扶桑雾语－－日升篇 第二十四章 跻彼公堂

奉命远航辰韩海岸的卑阳一行回来了，公孙模立刻召集来上下骨干举行会议。

卑映还没来得及和阔别多日的家中妻儿多待一会，就奉命赶往议事堂。

一路上，卑映看到四处多了不少韩人丁壮，请教了遇到的公孙定才知道，这些人是乞飧侯黑齿迈派来的，如今帮着打理些伐木、烧炭、搬运、耕作的事情，其中有些聪明踏实的还参与了匠做工作。这些人多达三百，家主和乞飧侯约定在公孙邑至少帮佣半年，为此向乞飧侯支付了很大一笔酬谢。

卑映看不懂老家主的部署，但他如此大张旗鼓地雇佣外人，定然有老人家的道理。

卑映和公孙定进得议事堂，里面早已安坐着十多个老少，除了自己和叔叔卑阳，全部都是公孙家的翘楚和老家主的亲信。

众人分坐在面北的数排席案后，对面只有三个位置，其中靠左的席位上已经入席落座的是老家主公孙恒的长子公孙澄，年过四旬。

老家主公孙恒到场了，还有年岁更长却气色红润的公孙弘大爷，众人纷纷站起施礼。

公孙恒神色庄重地环顾在场众人一番，坐在正中的家首脑位上，面南背北。他的兄长公孙弘落座于一旁空着的右席，面对子弟们展颜一笑，和蔼可亲道：“都落座吧！”

大爷公孙弘是族中老少无不敬重和喜欢的耆老，尽管老人家较少出面，总是忙着捣鼓他钟爱的各种奇怪玩意。而家主公孙恒更是从来一言九鼎，而且他看上去要比实际长他多岁的哥哥公孙弘显得更为苍老憔悴。

“伯誉，远航辛苦了！”

“应该的，家主。”

“说说在外的情况吧。”公孙恒气度从容，但显然急切地想了解他一直关注的重要事情的答案。

公孙邑的领袖吩咐了，卑阳却并未答话，公孙恒也丝毫没有见怪。

堂中沉默片刻，一起远航的公孙临忍不住了。

“父亲，大伯，大哥，我来说说此行的情况。”公孙临是公孙恒最小的儿子，比卑映只大了两岁。

公孙恒示意自己的小儿子安坐，目光凝视着卑映，悠悠道：“阿映，你来说。”

族人们都知道，老家主和大爷公孙弘一向都特别看中主计官卑阳的这个侄子。卑映自己也习惯了家主对自己的另眼相看，时常会单独召见自己，吩咐或交待一些他看不明白用意的事情。既然家主让自己来向大家伙介绍相关事情，也就娓娓道来。

不知不觉中日影已斜，通过卑映一番细致的介绍，满堂的公孙邑骨干们清楚了日向州以及更靠北的辰韩人海滨地区的各种情况。

飞云海舟虽然在体量、载力、防护和抗风险能力上都不及盖海大舟的优势突出，却强在航速和轻便，是海上近岸航行的理想舰船。

“我们在日向州的居柒山遇到了肆虐的海寇。水战中，他们的小船完全不是对手！不过，我们在帮着居柒山对付窜入他们主邑的海寇时遇到了些麻烦。海寇用的还是青铜武器，箭镞甚至是石制的，但战斗力却绝对不容小觑！”卑映谈到了那些不知从东海深处什么地方漂洋掳掠的凶残海寇。

海寇的船舶虽然在公孙氏看来水准低下，但纵然是一边倒的海战过程中，那些海寇表现出的凶悍也属前所未见！从他们船体残留的海洋附着物、船上剩余的储备食物、以及综合其它迹象判断，这些海寇的海外巢穴不会是很近。他们凭借比原始独木舟强不了多少的船舶就能跨海而来，而且是横越深海，可见这些亡命徒的勇气和超人的航海经验。

辰韩人领地的东海岸，要比马韩和弁韩地区的海岸线在整体上平直了很多，更不像星州一样岛屿纵横。从海上就能看到深远腹地连绵起伏的崇山峻岭，许多山峰直插云霄，纵然是在海岸地区，也没能发现像样的平原。那里只有少数河流，从山岳峡谷中流入大海，短促又狭急！辰韩的几个地方应该都出产铁矿石，他们还专门和当地部落交易了一些，不过成色都赶不上弁韩金官氏控制下的卓淳赤砂！

“辰韩以北的濊人地界，沿岸都是更为高大的山脉，密林深谷间人迹罕见，感觉比辰韩人那里还荒凉多分！海岸地区的濊人都听命于他们的华丽侯，内陆属于不耐侯的势力范围。濊人重礼仪、知廉耻、邑落秩序良好。堪称礼仪之邦！他们的耆老将此归功于圣贤箕子的教化。濊人武士体格健壮，擅长步战，使用特别长大的战矛。没有见到骑兵，濊人山川出产的果下马很温驯，善于爬山，但却力小个矮。”卑映对在座的众人仔细介绍了在濊人那里的见闻。

“再向北，是沃沮人。他们擅长耕耘，沿途经常看到背山向海的良田，只是也没有像样的大平原。他们知礼节，住的却还是茅草屋和向阳坡面的穴室，眼下听命于高句丽王国。航行至此，我们就向南返航了。”

卑映汇报完毕，大爷公孙弘满意地捻着自己的白胡子，“你俩还有补充的没有？”

卑阳摇了摇头，公孙临补了一句：“阿映把该说的都讲完了。”

公孙恒认真看完了专人做好的记录文件，宣布散会，陪着兄长公孙弘率先离开了会场。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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