陪读 第七章 白天不懂夜的黑

父亲自顾不暇，根本没空管她。

她发现温顺听话并不会带来什么好运，贤良与牺牲也只是换来更大的羞辱，芊羽越发地放飞自我。

一袭黑衣，头发短到雌雄难辨。她常常在夜晚的时候一个人溜达，好像天不怕，地不怕。

除了回家。

有一次晚自习，她和校外的男孩约好到林子里打鸟。老师点完名一离开，她就悄悄溜出教室，往操场旁边的围墙走去。

围墙外有光闪烁，这是伙伴们给的暗号，她快速地朝光的方向移动，围墙内有一排高大的树，她选了一棵最近的树爬了上去。

突然有手电筒从身后照了过来——

“谁？！”

是学校保安。

她一惊，没有答话，迅速踩着树枝爬上围墙，从墙上往外轻轻跃下。几个小跑，转弯，学校就在身后消失消失不见了。

倦鸟归巢。一到晚上，鸟儿们纷纷飞回树林。他们打鸟的地方就在离学校不远的一处密林。只要不大声惊扰，任凭你把手电筒的光对准它晃来晃去，它也只是杵在那里。真是呆鸟！

鸟枪只有一把，子弹是像胡椒一样小的颗粒。也不知道那些男孩子从哪里搞来的。他们一行人像游击队一样在树下穿行。

发现目标！

打手电筒的把光对准鸟头，负责拿枪的悄悄移动到鸟的下方，对准鸟的腹部射击。

“砰——砰！”

一枪没打中，鸟受到惊吓，飞了。他们继续拿着手电筒寻找新的目标。

“我也想试试呢！”芊羽早就按耐不住了。

“行。下一只换你来。”

芊羽见黑子把枪从中间折下，露出一个孔，他手里抓着一把小弹珠，把它们一颗一颗地塞进去，啪——，把枪顺直。

“一会儿，瞄到三个准星在同一条线上时扣动扳机。”他把枪递给芊羽。

“快，这只站的比较低，你到它下腹这个位置，往上瞄准，几乎是顶着射击了，动作快，走动的声音小一点。”黑子拿着手电筒，对着鸟正面照着。

芊羽左手托着枪管，向上瞄准，“砰——”

“掉下来了，掉下来了！”一个伙伴跑过去捡。

真带劲儿！芊羽心砰砰跳。很有成就感。

每人轮流开枪，有中的有没中的。对这些菜鸟级别的猎人来说，射中不仅取决于手的稳定程度还取决于目标所处的高度，鸟站太高，目标没那么明显，射击难度大。又不是专业狙击手！能打中就很高兴了。

忙活了一个晚上，就打了三只小鸟。他们打算烤了吃。

芊羽对把鸟变成食物没兴趣。考虑到时间不早，明天还轮到带早读，就先回家了。

书包还没拿！算了算了。

家里依旧漆黑一片，笼罩在黑暗中的房子就像一个坟墓，她慢慢走了进去。

次日，班级临时组织选举，学校给他们班一个升旗手的名额。

每周一，学校都会有升旗仪式，升旗手由各班主任推荐给学校，然后再进行刷选。正常情况下，班级举荐上去的都是品学兼优的好学生，要么就是期末奖学金的获得者，选上了几乎没有筛回去的。除非身高和其他同学有太大出入，那就直接安排进学校督导队，也是倍有面子的事。

对于班级活动芊羽一向不上心。到底，她有多少心神在与这帮无趣的幼稚的同学交往，她都没细想。

酷到没朋友，说的就是她吧！

从她的自我意识开启，就把自己裹在黑暗里。轻易不与人交谈，连听课，明明耳朵在听，眼神也望向窗外。

她考试成绩不错，老师的突然提问，她也能答，就算老师感觉有哪里不对劲，也拿她没办法。望窗外也就望窗外吧！

像班级选举这种小事，怎么可能牵动她的情绪引起她的注意？她随便写了个名字交上去就低头翻看桌子底下的武侠小说。

什么人在讲台上唱票，什么人在黑板上计票，她一概不理。

班主任在班级来回踱着步，他心里有自己的目标人选，企图用言语引导大家随他的意愿投票。

芊羽正在金庸武侠里漫游，眼角的余光感应到书的光线变暗，知道是班主任游荡到她身后了。她若无其事地趴下，把书推到书桌的最里面，在下面随手抽出一本书握在手上，并没马上掏出。

她慢慢直起身子，望了一眼黑板，上面赫然写着：何芊羽正正正………

她看了看黑板，假装没发现后面有人，又低下头重新翻看桌子底下的书。

老师站了一会儿，也没说什么。让他当众批评这个学生，他心里也毛毛的。深怕刺伤她，或是得罪她，总之，能暗示的他一般不明示。师生之间心照不宣地保持着互相的尊重与关爱。

计票结果出来了。芊羽与班长的票数断崖式拉开。一个无所谓，一个觉得非他莫属！非常具有讽刺意味。

这班学生看起来乖，其实皮得很！明明知道这个班长非常优秀而且好胜，故意不投给他，投芊羽，想气他。

芊羽在班级是个特殊的存在。成绩好，可是不管任何别的事，也不关注同学。班干部什么的，她怎么可能当？怎么愿意当？更何况校级的！

班主任清清嗓子：“嗯嗯，虽然呢，芊羽同学的票数最高，但是考虑到实际情况，我觉得……”

“谁票数高就选谁！”好一个大嗓门！伍段锦站起来，公然唱反调。