可叹 仆厄剑碎

刑场再次破败不堪，看见阿蒙已经被控制，方绝又安下心来，甚至在计算修复需要的时间和资源，他并不知道昔吾在打什么算盘。

昔吾在靠寒黎逼近依律之后，终于知道了方绝隐藏的秘密。

依律没有眼睛。

所以她根本无法自我判断，只能无条件服从方绝，在她的脑海里，一切正邪都是方绝灌输的。

同样，没有方绝的命令，依律无法行动，方绝让她控制阿蒙，所以昔吾靠近她并没有攻击昔吾。

阿蒙也转身看见昔吾，他的眼神里再次没了清明，昔吾想帮他挣脱控制，可惜依律在阿蒙身边，她的力量完全压制了命运。

“虽然不知道发生了什么，不过要试试。”

昔吾直接调动周身所有灵力，拼死一搏，阿蒙的剑刃被他接下，鲜血顺着昔吾胳膊滴落在地，灵力顺着仆厄倒灌入阿蒙体内，阿蒙不可思议的看着自己的手，终于发出一声惨叫。

“啊——”

紧接着，在场的众人都看到一个不可思议的场景。

阿蒙溃散了。

方绝能感应到魂晶，所以他并没有死亡，为什么会溃散？昔吾没想着继续纠缠，迅速起身，转身往界石狂奔。

他的机会不多。

没等他到达界石，阿蒙再次恢复，他的心中全然被仇恨占据，昔吾背对着他的身影像极了夺衡。

仆厄和曙光再次相接，剑刃发出阵阵白光，在火星飞溅的对峙下，昔吾把命运的源力打入了仆厄。

万年前，太祖融入血亲身躯铸剑，仆厄降世当时引得大劫，主神在大劫动荡中苏醒，莹炽在机缘之下融入法则；万年后，这把掌控多年胜负的圣器仆厄，在赋神一族倾尽全力打造的曙光之下碎裂。

漆黑的剑身仅仅一瞬就碎裂成为许多碎片，阿蒙遭到反噬痛苦的跪下，昔吾也被仆厄震伤倒地不起。

曙光竟然在吸收仆厄的碎片，阿蒙伸手握住曙光剑身，仇恨让他拼尽全力想要折断曙光，昔吾舔掉唇上的血，靠着一口气支撑着夺回曙光，方绝赶到现场，震惊之余赶紧回收碎片。

仆厄已经不能使用了，他不可以出手。只能看着昔吾拖着身躯跑向界石。

“把他，还给我！”

阿蒙不知道发了什么疯，看见昔吾想要离开，竟然挣脱了依律的控制飞扑向昔吾，昔吾已经无法战斗了他看着扑过来的阿蒙，下意识让附着在眼睛上的瞳力散掉。

果然，阿蒙下一刻直接夺走了昔吾的眼睛，他几乎是贪婪的看着手里猩红的眼球，不过没有那个东西。

“为什么——他在哪，他在哪，你把他藏起来了，是你！”

方绝这个时候忽然清醒，不能让阿蒙得到夺衡剩下的瞳力，失去执念的阿蒙自己将无法控制，于是他亲自打开了界石，阿蒙跌跌撞撞再次像昔吾跑去，昔吾扯碎衣袍，胡乱裹住眼睛的伤，用了最后的力量一跃进界石。

阿蒙跟着他进入陨星破的边界，而方绝命令依律拦住阿蒙。

疯狂的怪物还是抓住了昔吾，昔吾觉得这个劫过不去了，想着拼死把阿蒙留在陨星破外。

这个时候他竟然有些庆幸自己是一个人来，至少狼狈的模样没有留给子民看见。

曙光内有两个常住客，自降生以来便一直存在的剑灵和不知何时闯进来的灵体。

灵体意识不清，但是间歇性发癫；剑灵不完整，总是有着笨笨的忠诚。

剑灵觉得灵体可以救昔吾，刚刚吸收完仆厄碎片。灵体就安安静静呆在一边，不过他的眼神已经清明。

“我可以救他，不过要放弃一些东西。”

灵体附身看着剑灵，剑灵几乎毫不犹豫的点头，灵体有些意外。

“为什么一个两个都这样呢，他是，夺衡是，不过幸运站在了昔吾身边，毕竟反抗法则却没有得到惩处，怎么会就此陨落？”

