可叹 不堪回首的过去

墨尊接过昔吾画好的东西，简略看了看就去准备修复的事，丹重目光一直盯着单驳暮，或者说他手里的弓。

已经有些旧了，原本出现裂纹的地方被不知名的东西修复，弓身比较直，弦绷的死死的，以前自己拉不动，最常做的事是拿着松油给弓弦保养。

好多年了啊……

“你叫丹重？”

昔吾暂时恢复瞳力，直勾勾的盯着他，丹重有一下没一下的抚摸怀里的狐狸，轻轻嗯了一声。

像是想证明什么，昔吾释放灵力想要探查他的模样，丹重微微一摆手挡住他的探查，这下子昔吾心底有了答案。

“有些事我们心知肚明，也就没必要说这些那些吧。”

他不想在这里这种情况下和昔吾叙旧，昔吾却一改过往的态度，殷切的说道：

“我去找过你。”

“那又怎么样呢，有些事一旦发生就无法回转，你是，丹诛也是，你们都让我讨厌。”

一个毁掉了他的童年，一个葬送了他的新生。

“记得你还有个妹妹。”

丹重睁大了眼，忽然间恶狠狠的说道：

“没有。”

那是他丑陋的过去。

当年丹诛赶到那个屠杀场的时候，丹重抱着还在襁褓里的妹妹面如死灰坐在院子里，男人没有见过他，在靠近少年的时候，少年问他自己会死吗。

不会。

被收养的少年改名换姓，在他手里成长也被他严厉的教导，那个女孩，从改了名字之后就被他仔细照顾着，请过来的老妈妈也不怎么关注他。

在那个院子里，自己永远像个外人。

少年也没有那么在乎这种氛围，年幼的他在成长之中逐渐淡忘那些记忆，杀戮和死亡似乎从他的过去剥离，而丹诛却没有给予真正的新生。

女孩长大了，却不像小时候那样讨人喜。

没有人揭露过去的事，她一直以为自己是丹诛的亲生女儿，看不起沉默寡言的丹重。她每次都缠着丹诛玩闹，故意指挥老妈妈不给他留吃的。

这些丹重都一一承受，每次都念叨这是自己的妹妹。

后来他在一个深夜，听到老妈妈对女孩说，小少爷不是个好人，你看爷每次都不关注你的功课，爷永远都是看着小少爷，一个被收养的孩子凭什么和你争？

他不知道自己做错了什么，更加崩溃的是女孩骂他算什么东西。

少年开始尝试和女孩和解，去想办法让女孩再叫自己一声哥哥，他不能告诉女孩丹诛也是她的杀父仇人，她一直以为自己是亲生的。他不能。

可是在老妈妈和女孩的设计下，自己没有见到丹诛最后一面，等他回到院子里，只留下自己的衣服。

好笑的是丹诛送给他的护臂上的宝石也被扣走，满目苍痍。

他打扫了院子，猜到发生了什么，给这个男人上香之后就离开了这个家。

在兵荒马乱的地方流浪。

再一次遇见希望，是饿晕在一个玩木偶戏的老爷爷摊子前。

原来晚归也有热乎的饭菜，天冷了可以添衣，糖是甜的……

老爷爷很认真的照顾他，他在这个佝偻着背的老人身上体会到温暖。

再一次见到妹妹，是一次意外。

他去赌坊抓老爷爷的亲生儿子，希望这家伙能把偷走的木偶还回来，路过花街柳巷的时候，看见了花枝招展的女人。

俩人再一次见面，女人也不过刚刚十六的年纪，却扭着腰把他当成了客人。

丹轶。

那是他第一次叫女孩的名字，女孩看着他哭了，却充满了仇恨。

你为什么不来寻我！

他把女孩带回去，可是丹轶对那个老太婆的事闭口不提，老爷爷见她可怜，每每拿着木偶逗她，她也会笑。

只是好景不长，老爷子差点死在丹轶手里。

她和老爷子的孩子合计要偷走老爷子所有的木偶去卖，拿钱走人，赌债欠了不少，那个忘恩负义的白眼狼根本不在乎亲爹的死活。

丹重追回来东西的时候把他揍了半死，他嘲笑丹重。

他不是你亲老子，你伺候的真坦荡啊，难怪能在杀父凶手身边活的自然。

老爷子醒来之后呆坐了很久，最后问丹重，你要不和我学习做木偶吧。

丹重答应了。

丹轶已经悄悄跑的不知所踪，或许他拉不回这个女孩，不过两年而已，他在一个小院子里看到了丹轶。

女孩倒在冰天雪地里，衣服被扒了个差不多，浑身散发恶臭，要不是眼睛还在眨，看不出她活着。

我真讨厌你，你活着就是为了告诉我，我有多悲哀吗。

我努力让身边的人都喜欢我，可是只要有你在，哪怕是丹诛都最关心你的功课，他从来不在乎自己的女儿，我只能靠乞求来得到一丝关爱。

