真索行 第四十章 对牛弹琴

苗新抢在乔伯开口前叫道“姐姐，我叫苗新，是专程上门给人做针灸调理的”

“哦。。这么说你是医师咯”女子也跟乔伯一样，瞧小孩子一本正经的模样，内心的笑意，瞬间从苍白玉脸上泛起的一丝血色中直接体现出来

苗新瞧对方似笑非笑，知道不相信自己，顿时就急了“真的！姐姐，前些日子我在龙江边上给好多生病的大叔针疗过，不信的话，您去打听一下”

说完，再度将金针盒打开

女子看着银光闪闪的金针，脸上的笑意马上由揶揄般的似笑非笑，转为半惊讶道“我知道了，你就是最近盛传的神针小师傅，对吗”

三江县前段时间，最大的事情就是抗洪，她自然会关心，也听过此传闻，但总觉得是好事者为做谈资笑料，故意以讹传讹，想不到传闻的主角，竟是眼前这位秀气绝伦的小男孩，同时心想，他敢上门问诊，看来还真是有几分本事

人的互动都是如此，见女子渐渐相信自己说的话了，苗新不自觉就谦虚起来“神针不敢说，能勉强给人治病解乏”

殊不知，谦虚在某些场合给人的感觉是更自信的表现，女子正是如此才对他越发感到好奇“你真能给人治病吗”

四诊中的望诊其实考验医师的观察力，苗新大胆自荐“姐姐，您脸色发青，应是身子骨不适造成的，我给您施针调理一下，保证能缓解不少”

女子本身就挺有见识，对针灸也并非一窍不通，看他长的可爱，逐纤手一招“姐姐信你了，跟姐姐进来吧”

苗新同样觉得这位姐姐有种天然的亲近感，忙走近道“谢谢姐姐”

女子和蔼问他“弟弟今年多大了”

“七岁半了”

“哇！你才七岁多就敢给人治病，还真够大胆”旁边丫鬟猛吐丁香小舌

女子略带责怪之色，说她道“小雅大惊小怪干啥，达者为师，小弟弟学会了就该尽快学以致用，否则再聪明的脑袋，时间一长也会遗忘的”

自拿苗岩南做斗嘴的假想敌进行反复推演后，苗新也渐渐学会了，不留痕迹的边讨好奉承别人，边暗夸自己的本事，认同道“姐姐说的太对了，自从在龙江边给很多大叔施针后，我现在拿起金针都不用花太多心思去细想”

果然女子开心之余，对他的金针术又多了几分相信，毕竟没有三分三焉敢做墙钉，唯有小雅始终带着怀疑，争辩道“人命关天呢”

苗新马上谦虚道“姐姐放心，生死攸关的急病，弟弟会特别小心，毕竟我年纪还小，尚有很多医理未了解透，针灸主要用在舒经活络通血气上，治不好也绝不会加重病情”

这在女子看来是愈加值得赞赏“那就好，有自知之明才不会铸成无法挽回的大错”

说话间，三人进到院子里，眼前布局让苗新一亮，只见前院地面用光亮平整的白青黑三色石条和各色鹅卵石间隔着铺就，醒目的宛如一幅方格图，美不美苗新先说不清楚，只觉得踩在上面会让人格外醒神，随即才想起他读过的某本书中描述的错觉美

左边靠墙是一条青砖车道，直通二进院子，右边则是一溜麻石砌的花槽，里面则是各色层次鲜明的花草。然而最吸引他注意的，还是正面会客厅前，竖起的一排带深栗色光的木格，每个格里皆摆放有一个小花盆，各色小花小草从里面蜿蜒伸展出来，与屋顶上垂落下来的几条藤蔓，汇聚成一堵俯仰生姿的花墙，在微风荡漾下，呈现出一幅真实且美丽的动人画卷

女子瞧他不停打量这堵花墙，眼神中透露出若有所思的样子，暗自欢喜后问他“怎样，姐姐的院子漂亮不”

“漂亮！”苗新由衷点头，见旁边花槽中有自己认识的大黄色花朵，忙带着讨好别人的心思，主动走过去问道“姐姐这些都是菊花吧”

“大部分是”女子跟在他身后说道

“这是紫菀吗”苗新手指一个紫色的小花朵

“弟弟认识这个”女子略显惊讶，因为几乎只有行内人才能准确说得出此花的术语，否则都是统称为小紫花

“这个可以作清肺药的，只是未见过活的”苗新自以为很懂行

却导致女子听了十分的无语，暗嗔：原来此行非彼行。正所谓女为知己者容，花为知花者栽，如今却遇到个只懂药性的小毛孩，自己这番心思看来是对牛弹琴了，不过也确信了他的小医师身份

以苗新的年纪哪懂的欣赏什么美，他所求的不过是想不断增强女子对自己的信心，暗笑后继续施展那笨拙的捧人技巧“姐姐，这花一紫一白的挺好看，叫啥名字”

