我惊了，落地就发动了禁法 第二章 错的人

白石从一家当铺走出，颠了颠手里的钱袋。

还好，还好。

至少钱还是那个钱。

白石两人并不是没钱，相反，在魔宗的库房里，堆满了魔宗历任历代积攒下来的宝物，更别说那些根本没地方放的，原本属于圣殿大军的各种物资。

问题是白石没见过这个世界的钱，不知道普通人用的钱到底长什么样，山里的老人似乎也忘了告诉他关于这方面的事情，也许是觉得金钱对于真神来说是一种污秽的东西，也许是他们自己也没这方面的经验，所以，就造成了魔宗年轻一辈包括白石在内极其空白的金钱观。

所以当白石不确定从山里带出来的宝贝，是否会被雪原外的人们接受，又或者有可能会让人发现他们的真实身份时，白石毅然决然的选择了逃单，也算是出雪原后的第一场考验。

好在，这世界似乎还是使用十五年前那种货币。

那东西山里多得很，白石带了不少出来。

空空抱腿蹲坐在当铺门前的石阶上，正在失神发呆，样子看起来好像瘦了点。

她的袍子被白石拿去当了，现在只穿着一身单薄的素衣。

没有了裘袍的遮掩，空空的身材和曲线，都清晰起来，令人遐想。

完美的身材，完美的脸庞，再加上一副双手托腮天真烂漫的模样，宛如天仙。

“真好看。”白石微微眯着眼睛欣赏着这道美丽的背影，在心里赞叹道。

兴许是听到了身后的动静，空空从失神中回过神来，缓缓起身，优雅地拍掉沾在裙摆上的灰尘，待确认干净了才回过头来望向白石。

“圣主。”空空温柔的声音响起。

“嗯，走吧，该干正事了。”白石抬了抬下巴，准备离开。

待走了两步后，又突然停住，转头望向空空，开口说道：“出来之前我好像跟你说过了，不要叫我圣主，要换个称呼。”

“是，少主。”空空礼貌低头回答道。

“不要主字。”白石摇摇头，表示反对。

“是，老爷。”空空的头埋得更低了些。

“。。。”白石嘴角抽了抽，语气变得硬了一些：“我还没到那年纪。”

“是，小老爷。”空空的头已经埋进脖子里了。

“你才小。”白石眼睛里似乎有火在烧。

“哦，少爷，嘻嘻。”空空鼻音重重的答道，终究是没憋住，扑哧一声笑出来。

好家伙，看来这些年，山里这些小妮子真是被自己惯坏了。

白石脸一黑，一气之下不再理她，甩过头径自往巷子深处走去，空空则满脸笑意的跟在他身后，脚步轻盈。

其实空空不是在故意找茬，只是因为她有些紧张，毕竟他们准备要去做的那件事，她从来没做过，所以才俏皮一下，调剂一下情绪。

他们准备要去杀人。

一家破旧的铁匠铺。

少年和女子站在铺子前。

一名老铁匠在铺子里沉默地打着铁。

“叮，叮，叮。”老铁匠的双手看起来颤颤巍巍的，但打铁的节奏始终很稳定。

双方中间隔着炉子，炉火算不上旺，兴许是刚点起没多久。

“再等一会儿，马上就好。”老铁匠背对着两人，声音显得有些苍老，有些疲惫。

“没事，我们不急。”少年答道。

老铁匠继续沉默的敲着铁胚。

夏末秋初，阴晴不定，不一会，原本晴朗的天空便乌云密布，稀稀疏疏下起了小雨。

女子不知才哪里变出一把纸伞，撑在二人头上。

雨越下越大。

也许是等得有点无聊，少年又开始搭话。

“为什么要那样做？”

“魔宗势弱，苟且求存才是上策。”老铁匠没有回头。

“所以你便叛了？”少年继续问到。

“我是火种，魔宗继续存活于世的希望。”老铁匠拎起铁胚，仔细看了看，又继续低头敲打。

“但是我们活下来了。”这次换成那名女子说道。

“这是我没想到的。”老铁匠顿了顿，接着打铁，头也不回地继续说道：“如果你们没有活下来，我便是对的。”

“你是错的。”女子冷漠说道。

魔宗在那场大战中存活了下来，而这名曾经的魔宗叛将，当然是错的。

雨下不停，街上愈发清冷。

铁声不断，铺内愈发闷热。

终于，一声极其沉重的巨响，似惊雷落地，老铁匠终于炼好了铁胚。

老人抓起身旁的面巾狠狠擦了一把脸上的汗，随后夹起铁胚，随意地丢在一旁，这才转过头来，看向两人。

只见老人脸上狰狞可怖，满是伤疤，一只左眼已瞎。

“我生于魔宗，长于魔宗，自幼随老师学习教典，十七岁随兄长下山传道，见识过凡人为了几亩薄地父子相残，见识过那些凡间的掌权者为了利益交换妻儿，见识过被圣殿铁骑踏平的村庄，也见识过作恶多端的主教，那是我从未见过的恶，我以为那就是老师让我们下山传道的原因。”老人缓缓开口，提着铁锤，迈步向对面两人走去。

