朱由校听着大臣们的争论声,面无表情。
总体上大概是三派,一派是田尔耕这种中立派,他们认为应当各打五十大板,既调查聚众造反之事,也要惩戒东厂断权之罪。
二派为那些被抓大臣求情,并要求削厂卫之权。
三派便是厂卫还有一些武官的观点了,他们认为厂卫存在自有其道理,最后愤怒之下,提出应当削文官之权。
关系到自己的利益,朝堂上不可谓不热闹。
朱由校给王承恩一个可以了的眼神,王承恩立即会意,站出来大声喝道:“朝堂之上,吵吵闹闹,成何体统,肃清!”
他这一嗓子吼下去,现场顿时安静了。
这时,朱由校说道:“朕大致听出来了,你们的解决方法也是分立场的,事关己身的便为他们求情,还要求削厂卫之权,不关己身的要求各打五十大板,至于厂卫则要求重惩罪官!”
“朕思来想去,还是觉得此事需要调查一下,常言道,理不辨不明,案不查不清!”
他这话落下,让人无从反驳。
毕竟田尔耕和朱由校的分量天差地别,皇帝都发话调查了,这事也合情合理,袁化中一众也无从反驳。
“陛下,既要调查,臣大理寺少卿愿全力承担!”大理寺少卿李若星说道。
大理寺相当于法院,与都察院、刑部形成三法司。
这事原本也在大理寺的职权范围之内,在文官心中,大理寺查案总比厂卫要让人放心。
毕竟他们没法插手厂卫,但大理寺却能被他们的能量左右。
刑部尚书黄克缵眉头微皱,这案子他不想接,但牵扯甚广,他也不得不接,于是出声道:“臣刑部尚书,愿全力调查此事。”
“陛下,奴婢已有人证物证,可以证明他们有聚众谋反的嫌疑,恳请陛下给奴婢几日时间!”魏忠贤说道。
这话落下,让所有人都大惊失色。
这要是有了证据,还调查个屁啊,直接就GG了啊。
朱由校没有给出让谁调查的结果,而是说道:“朕思虑一夜,也深感厂卫之权过大啊!”
他叹息的模样,让魏忠贤和骆思恭心中紧张了起来。
文官们闻言,心中大喜:“陛下圣明!”
“所以朕打算成立一个新的机构,用于限制厂卫和百官的权利,诸位爱卿以为如何?”
新的机构?
这其实才是朱由校的真实目的。
像大理寺、都察院、刑部这三法司,朱由校其实都不能完全控制,而且即便想要完全控制,他也没有相应的人才担任其职位。
既然如此,不如新设立一个完全由自己掌控的机构,从三法司那里分权。
“朕思虑过,东厂此事做的有些过了,既然如此那些臣子们就放了,让他们致仕回家吧,这新机构也用于监察厂卫,不能让他们肆意妄为啊。”
朱由校一副悲天悯人,为文官们的安全着想的模样,倒让大臣们摸不透陛下的想法了。
朱由校说道:“诸位爱卿,你们以为如何?”
田尔耕出列道:“陛下圣明!臣附议!”
“陛下圣明,臣等附议!”
随着田尔耕发话,又是一群中立的大臣,纷纷附议。
这些大臣官职不大,但也有一定分量。
过了一会,见另外两派的人,都不说话,中立的大臣对他们纷纷怒目而视。
魏忠贤知道自己不能再等了,和骆思恭对视一眼,纷纷附议。
他们的权利来自于皇帝,不同意也不行。
最后只剩下袁化中这一派了,他们大多数是怀着限制厂卫权利的心而来的。
现在陛下给出了方法,但他们心里一点都不开心。
因为这从某种意义上,并没有削弱厂卫的权利,只是多出了一个机构,这个机构不还是掌控在陛下手里的嘛。
不过是左手腾右手的游戏,他们都是聪明人,一眼就能看出来。
鲁迅先生说过一个段子,他说:中国人的性情是总喜欢调和折中。
譬如你说:这屋子太暗,需要在这里开一个窗,大家一定不允许。
但如果你说要拆掉屋顶,他们就愿意开窗了。
也是这么个道理,朱由校要治他们谋反的罪,他们自然不愿意,因为有一就有二,开了这个坏头,以后大家都有可能被扣上谋反的帽子。
但你若是说设立一个监察机构,监察厂卫权利,同时还要监察百官,这也就不是那么不能接受的了。
“臣等附议!”袁化中这一派最终还是服从了。
因为相对于将造反做实,开一个能让人脑袋搬家的坏头,他们觉得还是陛下的提议更温和一些。
“既如此,便成立一个监察司吧,旨在监察百官、厂卫,但有违反大明律者,先请去调查,调查属实,送交刑部按照大明律判处!”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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