我惊了，落地就发动了禁法 第九章 一抹孤寂意

一道箫声响起。

沛然莫御的大道气机从箫孔中猛然冲出，前一秒还在空中翩翩舞动的天女，像是突然间受到巨大的惊吓般，瞬间东逃西窜，消散于无形。

从木箫中冲出的大道气机未做任何停留，瞬间便冲到王元身前。

一尊栩栩如生的天神，手握长戟，身批金甲，从大道气机中缓缓现身，一双只有眼白的眼睛，居高临下俯视着面前的王元。

王元脸色惨白，浑身发抖。

观众席上响起一片惊呼。

“斗战破魔曲？！”观众席中，一名貌似修行者的老者震惊的站起，失声喊道。

贵宾席上的大人物亦是满脸震惊，一名长相英武的中年男子转头看向身边另一名老者，惊讶地问到：“李老，那便是斗战破魔曲？”

那名被唤作李老的老者轻抚须髯，微微笑道：“不错，那便是我门名曲，《斗战破魔曲》。”

周围的大人物纷纷看向李老，心里震撼莫名。

“雾山七子，果然名不虚传，我都有点嫉妒了。”一名老者笑道。

“哪里，哪里，你们书斋那少女不也是天纵之才？哈哈哈哈。”李老爽朗笑道。

贵宾席稍后一些的位置，那名天音阁的女长老面色难看，却也无奈至极。

“琴科比试第一轮，第十四场，胜者，柳青松。”

毫无疑问，柳青松赢得十分轻松。

金甲天神缓缓消散，柳青松径自回到自己的座位，面无表情，似乎并不因为打败了另一名极具天赋的少年而感到高兴，或许在他的心里，对方连对手都算不上。

而另一头的王元，则是脸色苍白的走下场，身形落寞至极。

“可惜了，那舞跳得挺好看的。”白石一脸遗憾。

“。。。”一旁的少年无语。

“琴科比试第一轮，第十五场，莫嫣然，安趣之。”

一名长相可爱的少女脚步踌躇地走到场地中央，脸上隐隐有些委屈，望着已然落座在她对面的少年，怯生生地开口说道：“妙音楼，莫嫣然，请师兄指教。”

对面的少年温柔地笑道：“雾山，安趣之，请多指教。”

“又是雾山的人啊。”

“这小姑娘长得好可爱，可惜要输咯。”

刚刚经历过一场震惊的观众，看见比试马上又要开始，不禁又变得活跃起来。

场中比试的双方准备就绪，二人皆是用古琴。

“起。”侍从大喊，比试开始。

琴音袅袅传来，并不冲突，反而十分和谐，想来是雾山那名少年在刻意配合妙音山那名少女。

比试很快结束，毫无疑问，胜者是雾山的安趣之。

“承认。”安趣之挽袖行礼，温和地说道。

“谢谢安师兄手下留情。”那名妙音楼的少女脸上有些发白，却莞尔一笑，施施然行礼说道。

“这个就挺绅士，看来雾山的人不都是那么装的。”白石大叉腿地坐着，语气轻慢地说道。

“安师兄为人谦虚温和，在山里人缘很好的。”一旁的少年眼神里带着崇拜，望着那边的安趣之说道。

“唉，你也是山里来的？”白石闻言有些好奇，不免问到。

“啊，算是吧。”少年被白石一问，有些惊慌地应道。

两场关于雾山弟子的比试过后，又轮到一些其他宗门的弟子比试。

看台上的观众刚刚看过了两场精彩的演奏，在看到是其他宗门的弟子出来后，热情顿减，纷纷叽叽喳喳地聊起了闲天。

时间过得很快，转眼便到了琴科第一轮比试的最后一场。

“琴科比试第一轮，第二十二场，郝天真，白石。”

“咦，咱俩比？这么巧吗？”白石有些意外。

“呃。。。”一旁的少年也倍感意外，神情十分尴尬。

二人起身并肩向场中央走去。

不远处，安趣之向白石身旁的少年投来一个温和的笑容，柳青松则是向少年点了点头，脸上的表情略微温暖了一些。

看台上的观众听见是首轮最后一场，不禁又提前了热情，兴奋起来。

白石与少年相对坐下。

“雾山，郝天真，请多指教。”少年有些局促地说道。

“馍馍山，白石，请多指教。”白石爽朗一笑，说道。

看台上的观众听见最后出场的两名少年中竟有一位也是雾山弟子，不禁更加兴奋，待听到白石的自我介绍后，却又有些疑惑。

“馍馍山，是哪啊？”

“不知道唉，不过白石这个名字好像有点耳熟。”

“唉，是不是那个，前几天疯传的那首什么《己亥杂诗》的作者啊？”

“好像是这个名字，不过就是不知道是不是同名同姓，还是就是那个少年。”

看台上沸沸扬扬，人们兴奋地讨论着，贵宾席上的大人物也没闲着，同样议论纷纷。

“馍馍山？李老您可有印象？”那么长相英武的中年男子望向身边的老者。

“馍馍山？嗯，没什么印象，兴许是极东之地那边的山门？”李老低头思索沉吟，不确定地说道。

看台上，空空从失神中醒来。

她从第二场比试结束后就运功封闭了自己的听觉，两种截然不同的旋律叠加在一起，对她来说，实在是太吵了，太难听了，严重不符合她的审美。

直到看见白石从座垫上站起来，她才解开听觉的封印。

“虽然少爷唱歌难听，但琴弹得还是不赖的。”空空在心里想到。

“馍馍山？”郝天真一脸疑惑，但为了不让白石觉得自己很无礼，连忙郑重地行礼，说道：“白兄，久仰大名，请多指教。”

