三夫人许平柔是南方士绅大户的女儿,机变能干,泼辣似火,却偏偏将整个相王府的后院治理的井井有条。
其能力手腕自不必说。
虽无主母之名,早有主母之实。
是整个相王府中除了周楚之外最不好得罪之人。
只是这次她视为命根子的儿子被敲了三十记棍棒,她却意外地平静,一改往日的风风火火的作风。
周炎挨打难道最痛苦的是他吗?
显然不是。
也许你很难想到,负责擒拿周炎的戚仲和负责执棍的仆役才是最惴惴不安的。
命令是周济下的,身为他的平妻,三夫人就算是再骄纵霸道也不好到自家老爷处问罪。
但戚仲和执棍的仆役却是许平柔拿捏得起的,迁怒给他们,穿个小鞋,克扣点月钱俸禄,这显然是她轻车熟路的套路。
然而这一次,她却出乎意料的平静。
“这次你糊涂了。”三夫人许平柔来看望卧床休息的周炎,穿戴得雍容华贵。
周炎的作为哪逃得出她的法眼。
“母亲孩儿错了,我……还有机会吗?”在母亲面前,周炎卸掉了自己虚伪的面具,对权力的企图和欲望写满了整张脸。
三夫人坚定地说道:“不管有没有机会,许家需要一个在朝堂上的话事人,你是最合适的人选,未来相王爵位的继承人必须是你。”
有了母亲这句话,他便知道自己还未失去全部的筹码,虽差一个嫡子的身份,但母亲早已成了相王府真正的女主人,风头一时无两。
距离正妻不过就差一纸册封令,周炎相信以母亲的手段迟早能扶正上位。
到时他在相王府的地位便与周楚和周寻一般高,不再受出身的钳制。他相信凭自己的能力才学,在凭借母亲的帮助,继承爵位未尝没有机会。
“真没想到语薇那个贱人死去多年仍是我的绊脚石。”三夫人微眯眼睛,一对三角眼煞气尽显,“不过周楚自幼就是废物一个远不是你的对手,你的对手只有周寻一人……”
“你父亲对周寒的态度很不寻常,他的才学出众,将来在朝堂上定有所作为。近几日他在家中做客,你可千万不能怠慢了人家。”见自己的儿子无恙,三夫人顺便敲打了他两句。
不用母亲说,这些表面功夫周寒还是会做周全的。
只是……
他目光游移不定:“我本想和他结交一番,却总觉得他对我有些疏远和防备。”
他自然不知道一口黑锅从天而降,自己已经成了令周寒忌惮的存在。
“有才学的读书人孤傲些也属正常。”三夫人显然没把他的话放在心上,若是一味趋炎附势,卑躬屈膝的软骨头,才真正入不了许平柔的眼。
周炎看了看四周,见四下无人,忽然压低声音:“母亲,我是担心周寒知道了当年是我怂恿周楚将其赶出相王府的。”
三夫人嘴角含笑:“利来则聚,利尽则散,天底下没有永恒的敌人,只有永远的利益,只要你能想办法让你们共享利益的果实,那一点点仇恨又何足挂碍?”
