急诊室内,护士给那个女患者做了静脉输液。
住院医师从她的鼻子插了一根管子到她的胃里。
引出半升绿色液体。
李世明缓缓的靠近她,他仿佛在这一刻,忽然发觉了医生的意义。
就是让病人活下去。
并且有活下去的希望。
但是他不知道如何开口,才能让这个已经看起来饱受折磨的病人。
在听到这个消息时,能不那么痛苦。
女患者叫张兰,她看看起十分难受。
“你好,我是李医生,普外科的。”
李世明尽量保持温和的语气。
但是她好像不太能听清。
“他是李医生。”一旁的中年男子,应该是张兰的丈夫,在她的耳边又重复了一遍。
张兰看起来好像对自己的身体状况很了解。
李世明轻声问道:“你感觉怎么样?”
“挺好,管子帮我减轻了呕吐。”
李世明心里正处于矛盾之中,他不愿意告诉张兰那两种情况,甚至最坏的情况。
“你这是肠袢纽结,过一两天,会自己自动解开的。如果没解开,我们在商量,看要不要再做手术。”
“现在,可以等一等。”
其实这次梗阻是一个非常不好的兆头,她的情况只会越来越恶化。
李世明觉得自己无法下达冰冷的通令。
一天后,张兰的病情好转,引流管流出的液体少了,而且她的肠道也能正常活动了。
李世明来查房时,看到张兰的脸色也稍好一些。
但他的心头还是重重的。
“李医生,你来了。”老张今天看起来也轻松了一些,笑着对李世明说。
“嗯,我来看看张姐。”
李世明这小嘴甜的,张兰都能当他妈了。
听到这声姐,张兰的笑容也更灿烂。
此时病房里除了老张,张兰的几个子女也在,李世明就和他们简单的聊了一会儿。
张兰以前是文工团的,而且是文工团里跳舞最好的。
她还曾经参演过央视的几档节目,后来就一直在文工团当教练。
她和丈夫相识于部队的文艺汇演,二人一见钟情,一年内就向部队打了报告结婚。
丈夫老张,张军现在是S市陆军学院的校长。
他们一共生育了两个儿子,一个女儿。
现在都在军队上任职。
两个儿子身上,散发着军人的正直和刚气,英姿勃勃。
女儿随了母亲,在文工团里跳舞,一双柳叶眉,不显娇羞,亭亭玉立。
其实,李世明感觉氛围稍显轻松,他想了一夜。
他发觉自己应该抓住机会。
但是该怎么开口呢?
他想起前世看过的一本书。
一位匹兹堡大学著名的医生说过这样一句话:
医生经常会犯一个错误,把他们的任务仅仅视为提供认知信息——硬邦邦、冷冰冰的事实和描述。
他们想充当资讯医生。
但是,人们寻求的首先是信息背后的意义,而不是信息本身。
也许他应该试试这个医生的建议。
“我非常担心,肿瘤还在那儿,我担心梗阻可能还会继续发作。”李世明的声音温和,充满了亲切和关心。
其实这一句话最关键的是第一个句子。
虽然它非常简单,也很简短。
但是它传递的情感却非常丰富。
因为这表达了李世明的担心。
而且同时也传达了现在问题的严重性。
还暗藏着李世明是和她站在一起,面对病魔。
给张兰传递了希望。
李世明说完后停顿了很久。
老张的神色忽然暗淡下去,似乎为了掩饰心中的慌乱,他拿起桌上的苹果,安静的削皮,一圈一圈的苹果皮,又像是希望。
可到最后,依旧断了。
三个儿女的眼眶微红,头死死的低着。
铁骨铮铮的好儿郎,在家人遭遇病痛时,也忍不住流下了泪水。
张兰反而笑着看,看向李世明。
病房里的气氛一瞬间变得压印。
“我还没死呢,你们这是什么表情,谁要是哭了,就给我从这个病房出去。”
很难看出,张兰竟然也是一个这样的火热性子。
“说什么胡话呢,真是年纪越大越口不择言了。”张军立马吹胡子瞪眼,什么死不死的,口气虽然略带斥责,但是眼里的紧张,却是泄露了他内心的恐惧。
人到绝望时,就连提到死,都是一种禁忌吧。
“还有你们两个臭小子,赶明儿就去给我相亲,隔壁的老王都报上孙子了,你们是想让我断子绝孙不成。”
张军把怒气又转移到两个儿子身上,一脸的嫌弃,好像这两儿子给他丢了多大的人。
“妈,你快管管爸,我才多大呀,那老王家儿子都三十五,能没孩子么,我比他小十岁呢。”
184的大个子,向母亲撒起娇来,一点儿也不觉得害臊。
病房里的气氛又逐渐升温,一片欢声笑语。
李世明被老大这肉麻的撒娇,刺激的汗毛都竖起来了。
刚才的悲伤情绪也被冲淡了许多。
当兵的撒起娇,真是扛不住啊。
妥妥的柔情铁汉啊!
此时“叮——”
“恭喜宿主,诊断成功加安慰满分,获得癌症肿瘤转移灶靶标成像方法,专治卵巢癌、胰腺癌、前列腺癌。”
奶萌奶萌的系统,你简直太给力了。
李世明简直要高兴的跳起来,这意味着可以救张兰了。
“张姐,你们听我说完啊。”李世明的声音忽然提高,或许是因为太激动了吧。
众人全部看向他,神色略显凝重,仿佛他是地狱使者。
“李医生,你说。”张兰神色坦然。
“你这个病,我可以治。成功率比之前的化疗要提高40%,你愿意试试吗?”
老张激动的从椅子上站起来,一把握住李世明的手,有些微微的颤抖。
“李医生,你说的是真的吗?阿兰真的有救吗”
“张叔,我要是没有把握,也不会今天跟你说了。”
其他三个儿女的神色也激动不已,只不过这次流下的是劫后余生的泪水。
李世明被四个人团团围住。
“只是有个问题,我是实习医生,医院不允许实习医生做手术。”
“张叔,张姐,你们愿意相信我的话,我可以试一试。”
“你们考虑好了可以到办公室找我。”
这件事立马在医院引起了热议,甚至被有的媒体捕捉到,在网上也引起了轰动。
网友们都开始喷起来。
“一个垃圾实习生,竟然敢大言不惭。”
“我是普外科医生,癌症研究这么多年,我们医院的老专家还没找到门呢。”
“是梁静茹给你的勇气吗?”
“真的是太没有医德了,拿着患者的生命开玩笑。”
“告诉我,哪个医院,哪个科室,我一定避开。”
李世明一点儿也没想到,自己不过就是在病房里豪言壮语了一番。
没想到惹出这么大的乱子。
就连他今天去餐厅吃饭,大家都对他指指点点。
“哎,他就是普外科新来的实习生,才来三天,就这么自大。”
“他还是学生,才大四,都没毕业,毛都没长齐,就敢来挑战世界难题了。”
“不自量力呗。”
“哎哎哎,我给你们爆个料,马医生知道吧,你们见他夸过谁,他那天在办公室夸这小子是医学天才来着。”
“你没唬人吧?”
“我骗你奏啥,说不定他还真有两把刷子呢。”
“切,我可不信,咱们就拭目以待,看他能翻出什么浪花来。”
院长也没想到,现在他们医院真是被媒体放在火上烤。
就连其他几个军医院院长都打来电话问,到底是不是真的。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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