二次婚约 二百三十三集 替你留在这世间

康松柏。

我一遍又一遍抚摸着姓名牌上的名字。

装着他骨灰的小木盒上又多了几枚勋章，是周叔叔亲自送过来的。

属于他的一切就这么安静静地摆放在床头柜上，我睡不着的时候就会把它们一一都抱过来，一遍又一遍的回忆着跟他的过往。

他走后，我睡在他的床上，走他走的路，吃他爱吃的食物。

失眠的夜晚，我拉着荣姑跟我讲康松柏的事，荣姑就坐在床边，不厌其烦地一遍又一遍地跟我讲。

原以为故事会像茶叶一样越泡越淡，可康松柏的往事却像鸦片一样让人上瘾。

直到有一天，荣姑自己也讲烦了。

她说，“我曾不喜欢你，是因为我知道你无意于他。可奈何，他偏偏钟情于你。可如今再看你这般痛苦模样，我竟不知该如何面对你了。”

“你可知，你出现在他面前的第一次，他回到家里抽了一整夜的烟。他惊喜你的出现，又害怕把你牵扯进来。他的理性跟私心反复拉扯，你的出现打破了他所有的原则。如果你当初知难而退就好了，可你偏偏就像毒药一样，一旦沾上很难戒掉。我不仅一次劝他。他每每都说心中有数。或许他自己都不知道吧，他看你时的眼神，你每次出现时他的表情，都不止一次暴露过他有多么渴望见到你。人生，就是由无数个谎言编织而成。善意也好恶意也罢，人与人之间总会有谎言的产生。而最可怕的是，我们沉醉在自己编造的谎言之中却不自知。譬如他，譬如我，也譬如你。”

我偷偷擦掉流出的眼泪，顾左右而言他，“荣姑可知伯牙子期的故事。”

荣姑不答。

我说，“子期死，伯牙谓世，再无知音。人人都知，高山流水遇知音这段故事。可又几人能理解，伯牙自此破琴绝弦终身不复鼓的悲绝呢？！”

荣姑不言。

我又说，“或许是彼此在这个世界上比一切都重要，比爱情还要爱，超越所有感情的存在。只可惜，我的感知同样来的太迟了。”

荣姑静静地看着我。

我苦涩地笑着，“荣姑，他死了。在某种意义上我也就不存在了…”

荣姑笑小谷傻，她说，“千万个生命中他会不断的回来。做轻拂你脸颊的风，做与你擦肩的过客，做你的朋友，你们在不断的重逢。当我们看向他，谈论他，反复回忆他的时候，他其实就在我们的身边，从未走远过。”

昏昏沉沉中，我说，“荣姑，今天是他走的第八天了。”

荣姑，“是！”

她躺在我身侧，像妈妈一样哄我入睡，渐渐地我真的开始困了，“荣妈…”

听到我这般称呼她，她的身躯不觉一顿，却没有说话。

在沉沉睡过去之前，我说，“15号那天，您一早喊我。这两天就不要来喊我起床吃饭了。我想好好补一觉。”

“不吃饭怎么能行。”说完见我已经昏昏睡去，“唉…这么些天就没好好吃过几口饭…”

—————

康松柏，又到了新兵入伍的时季。

你看他们身着戎装，胸戴红花，眼神稚嫩，像不像你当初投身于热爱与信仰的时候。

荣妈说，你从一个瘦弱腼腆的大男孩成长为一名英姿勃勃的军人，你受了太多的苦。

可我再也没有机会看到你中年时的意气风发，老年时风度翩翩的样子了。

他们说，卧底就是弃子，要随时做好丧命的准备。

你怎么就这么傻，接这种豁出性命不讨好的任务你眼睛都不眨。

尤婷说，是我的出现催化了你死亡的速度。如果没有我，你或许还能安稳几年。是我一直跟你强调，让你堂堂正正的活着。

她说，你太渴望要我看见你干干净净，一身戎装，意气风发地打胜仗归来的那一天了。所以你迫不及待促进了这场生意，因此暴露了自己。

所以，康松柏，谷凝黛才是加速你死亡的真正凶手，对不对…

自从你离世，我们坦坦荡荡地住在一间卧室里，外界说你破产跑路了。

上头没收了你所有财产，却唯独漏掉了这套房子。

坊间传言说，康家大院是你跑路前留给我的唯一一样财产。

其实我清楚，这是周叔叔他们，努力给我们争取到的东西。

你放心，有我在，荣妈和康宅都会好好地。

明天就是十五号了，那日你特意被挟持，为的就是拿到确切时间，我听到了。

你放心，你未走完的路，我来替你走。

康松柏，你看到我了吗？

看到我越发和你相像的神情了吗？

我因你改变的那一部分，成为了你，留在这人世间。

—————

昨晚，你又来到了我的梦里。

我知道，你害怕惊扰到我，所以才会小心翼翼地全程低着头。你的脚步很轻，可我还是在第一时间感受到了你的到来。

你被我发现，有些窘迫，又有些委屈，可怜巴巴地望着我，小心跟我道歉，你说不是有意吵醒我。

你想看我又怕被我看见，眼神却又总是控制不住瞥向我。

穿上军装的你，变得不一样了。

曾经的康柏，只会光明正大的盯着我看，从来不会这般小心。

我生怕这是梦，顾不上其他，只管冲上去撞入你的胸膛，你就这样接住了我，任由我抱着，这一点康松柏和康柏一样，从来不会把我从怀抱里推开。

我看不清你的眉眼，可我分明感受到你手心的温度。

你缓缓抚摸我的小腹，嘱咐我照顾好自己还有肚子里的宝宝。

可是康松柏…

我该怎么释怀呢？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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