“直到后来，我与兄长身份暴露，被圣殿围捕，兄长为了掩护我逃脱而殉道，我孤身回到宗门，希望得到老师的帮助，得到宗门的帮助，去跟那座圣殿讲讲道理，去跟那些被圣殿欺压却不敢反抗的凡人讲讲道理，去将我们的那些，正确的，真正的道义传遍天下每个角落。”随着老人迈出的步伐，老人身上的气势也开始产生变化，不再像一个普通的铁匠。

“可是坐在大殿上那人，却对我说的话置若罔闻。”老人顿了顿，神情显得有些不屑，说道：“他竟然跟我说，弱者，没有资格讲道理”。

语罢，老人身上的气势冲天而起，宛如一尊战神。

“于是我便开始试着变强，试着像他说的那样，去成为一个强者，不断的打倒每一个出现在我面前的敌人。”老铁匠神情倨傲，一股肃杀之气从身体里油然生起。

“为了成为一个有资格讲道理的人，我砍翻过无数圣骑，摘过无数教士的头颅，甚至亲手处决了我那临阵脱逃的儿子，无论多么残酷的战场，最后，我总能活下来，并且取得胜利。”老铁匠已经来到二人面前，居高临下的俯视着二人。

“最后，我终于发现了大道的本质，只有活下来，才能变强，才有资格讲述他的道理。”老者看着二人，宛如看着死者。

“所以当你发现那是场打不赢的仗，于是就干脆加入对方？”少年的声音响起。

“你们，到底是谁。”老铁站在两人面前，气势如山，仅剩的一直眼睛带着杀气和一丝丝疑惑，盯着眼前的少年和女子。

“我们来自雪原。”少年平静的看着老铁匠，开口说道。

老人瞳孔一缩，神情惊疑不定，似乎在脑海中盘算对方话语的真假。

“你的师弟，赵老，托我向你问好。”少年轻轻抱拳，微微低头行礼。

老铁匠听罢，脸色已然大变，突然大吼一声，猛然挥起手中铁锤，向面前的两人砸下。

万钧之力，雷霆之势。

原来老铁匠之前一直在炼的并不是那块铁胚，而是手上这把铁锤。

老铁匠不是真的铁匠，他曾经是一名将军。

铁锤也不是真的只能打铁，它曾经也砸过人。

铁锤划破雨帘，向面前的少年极速落下，就在即将砸在少年额头之际，一只芊芊细手从旁边幽幽伸出，稳稳地接住了铁锤。

老者一惊，再次怒吼，身上布衣皆寸寸爆裂，露出里面精壮恐怖的肌肉和可怖的伤疤，随后，老人猛然一脚踢向铁炉，铁炉瞬间破碎，火星四溅，而老人的腿则穿越星火，以一个十分刁钻阴冷的角度，向那女子袭去。

女子眉毛一挑，清冷的面容上露出一丝不屑，单手捏着铁锤，连带着老人的手，一起狠狠向下按去。

“嘭”，老人的小腿骨与铁锤相撞，直接裂开。

“啊！”老者的双眼瞬间通红，吃痛之下立马松开抓着锤柄的手，转过身以一个极其扭曲的姿势，以肘开路，攻向那名少年。

那名女子实力诡异恐怖，必须以此子为质，逼对方露出破绽。

老者多年的沙场经验告诉他这是最正确的选择。

可惜他忘了不久前女子说的一句话。

他是错的。

女子仿佛根本不在乎即将落在少年脸上的铁肘，一个茶杯那么大的拳头从裙摆下钻出，以更快的速度撞在老者的肋骨上。

“嘭”。

老者倒飞出去，撞断数根屋柱。

废墟下，老人连吐数口鲜血

血是黑的。

老者十分艰难地抬起头，看着不远处那名女子，眼神里惊骇莫名。

魔宗功法，讲究体势，功力越深厚者，气力越强，肉体越强悍。

老者曾是魔宗强者，普通的攻击根本无法伤他分毫，然而一个照面之下，自己便受重创，可想而知那女子的魔功有多恐怖。

老铁匠心里做下了决定。

只见他突然向旁边一滚，顺手抄过落在地上的铁锤，单脚猛然一踏，急速向女子冲去。

而那名长相绝美的女子则摆好了架势，脸色平静。

就在双方即将接触之时，变化徒生，只见老人突然跃起，整个人向后弓成一个圆弧，待绷到极致后，突然反弹，将手里到铁锤猛然向女子掷出，而老人自己则向后倒飞而去。

铁锤如同离弦的铁箭般，夹带着无可匹敌的重量，瞬间便来到女子面前。

还是一只白白嫩嫩的小手，不知何时已经出现在铁锤之前，十分巧妙地一拍。

“啪。”铁锤被瞬间扇飞，砸塌附近无数间民房。

老人此时已将近落地，看到这一幕，眼角疯狂抽动，他已经老了，即使年轻时的鼎盛时期也未必是这名女子对手。

他要去叫人。

脚尖落地的瞬间，老者便硬生生的扭过身子，准备再次发力，脱离战场。

可惜，一道黑影拦住了他。

一只茶杯大的拳头，迎面而来，老者避之不及，只能用脸去接。

老人被重重的砸落在地上，身体把地面撞出个大坑。

“正中靶心，真帅。”少年在远处兴奋的鼓掌喝彩。

胜负已分，生死已定。