思念 第一章 我

“嘀嘀嘀！”清晨，五点的闹钟准时将我从睡梦中唤醒，我迅速起身，伸了个懒腰，看着一旁还在熟睡的妈妈，想了想还是不忍心叫醒她，想必她是半夜才睡着的吧，又不知她是伴随怎样的心情才能逐渐入睡。我不禁轻声叹了口气：“妈，你一定要想开些，尽快走出阴霾才是，不然独留我一人苟活在这世上……”

毫无洗漱心情的我，轻手轻脚地来到客厅，寻着沙发最右边那个已经有些塌陷了的位置坐了下来。这原是老爸您的专座，记得您常常喜欢坐在沙发最右边的位置看电视，您总说:“这个地方离电视机稍微远一点，看电视不刺眼。如果坐在中间就太近了，看久了眼睛疼不说，还流眼泪。”因此我也会和老妈偶尔趁你不在家时，坐在那里感受一下，是啊，这个位置可真是个绝佳好位置啊！可如今这个位置的专属之人去哪了呢？

六点，天色大亮。墙壁上的老式挂钟发出沉闷的六响，许是这屋里过于安静，平日里从不在意的声音今天听起来格外刺耳。

老妈不知什么时候换好了衣服从卧室里走出来，我看着她浓重的黑眼圈不知道该说些什么，只是感觉她好像一下子苍老了许多。我们对视却不语，一时间，仿佛空气都安静了，我决定打破这僵局，“妈，早上你想吃什么？”我问。

“没胃口，就不吃了吧。”老妈摆了摆手向着厨房走去，我知道她早起后的第一个习惯便是喝水，瞧，她果然倒了满满一杯水，咕咚咕咚喝了下去。我时常劝说她这样喝水对身体是不好的，可是老妈向来执拗，任我怎么劝说，她都不听，您如果在的话会不会也帮着我劝说她呢？以前家里的大小事都是老妈做主，她就是家里的王者，什么都要她说了算，但我相信如果您在的话，她一定不再那么强势了。

我坐了一会儿，肚子发出了抗议的叫声，于是我决定给自己弄份早点，连日来将近70天我在医院日夜陪床，几乎没怎么好好吃饭，原本饭量大如牛的我，在那些提心吊胆的日子里，每日最多一个包子便挨过去了。那么从今天起，我终于有机会好好地吃个早点了，这么想着我便出门去了。

八月的早晨，已是夏天的小尾巴了，它带着一丝秋的凉意，走在路上的我禁不住打了个冷颤。

穿过几座楼房，绕到了小区里最热闹的一条路上，路的两边都是商铺，排列还十分有规律，东边一排是美发沙龙，西边一排是饭馆，各种炒菜盖饭、麻辣烫、过桥米线等等应有尽有；路中间常又有小商小贩摆的摊子，有卖玉米、臭豆腐、烤面筋的，还有卖各种水果蔬菜的，在这周围生活的居民以及做买卖的商贩，没有不感到生活便利的。

在一家煎饼铺门前我停下了脚步，这家的煎饼是我最爱吃的早点，以前我常来光顾，并且总买两份，老妈一份，我自己一份，至于老爸您嘛，我猜也许您不爱吃煎饼吧。

推开玻璃门走进去，眼镜瞬间被一层雾气笼罩，我连忙将眼镜放低了些，这才看清店里的顾客还真不少，我猜他们应该都是上班族吧，想想自己已经有4个多月没有上班了，还真的好想赶快去上班啊，从未有过如此迫切想要去上班渴望的我，现在对他们是无比羡慕。

“请问您要什么？”店家热情地问。

“我要一个紫米煎饼，不加鸡蛋，只要油条，不要辣椒，不要香菜不要葱。”

老爸，您知道吗？人家说鸡蛋属于荤，为了您我决定改变口味吃素了。

店家看了看我，问道：“你是说不加鸡蛋吗？”他的语气中有些不确定。

“对，不要鸡蛋。”说完我便站在一旁静静地等候。

随着一阵阵扑鼻的香味，终于等到了我的那一份，我小心地接过它，又将它揣在怀里，生怕它变凉了，以免影响口感。

五分钟后，我回到了家，老妈已经在做功课了，她是有信仰的人，每日都会坚持看与佛学相关的书籍，她说那是最能让人心灵安静的时刻。

吃罢早点，我也开始了我的日常功课，那便是画画。

小卧室的门一直敞开着，床上凌乱地堆放着我的衣物，那是老爸您的床，您看到了吗，这屋里的一切摆放都原封不动，这样我们会感到您好像还在这屋里一样不曾离去。

“老爸，这个时间您应该在烧麦馆儿了吧？”我自言自语道。

您常去的那家馆子，是这个小地方最火的早点铺。无论严寒酷暑，每天一大清早，稍麦馆儿里的人就挤得满满的，多数都是退了休的老头老太太，偶尔才会有年轻的爸爸或妈妈带着孩子去。

多少年来，您几乎每天六点出门，然后直奔稍麦馆儿，点上一两香喷喷的稍麦，再沏上一壶热茶，这日子过得真是潇洒。

别人都以为老爸您非常有钱，如若不然，谁有闲钱天天吃15元钱的早点呢？对此您却从不以为然，别人爱怎么说就怎么说，您毫不理会。

起初我也接受不了您日复一日，年复一年的这种早点习惯，每天重复的早点，不感到腻烦吗？况且这早点属实是太贵了，一个焙子3元，一个煎饼也才5元，可您这就一两稍麦却要15元，实在是…对此我还经常和老妈唠叨，老妈却笑着告诉我说：“你爸，从年轻时就有胃病，经常胃疼，尤其是一吃点凉的东西就疼得更严重了。可自从吃了稍麦，那馅儿不是羊肉嘛，羊肉和姜，还有葱都是发热的，对他的胃很好，你看着些年来，你爸就没怎么胃疼过。”

原来是这样啊，我不但没有及时去关心，还对老爸您的做法表示极度不理解，真是惭愧，作为女儿，我完全没有尽到女儿的职责，“孝”这个字仿佛就只是挂在嘴边的一个字而已，而今当我懂了它真正的含义，已为时已晚，您在哪里呢？想想自己真是可悲。

收起回忆，简单收拾了床铺，坐在书桌前，拿出我的绘画小本，黑色的签字笔便在我的手中晃动了起来…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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