不是同行知音，女子讨论的兴趣大减，淡淡道“鸳鸯茉莉”

“茉莉可以当茶喝，清香能提神”苗新未察觉到这点，还在卖弄自己的强记忆力

然而刚说完，小额头就被玉指轻弹了一下“你就知道作药和吃喝，这是姐姐栽种来欣赏的”

原来拍错马屁了，苗新尴尬一笑后，忙用手指其它不认识的，讨好花行的高人，问道“哪。。这些呢，姐姐”

“这是紫薇、牵牛花、矮牵牛、桔梗、锦葵、野棉花、凤眼莲、长春花、蔓长春、紫娇花、益母草、翠雀、大蓟、小蓟。。”

女子一路耐心给他介绍，见他神思所想与自己有天壤之别，不由大为泄气道“是不是都可以作药用的啊”

被人瞧穿本来面目，苗新只好咧嘴装做傻笑“大部分是，姐姐”

“对牛弹琴，进去吧”女子瞧他还算诚实，娇嗔完后就去牵他小手，然而在他理念中给人牵手的都是未开智的幼稚儿，他的心智早已提升至以大人自居，本能的将手一缩

他的举动自然让女子恼羞起来“咋了！姐姐的手很脏吗”

“不是，我不习惯给人牵着”苗新窘着红脸辩解道

女子一瞧就知道小男孩的别扭心态，玉脸上充满了玩味的笑意，道“不习惯吗，牵多就习惯了，把手伸过来”

“啊。。！”

苗新犹豫间小手已被玉手一把捉住，女子感觉握的手圆润光滑，顺势摸捏两下调笑道“老实点，别乱动，小手还挺滑的”

说完，感觉自己说话随意中带上了暧昧，玉脸微热之际，转首看他也是如此，马上羞恼的将玉手一甩，化掌为指点在他的小额头上，嗔骂道“小小年纪尽想些乱七八糟的，你是咋学会医术的，莫非天生就懂不成”

话一出口就更加后悔，粉夹滚滚发烫的，见他还一脸好奇的看着自己，更是羞恼道“又咋了”

“姐姐脸色突然红的厉害，我帮姐姐把一下脉吧”

这回轮到他去握女子玉手，却惊吓的女子猛一缩手，辩解道“没事，姐姐很好，谢谢弟弟关心”

“姐姐家里有什么人需要看病吗”苗新意识到遇上与那位女武生类似的尴尬了，不过他心灵嘴巧，顺势就化解道

其为人之体贴和嘴巧，让女子又情不自禁的伸手去轻抚他的小脑袋，心疼道“没病就不能来看姐姐吗，姐姐让人做些好吃的，瞧你瘦的皮包骨似的”

中院与前院差不多大，因布局不同看起来相对狭窄些，靠左边院墙是一排有五个门的厢房，右边的则是一座搭建起的漂亮竹棚，与前院的花槽融为一体，竹棚顶上爬满了青藤，棚顶之下则吊着五六只带雕花的小花盆，地上则摆放一张白玉石桌和四张精编腾椅，让人忙碌过后，想在此休闲小憩的欲望十分强烈

一条鹅卵石小道通往后院，中院的后墙前栽种有一排青竹，墙中间则开了一扇半圆形的门

距离半圆形大门有半丈处是一堵厢房墙，其墙上用竹子很艺术的编成一副美人图，让后面厢房的轮毂，呈现出若隐若现的格局，犹如丛林一舍，凸显出某种清雅幽静之美

“喜不喜欢姐姐这里”女子只见他又来个左顾右盼，还展露出与年纪完全不相称的若有所思样，还以为他是不懂装懂，大感有趣道

却不知，苗新的视觉角度完全与普通人不一样，随着他将忘我法的运用渐入佳境，他的联想力也随之大幅度提升，此刻的他，在脑海中已将俯瞰山上的美丽风光和武馆操场上的宏大场景以及眼前院子里的精致景色，进行了一番比对，辨别出他从未体会过的新鲜美感和韵味。

要知道，美是通过比对出来的，人也是在比对中渐渐成长，他心中大有收获后感触道“喜欢，这些都是谁弄出来的，挺匠心独运的”

“你说呢”

女子的轻轻一笑，以苗新的聪慧又怎能品味不出来，惊讶道“原来是姐姐您弄的”

一如之前自己怀疑他小孩子懂医术一样，女子将心比心的问他道“很奇怪姐姐咋会弄这些，是吧”

“是！”苗新不否认，他虽不懂这些东西，却通过读书知道，园艺与家居小布局，完全不能等同，需要掌握许多知识，包括风水之类的学问，心里很佩服女子年纪轻轻，就懂这些

“这事说来话长，以后再说给你听”女子微叹一声再牵着他小手往玉石桌走去