剑灵抬头看他，灵体神秘一笑。

“嘘——他会明白的。”

昔吾不知道俩个家伙的交易，不过他求生的欲望在脑海内疯狂叫嚣，无数记忆涌入濒临崩溃的他，阿蒙没有任何杂念，一心一意要拿走夺衡留下来的东西。

他降生那年，不过孩童模样。

小怪物离开禁地，他做为活下来的那个，要面对更多痛苦，笨拙和愚昧成了他的代名词，那些创造他的人从期待逐渐变成失望。

最后他们无奈的决定要处理掉他，不过很可惜，小怪物没什么能力，却无法死亡。

这个时候，一个少年走到了他的生命里，那个本该被自己杀死的少年，握住了自己的手。

他说他叫夺衡。

夺衡，是他最初的信仰，他以为夺衡是自己的神明。

后来，神明亲口承认背叛了他的信仰，并且希望自己也放弃。

没有人知道阿蒙在刑场上如何斩落自己的神明，他被控制之后依旧记得夺衡。

意识被黑暗笼罩，即将触碰到那个熟悉的灵力之时，昔吾眼睛上的布裂开了。

瞳力在一瞬间修复了昔吾的眼睛，庞大的灵力涌出，瞬间凝聚成咒文，昔吾看着阿蒙的眼睛忽然暗掉一只。

他放弃了一半的瞳力，成功做成了这个最大的封印阵。

吸收自己剩下的全部源力，诅咒封印空间杀戮命运齐上阵，五源在瞳力的帮助下全部化成咒文飞向四周。

这是一个包含整个陨星破的封印，也是昔吾给自己子民留下的天地。

没有外界威胁，没有怪物侵袭。

“陨星破之主，昔吾，在此下令。”

宛如神谕，阿蒙慌张的想要抓住他，可是依律已经赶到，依律受到的影响不比他小。只能堪堪拉住阿蒙下坠的身体。

记忆里的画面仿佛要突破魂晶的控制，阿蒙眼前浮现了夺衡死前的场景。

同样的地方，同样的眼睛。

他说要自己离开古神。

为什么……

由于魂晶的碎裂，一直压制阿蒙的方绝感到脑子快要炸开，仆厄的碎片在疯狂蚕食他的身体，即使尊神令在抵抗，也无法让这些碎片停下想要修复的心。

因为仆厄的剑身就是第三位原初之神，尊神令根本没有权利抵抗他。

“依律，把他带回来，只要他，不论什么状态！”

挣扎的人，下坠的人，想要抓人的人。

他们三个形成一个整体，全部留在陨星破外围，阿蒙依旧死死盯着昔吾，他离自己的毕生心愿如此的近，怎么能放弃！

“陨星破外，三千世界皆扰多年，今日在此启势，除吾之外，任何人无法解除此阵，外界所有不得踏入陨星破半步。”

说完，昔吾周身的灵力忽然消失，下坠的速度加快，而阿蒙被留在了原地。

他只能看着自己的追求再次远离，昔吾在即将看不见他的时候，朝着阿蒙勾唇一笑。

这一次他赢得很彻底。

在方绝抵挡不住仆厄的碎片侵蚀之时，依律带着阿蒙归来，他擦掉嘴角的血，摸索着把碎片全部丢给阿蒙，阿蒙像是感觉不到痛苦一样，呆呆的任由碎片附身。

“带下去，等我命令在放出来。”

“是。”

周围的护卫上前，一左一右把他架走，等众人离开，方绝才呕出一口鲜血，咚的一声跌倒在地。

哪怕剑碎，仆厄依旧是仆厄。

——

失去灵力后，昔吾无法控制自己下坠的速度，多少次想要联系地面的人都做不到，最后认命的放松身体，想着也就摔残废几天，没等着他继续想下去，一个柔和的光把他包裹，仅仅一瞬就送回地面。

“阿吾。”

宣宁看着出现在广场中央的昔吾，也不顾得形象，飞速冲到昔吾身边，想要检查他的伤。

“没事，应该是灵力枯竭，把人背回去，看来我们赢了。”

澹台只是看了一眼，沉重的心情一瞬间舒展开来，周围的人也放松下来。

昔吾这一走，陨星破过了一个月。