白石微微一笑，没想到自己乱编的山门，对方还真买账，施施然抱拳行礼：“天真兄，请多指教。”

郝天真微羞，呐呐地笑道：“白兄，你准备使用何种乐器。”

见白石身上没带任何乐器，郝天真有些好奇。

“你用什么？”白石见对方身上也没带乐器，不禁反问道。

“我用这个。”

只见郝天真从衣袖里拿出一个圆鼓鼓的事物，通体玉质，表面上有几个小孔，有点白石那个世界里一种叫作“埙”的传统民族乐器。

“好，那我用这个。”白石低头，从怀里掏出一件事物。

只见白石掏出的事物泛着金属的光泽，细细长长，两指宽，有手掌那么长，中间像是翡翠般的绿色。

口琴。

“好漂亮。”郝天真眼神微亮，他在宗门里见过各种乐器，但从来没有见过白石手里这一种乐器。

郝天真有点期待。

“准备好了吗？”一旁但侍从问到。

“好了。”两位少年异口同声地说道。

场间众人屏住呼吸，静静等待这场琴科第一轮最后的比试。

“起～”侍从高喊。

一道极其空灵的声音，从郝天真嘴里的乐器发出，天地间似乎都变得安静，隐隐有鸟鸣，一会儿又好像树叶间的簌簌声，大道气机从会场的各处植被中涌现出来，一片生机盎然。

大道气机并不汇聚，也不离散，像一片海洋般，轻轻地托住场中的众人，让人感觉无比舒服，生机焕发。

“青木曲。”一名贵宾席上的老者懒懒倚着椅背，一脸享受地哼道。

温暖而轻柔的大道气机，让场间众人倍感舒适，仿佛置身于一片盈盈绿草之间。

白石感受着身边充满生机的大道气机，微微一笑。

“这种气氛，就它了。”白石语罢，拿起手里的口琴。

一道清脆的琴音响起，与另一道空灵的声音相比，稍显跳脱，鲜活却不显得十分热烈，绵长却又有起伏。

琴音之中，带点伤感，在一片生机盎然的大道气机中，这抹伤感显得有点孤僻，却又不至于格格不入，反而与另一道声音渐渐合起来，将充满生机的旋律染上自己的颜色。

在场的众人纷纷感觉到，在一片生机中，一抹孤寂，油然而生。

众人似乎看见多年不见的老友，在一片青绿的草坪上，笑吟吟地望着自己，挥手向自己告别，夕阳在老友身后落下，将对方照成一道剪影，看不清容貌。

场间一些老者，眼眶微微泛红。

“长亭外，古道边，芳草碧连天。”空空轻轻喃道。

贵宾席上的李老，仿佛看见多年前教自己调琴的师兄，那时候他还是跟场上正在比试的两人一样，是个翩翩少年郎。

一旁的中年男子眼眶微红，想起十几年前，领命去雪原参战的兄长。

“晚风拂柳笛声残，夕阳山外山。”空空喃道。

那抹孤寂意，已然将原先的生机侵染大半。

郝天真似乎浑然不知，犹自低头吹奏着。

不远处的安趣之面色茫然，不知道想起了什么，而他身旁的柳青松，则是一脸痴迷，沉醉其中。

“天之涯，地之角，知交半零落。”空空的声音，显得有些低沉与落寞。

在场之中，有观众哭了出来，那名先前大喊“斗战破魔曲”的老者，此时已然老泪纵横。

“一壶浊酒尽余欢，今宵别梦寒。”空空轻轻一叹，神情落寞。

曲声渐渐落下，那抹孤寂意已将充满生机的大道气机完全染色，萦绕场间，久久不散。

郝天真不知道自己的大道气机已完全脱离自己的掌控，待他抬起头时，坐在对面的白石才看清楚，此时他脸上的神情。

只见郝天真眼神一片茫然，呆呆地看着白石，脸上已是泪涕横流。

连郝天真自己都不知道，自己是什么时候开始流的泪，他只是沉浸在那抹分外动人的孤寂中，完全忘了自己是在比试。

那道孤独的琴声，呼唤着他一起合唱，于是他便情不自禁地与对方合唱起来。

它太孤独了，它需要我。

郝天真是这样想的，也是这样做的。

“来，擦擦吧。”白石从怀里掏出一张手巾，递给郝天真。

郝天真讷讷地接过手巾，看着手里的白绸发呆。

孤寂意渐渐散去，场间众人醒来。

李老伸手抹去脸上的泪痕，中年男子拿出丝巾，抹了把鼻涕，天音阁的女长老以袖遮面，不肯见人。

安趣之仰天长叹，柳青松捶地痛哭。

场间众人无一例外，心头皆被孤寂意占据，久久不能释怀。

许久，郝天真才讷讷地抬起头，望向白石的眼神里伤感至极，讷讷地说道：“那就是大道的本质吗？”

白石看着眼前悲伤的少年，声音微沉地说道：“我想，那也许是人生的本质吧。”

郝天真闻言，泪水再次夺眶而出，久久不能言语。

“琴科比试第一轮，第二十二场，胜者，白石。”