我不稀罕，真可恨啊。

丹重不想去知道过去的误会，他简单的埋葬了这个女孩，收拾东西和老爷子去表演。

在前往场地的路上，老爷子死在了黄沙之中。

凭空出现的力场夺走很多人性命，老爷子最后推了丹重一把，让他离开了力场范围。

啊，怎么还有人在这里。

救不了救不了，去看看哪家的，送些东西慰问一下算了，尊主的事可是陨星破的大事。

他从来不知道，人命只不过是阻碍，是一些慰问品就可以替代的存在。

老爷子的尸骨被他捡回去安葬，那些所谓的慰问品全部被那个家伙拿走逍遥。

丹重又想起丹轶的死。

他是可恨的吗？

命理之劫数降生之时，丹重不再悲伤。

他已经不在乎那些事了，使命和复仇才是活着的动力。

“丹诛的死，对你而言并不算好事吧，你是怎么活下来的。”

“昔吾尊主。”

这四个字几乎是咬牙切齿的说出来，丹重目光扫过在场的所有人，眼神里充满了仇恨。

“与你们这些家伙而言，人命什么也不是。”

“力场死了多少人你知道吗，你们在乎那些死去的人的家人吗，你要的力量，要的守护，要的一切的一切踩着多少人命？”

丹重忽然笑了，他漫不经心的继续点炸弹。

“他们和贵夫人一样脆弱啊，躺在那里就再也醒不过来——”

曙光的剑刃擦着他的脸颊，昔吾浑身附着着猩红的灵力。

“真是可怜。”

澹台头都要大了，还好现在的昔吾即使暴怒也还存有一丝理智。

要是他现在把丹重劈了，不说能不能劈死，估计又是一堆麻烦。

丹重有些庆幸自己换了脸，不然帝易辛认出自己就麻烦了，所以他敢肆无忌惮的挑衅昔吾，看他暴跳如雷，用他的愧疚来嘲笑他的无能。

玩弄人心就是这么简单。

狐狸在他的照顾下清醒，呀呀的叫唤，昔吾放下曙光，卸了劲，虚弱的后退。

“我向你道歉。”

这可有些意外。

丹重浑身一僵。

“那个人死在我的力场里是吗，现在我无法还他命，终会有机会的。”

澹台赶紧过来打圆场，毕竟力场这种缺德事自己也有参与，段白夜在几人协商之后极其不情愿的给狐狸解毒。

“要不是阿君，我可被这丑东西抓花脸了，看在尊主的命令上饶她一命，下不为例。”

狐狸咧着牙表示抗议，眼见俩人要斗起来，墨尊一身寒气从山洞里走出，双手全是伤，眼睫毛都结了冰。

“怎么回事？”

骆行川赶紧过去扶住人，玄青也好不容易清醒，看见自己哥哥变成这个模样，一下子红了眼眶。

“发生了什么？”

“我失败了。”

一些不可抗力的原因，他失败了，玄青自告奋勇要接班，骆行川还没来得及阻扰就看见她拿着符文冲进山洞之中，昔吾不想继续纠缠，叫单驳暮背起千珩，准备走人。

“这里的事告一段落，下次见喽。”

丹重揉了揉狐狸松软的毛，把她放在地上之后消失不见，昔吾回到魂石里休息，澹台带着几人离开这个冰天雪地的地方。

这次他们弄来两辆马车。

玄青忍着寒气努力修复着容器的内壁，骆行川想要帮忙却插不了手，陆元契替墨尊疗伤的时候发现了他失败的原因。

“你为什么，魂魄这么弱？”

墨尊不语，眼神暗淡的看着天空。

玄青在修补的时候出了意外，虽然骆行川及时救了人，但是被寒气伤体的她也触发了自己留给她用来保命的魂印。

看到魂印的时候，陆元契知道了答案。

他们也灰溜溜的回到灵界，醒来的玄青眼中失去了色彩，也失去了笑的权力。

但是这个意外让她体内的混元被迫激活，三圣的气息逼迫着昔吾的命数，一直躲在赋落神渊看戏的主神激动的抚摸着烛台。

“真不错啊，他们的故事远比我想象的精彩，惑心快过来看，这就是情感的力量。”

“你是我最喜欢的孩子，也是最强的，太祖不是，你相信我。”

繁灵看着疯狂的主神，即使难受也扯着笑回应祂。

对啊，惑心最强了。

阿君又一次从噩梦里面惊醒，巫月年贴心的给他裹紧被子。

“年年。”

他念叨着巫月年的名字缓缓安心，这已经是第三次梦见巫月年出事了。

为什么会这样？

“年年，你不会出事的，对吧？”

近乎于乞求的语气，巫月年不知道怎么回事，还是坚定的点头。

阿君觉得心慌。