古树在赠予昔吾父母魂魄的时候,也给予了他一直在追求的真相。
昔之恕亲自告诉了自己儿子一个残酷的事实。
“我的父亲,是因为这双眼睛,死而复生,也是因为它,再度死亡。”
澹台眨巴着眼睛不知道昔吾什么意思,昔吾安静的站在寒风里,神色如常。
在祂以人类之身孕育子女之时,祂便不再是至高无上的主神。
祂有了感情,有了惑心。
而失去这些东西之后,连死亡都成了奢求。
在此之前昔吾一直很好奇,为什么主神不入轮回,趁早解脱。
古树给了他答案。
在祂为人的时间里,亲手杀掉了那个能帮助他开启轮回之人,祂孩子的父亲,也是传说中的引路人。
主神自降生以来就高高在上,从没想过自己会失去什么,所以那份感情走到结局的时候,她毫不留恋的杀掉了这个背叛自己的家伙。
同样也毁掉了自己的轮回。
新的神明未能降生,祂无法脱身。
可是身躯已经开始腐朽,他不得不待在那个水晶棺之中,即使魂魄还能行动如常,但是身体的腐朽让祂痛不欲生。数千年如一日受着无法轮回的痛苦,所以失去希望,所以越来越疯狂。
在坟墓中等了许久无法解脱的主神,将一份奇迹赠予坚冰之中诞生之人,同样让试验品带走的,还有主神的眼睛。
古神带走奇迹般活下来的夺衡之时,没有一个人注意到夺衡目光所看向的地方,虚弱的神明朝着他一笑。
那是他最喜欢的试验品,也是最可惜的。
祂看着夺衡成长,一步一步变得更加强大,更加会利用力量,他以为那就是可以帮自己解脱之人。
在他做好准备赴死之时,不在法则之中的意外毁掉了这个试验品,也让主神明白,他不是。
同样,第二个试验品随之而来,濒死之人说,他要活着,所以那双眼睛和主神的期冀都被其所背负。
这个试验品,很像主神还拥有惑心之时的模样,是最幸福的自己,同时也是最不可能帮助自己开启轮回的一个。
所以祂给了这个试验品一个小小的玩笑。
在和小怪物打斗的时候,情感被越发放大,欲望和浓烈的杀意让第二个试验品结束了他短暂但是闪耀的一生。
同样这个试验品替主神选好了下一个。
一个小小的,尚在襁褓里的孩子。
昔吾伸手抚摸自己的眼睛,澹台已经慌了,开始了自己的碎碎念。
“不是这样的,怎么会呢,我能帮你,让我想想,想想……”
昔吾没有给他接受的时间,继续说道:
“而我,也不是那个开启轮回之人,所以眼睛让我疯狂,是我杀了宣宁啊——”
铃铛忽然发出两声清脆的响声,风大了,澹台几乎是瞬间失去了浑身的力气,双目无神。
那这些年在挣扎什么呢。
昔吾也开始思考,他在挣扎什么呢——
既定的命运,无法挣脱的未来,那双给予自己一切的眼睛。
原来都是假的。
那只不过是神明开的,小小的玩笑。
血迹还是顺着他的指缝滴在地上,昔吾憎恨的擦干净,坚定的说道:
“至少我要给自己一个答案。”
——
仞墟魂离开寂海之后恢复的不错,这几天都不依赖昔吾就可以单独跑出来玩闹,罗屿琛对这个一体同身的家伙没什么大的感触,如果仞墟魂不强迫自己叫他父亲会更好。
“有件事我很好奇。”
检查最后的布置时,仞墟魂一直在飘带里面转来转去,罗屿琛拉住被他打乱的飘带,抬头看着他。
仞墟魂静静的注视着男人期待的眼眸,落在地上,幻化人身。
“我,有罪。”
他何尝不知道神格能让自己回到主神身边呢,哪怕回不去,也可以被他再次注视,可惜仞墟魂心里很清楚,自己有罪。
“我做不到对祂毫无欲望,以前是,现在是,哪怕被关在寂海也是。”
想被关注,想留在祂身边像个孩子一样撒娇,可以被认可,可以被保护,只要祂永远爱着主神,主神就会很开心。
但是这种投机取巧的事,是不对的,而欲望的产物就是他的索求无度,甚至于神格。
他并不恨太祖,也不讨厌莹炽,他也知道这是自己的错,所以一直以来都没有仇恨。
“说我傻也好,悲哀也好,我是绝对做不到去伤害祂的,神格没有那么容易拿到,就算祂——现在的祂,太虚弱了,衍生一个神格会很痛苦。”
“……不想看祂痛苦?”
