力让他瞬间反应过来这是自己的本体，他赶紧戴好捂着心口的悸动。

为什么完全放自己离开，什么都不留下——

繁灵哥哥，你是知道我这一走凶多吉少吗？

昔吾赶到极北之后就立刻开始布防，在这里防守的是莱迟乐和玄青，玄青看到他的时候有些生气，但是连日的战斗让她疲惫不堪，只能狠狠的盯着昔吾，昔吾没理她，朝着莱迟乐打招呼。

“我就知道尊主不会出事，不过这边的战斗很麻烦，全是盟军的人，我对古神的了解好像派不到大作用。”

莱迟乐无奈的耸耸肩，昔吾安慰似的嗯了一声，站在城墙上看准备下次进攻的盟军。

“你带着所有人撤退，这个门留给我。”