不愧是从南方的士绅巨富之家摸爬滚打上来,凭商贾之女的低贱身份便能在水深似海的王府立足的女人,其对事理的真知灼见可谓是一针见血。
“母亲,我懂了。”
刚日上三竿的功夫,周寒的房间里已经多了许多名贵的笔墨纸砚,光是一根乌金墨都价值数金,便是玉京的小康之家一年不吃不喝也攒不到买一根乌金墨的钱。
“我家炎公子一向倾慕像先生一样的雅士,只是这两日他身体不适,没法亲自登门,公子告诉我,过两天他一定要登门拜访,与解元郎把酒言华。”周炎的贴身侍女莲蓉命仆役将一篓篓的文房四宝安置在书桌上。
身为读书人,没有人会不喜欢这些玩意。
周炎深谙投其所好之道,他本还自允王府少爷的身份拿着架子,如今被三夫人一敲打立刻醒悟了过来,不遗余力地抛出橄榄枝向周寒示好。
在原文里,周寒确实是因为周炎的这番讨好对他心生好感,给了些许的甜头,但如今他却不得不怀疑起了周炎的企图。
作为小说的男主,他的心机一向深沉,心里在警惕,脸上却露出见猎心喜之色。
这看在莲蓉眼中,便觉得自己此行完满地完成了三少爷的任务。
周寒的目光注意到这名叫做莲蓉的侍女,不光是因为其姣好的身段,从其走路的姿态到自身的吐息来看,毫无疑问,周炎的贴身侍女身手绝不普通。
他心里微微警惕,连侍女都是修行的好手,这位周家三公子果然不同寻常。
当然周寒一眼便能看出莲蓉道行的深浅,以他的自傲,自然不会将其放在眼里。
他借口要带一句口信给周三少爷,让莲蓉支走了一旁的仆役。
莲蓉身为周炎的贴身丫头,自然知道这位解元郎在自家少爷心中的分量,见其提出这样的要求,哪有不答应的道理。
她最怕的是解元郎自允清高,将她们拒之门外。
只是她刚一转过头来,注视着解元郎的双眼,觉得那双眼如邪魅般地诱惑,仿佛将她的魂魄都彻底抽离,一瞬间天旋地转,天昏地暗。
只是短短一瞬,她便清醒了过来,再度看向周寒的双目,却没了先前的感觉。
这令她有些疑惑。
难道刚才只是我的幻觉?
“帮我给三少带句话,等他养好伤,我定会亲自上门感谢。”周寒温和一笑,仿佛什么都没发生。
“奴婢一定将话带到。”
估计确实是幻觉,莲蓉欠身离开。
周寒看着她的背影,脸上的笑容逐渐收敛,就在刚刚,他施展了邪神宗的天邪瞳术短暂地催眠了莲蓉。
在她的感受中,只是刹那间的黑暗,其实已经过去了一炷香的时间。
周寒的修为远在莲蓉之上,她根本无法摆脱天邪瞳术的控制,将他要知道的秘密和盘托出。
“那晚黑衣人所施展的应该就是《太虚混元术》中的灵虚指法,此功只有皇家血亲和极个别为国家立下汗马功劳的老臣才有资格修行。在这相王府中懂得此功的两只手都数的过来。”
“与我交手之人修为应该还未达先天境,肯定是相王府年轻一代的几人之一。老大和老二都不在玉京,老五虽说传闻中是个天才,但尚且年幼,从身形上看可以排除。至于老四周楚就是个废物,在莲蓉的印象中,他根本就不可能学会灵虚指法这样高深的功法。这样算来,昨晚遇到的就只能是周炎了。”
周寒的眼中闪烁着思虑的目光,若是周楚在花园中将周炎会灵虚指法的事道明,以周寒缜密慎重的思绪,反而会过犹不及心生疑虑。
但种下一粒怀疑的种子之后,周寒凭自己的能力去调查得到的真相,自然便不会再去怀疑。
他几乎可以笃定,昨晚遇见的黑衣人正是周家三少爷周炎。
“呵呵,你明明保护了自己愚蠢的弟弟,却被自己的废物弟弟暴露,要不是他一语惊醒梦中人,我也不会这么快锁定你的身份。”周寒露出嘲讽的笑容。
表面上势同水火,却在暗中保护周楚,他想不明白周寒的动机。
难道这一切表象都是演给外人看的?
“估计他尚不知道我已经猜出了他的身份,毕竟谁能想到我掌握了邪神宗的秘法,可以玩弄人心,窥探到一切秘密。昨晚才坏我的好事,如今又要与我交好,此人行事诡异莫测,身后又有南方家族的支持,他的危险程度远比废物周楚要高,找个机会要做掉他才行。”
周寒眼里杀机尽显,受邪神意志潜移默化的影响,任何超出他控制的变量,都渴望将其抹杀。
就如修罗场中的帝王,毗邻天下。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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