“算是,这样就好,我还有你。”
罗屿琛笑笑,平静的心又一次有了波动,在很长一段时间里,他都和仞墟魂毫无交流。
他只知道自己诞生于祂的欲望,所以也不敢继续奢求什么,仞墟魂也不知道自己未来怎么生活,但是现在,他无能为力去改变什么。
“之前那个家伙对你使用了诅咒,但是没有成功。”
仞墟魂呆呆的看着在轻声哼歌的罗屿琛,对方也看向他,那双深蓝色的眼睛里什么也看不出来。
“啊,那个啊——要是身上有更强的诅咒,它就对我无效。”
罗屿琛整理着祭台周围的符文,哼唱的声音断断续续,最后还是顶不住仞墟魂求知的目光,继续解释道:
“有时候,信仰也会成为一种诅咒。”
他们期待你的回应,像你乞求祝福,希望你的庇护。所以一辈子都会被诅咒。
“寂海于我而言,早就不再是家那么简单了——好像我从来没有离开过。”
仞墟魂微微张了张嘴,最后还是什么都没有说。
他只能保持沉默。
——时间很快,审判之神分身乏术,终于承受不了开启了神明的至高之物,审判的法庭。
巨大的刑场出现在冰川之上,女人已经没有过去温柔的模样,眼神冰冷的站在女神像捧起的双手上,翅膀发出耀眼的白光,她好像褪去所有颜色,就连睫毛都一片雪白,而刑场之上还在挣扎的废神看到她的变化之后,反而更加疯狂了。
主神艰难的把头从冰棺上抬起,维持人身的力量都要没有了,胸口的时间法球越发沉重,繁灵走近把她抱起来放在冰棺之上,轻柔的别好她散落的发丝。
“啊,真的好痛——你在怪我吗,孩子。”
“没有。”
话说的很快,而僵住的手还是给了主神答案,也许是知道自己做错了,她艰难的抬起胳膊,轻轻拉住繁灵的袖子。
“不要恨我,我只有你了。”
繁灵不适的别过头,主神在他抗拒的反应之后另一只手掏出了法球。
“快些,再快些。”
我要没时间了。
昔吾感应着周围的变化,察觉到时间在飞速流动之后终于一身轻松。
赌对了。
在见识到主神使用时间法球加速审判之神的降生之后昔吾就在筹划一件大事。
他不是一个冒进的人,却在毫无预兆之下占据了灵界,并且开始大摆祭坛,做好这一切又按兵不动,只是召回所有血祭司一直躲在这边,墨尊被自己的事困住,而他这个时候就把所有筹码压在主神身上。
祂的时间能力有一个致命的弱点,无法回溯或者加速他未曾涉及的时间之环,在惑心死后无论如何也复活不了惑心便是如此。
祂尊重惑心的所有,给了他极大的自由,也没有让这个孩子成为自己取乐的工具,也正是这份放纵让他彻底失去了惑心。
而昔吾知道,自己正是被祂关注的时间之环之中其一,等审判的法庭开启,也就是审判之神拼命开始,对于祂而言这场游戏才会进入高潮,同时见不到另一个能和审判之神对打的家伙,祂就会加速让这家伙苏醒。
也就是,祂也不会让昔吾继续保持魂体的模样,而之前所有准备,另有其用。
“澹台,开始吧。”
祭台之上已经摆好所有祭品,罗屿琛站在昔吾对面,澹台古痕站在昔吾身后。
两人一黑一白各持铃铛和柳枝,而昔吾解下铃铛交给执岐之后,让所有人退出祭台中央,无源之火凭空出现,开始将他包围。
叮铃——
伴随着古朴的铃声,魂石开始和黑甲碎片融合,灵界上空出现漆黑的卷云,雷电噼里啪啦的打在昔吾事先做好的保护罩上,澹台有些担忧的看着被火焰爬满全身的昔吾。
淬火成器,百炼成钢。
这是他继承的记忆中,关于曙光炼制的一部分,而这样做是在把原本炉子里的曙光换成昔吾。
千珩看着越发阴沉恐怖的祭台,脑子里闪过一些记忆片段,玉灵子以为他不适,轻声问怎么了,少年摇摇头,但是原本毫无情绪的眼睛里攀上一丝憎恨。
他也不知道为什么,自己非常痛恨那些雷。
一边正在替帝月恢复的墨尊从禁地跑出来,看到漆黑无比的天空之后意识到了什么,他感觉自己脖子后面的寒毛都立起来了,巨大的恐惧让他一瞬间失了声。
而处在烈火中心的昔吾,在魂石崩坏的巨大痛苦中扯出一个了然的冷笑。
男人几乎是连滚带爬的跑到不明所以的帝月身边,在巨大力场覆盖到帝月的时候利用魂印保住了两人。
然而他保不住被自己安排躲在灵界下方的其他人。
是啊,怎么没有注意到呢。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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