星河 一百三十二拉架

“一根葱！呸！你个狠心短命的，你个陈世美你个西门风，也不在家看孩子，你看你那个熊样儿，脸红的像个猴子腚似的，也不害臊，牵了个狗抱着块铁跳舞，你疯癫了吗你？你咋就不能老老实实在家待个一年半载三两个星期的？你咋就不能安安生生的在家开荒种地喂猪养鸡？让你去钓个鱼，你大老远的跑这大树林子里来又咋地？嗯，你看你哈喇子流了两嘴角，你大白天做梦，又梦见哪个狐狸精了你？你…你就是个欠打的你，你个不顾家的你…”

西门倏然而醒，一恍间，脑门上又挨了两葱。

“小…小娟，你咋来了？你咋……你…你别吓着孩子，哎哟，你就不能轻点你。”西门突然见小娟背上背着孩子，手里拿一根大葱，没头没脑的向自己打过来，有点儿摸不着头脑。

众禽兽趁机一哄而散。

只有爱丽丝有些心有不甘：“这就是高手对决？这就是人类的江湖？那个西门居然已经有家室了，有妇之夫，无耻之极！大宝二宝…三十四宝，回家睡觉了，哈欠…”

“玄啊！若不是这婆娘闯来，这儿早成了尸山血海，我这什么皇天至圣真君恐也不能幸免，也早已成了一堆烂肉了！”狼无敌想来犹心有余悸，“只是这…这婆娘又是何方神圣？哪来的盖世英雄？”

“看见我很奇怪是吧？以为藏在大树林子里我就找不到你是吧？哼！”小娟把背上的孩子塞到西门怀里，咬一口大葱，犹不解气地道：“看这条整天跟在你屁股后面神神秘秘虚头巴脑的狗仔子跑到这片林子里来，就知道你会在这儿，果不其然。”

来福几乎要一屁股蹲地下，“那么酷那么冷的造型，你也能认出来？还好，要保全西门面子，江湖恩怨要在江湖上了，在家属面前，要给对方保全颜面，这也是江湖道义武林人物公认的行为准则。”所以他温顺的伏在西门脚下，一如往常，像一条普通的狗。

“哦，原来如此。喂，这小子又尿了！不过，很可爱，白白胖胖的。你哭啥啊？难道我不是你亲爹？”怀中的小娃娃认生，哇哇大哭起来，手舞足蹈，奋力挣扎，试图挣开西门风怀抱。

“整年不着家，孩子都不忘你亲。”小娟想起独身一人照料家务的诸般苦处，心里一酸流下泪来。

“不哭不哭，是我不好。”西门柔声安慰，“我的确对不住你们母子，没有尽到一个丈夫和父亲的责任。”西门愧疚万分。“不过，这都这么多年了，孩子咋没见长，咋还吃奶哩？！”心中有点小疑问。

“这是另一个哩，傻瓜！”小娟羞涩地。

“又…又一个？”西门又高兴又困惑，“总…总之…还好…”

“还不跟俺回家？！”小娟儿更羞涩地。

“回家，回家。”西门高兴的扔掉玄铁剑，抱着孩子拉起小娟的手，兴高采烈地大步出林。

“西门，我想不到你早有家室，而且你老婆还是个武林中的绝顶高手！西门，有老婆孩子就不要再到江湖上来沾花惹草到处留情，你伤了我的心了。可是可是，我又好感动，好高兴，祝福你西门，看到你幸福我真的好高兴。祝福你西门。”望着一家人亲亲热热远去的西门的身影，二丫泪湿双颊。

“西门，你若心里有我，哪怕有一点点，就该回一下头，笑一下给我看，那我就很满足了。”二丫心里若有所失，又有所期待的，柔柔的想。

一步两步三步…，西门的身影越来越远。

二丫的心一点点凉下去…

就在西门的身影快要消失，快要看不见了的时候，二丫分明看见西门站住，回首，微笑，还挥了挥手。

西门他一定是笑的，微笑着的，那浓浓的眉毛阔阔的脸，那双手无比的温柔，那笑无比的纯净。

二丫笑了，破涕为笑，心里忽然暖暖的，柔柔的，一切不开心都烟消云散。

“其实，我不该再骗自己，我知道他不是西门雨，而是西门风。我早就知道了，却一直在自己欺骗自己。不过，我相信西门雨没有死，他一定还活着。我要去找他了，今生今世，海角天涯，一定找到他…”

“想不到西门家的婆姨是这样的绝顶高手，连你也畏惧她，真是真人不可貌相啊。一场火山爆发硬生生被这婆娘随手在火山口上盖了个盖子，而且是轻描淡写举重若轻，令人叹服啊！”刀神半晌回过神来。

“她的确是高手，旷世所无，它击中了俺的软肋，哎！”剑魔老老实实呆在一个角落里，像个做了错事的孩子，温顺谦恭卑下温柔又有些愧悔地。但他总有些不甘：“那玄铁剑是俺日思夜想梦寐以求的，这样的机会可遇不可求，俺就这样轻易放弃了？”

“是啊，你确定放弃？”刀神。

“俺放弃！只要小娟在，俺绝不碰那剑，俺怕伤着小娟！”剑魔斩钉截铁地说。

“小娟儿？小娟儿也是你叫的？朋友妻不可欺，何况咱们和西门是兄弟，你可别犯糊涂！”

“你想岔了。当年俺在大海上练功走火入魔武功尽失，伤重漂浮在大海上三日三夜，后来被大风浪冲上沙滩，手足不能动，在太阳下暴晒了三天，俺以为俺要完了，后来遇上了小娟，搭救了俺。小娟在俺心里就是女神，冰清玉洁，你有这样的想法，用这样的语言说她，是玷污了它，对她是一种亵渎。”

“玷污？你这样的大魔头心里也能住进女神？俺的天！”刀神愈发不解，一个杀人不眨眼，吃饭不放盐，剑走四海伏尸千里坏事干尽的大魔头，心里也有这么块弱弱的软软的地方，还能放进一个女神？俺真是想不明白，不过你能收手，俺还是大感欣慰，略微放下点心。

“嗯，有俺在，谁都不能伤了小娟儿，更不能让她伤心，俺发誓！”剑魔拍着胸口，血脉又有些贲张。

“打住，打住，俺累了，俺要睡觉了。无聊！”刀神翻了个身，困意上来。

“俺不累，就是有点饿，刚才那一阵耗动真力太大。”

“叫外卖…”

“荒山野岭的，哪有外卖？宅在这大房子里，天天吃外卖，哎…”

“西门啊，你这些年在外都干了些啥？”小娟儿。

“拉架！”

“拉架？你这瘦胳膊瘦腿的能拉什么架？小心别溅一身血，吔，伤了自己可更不划算！你说你在家安安生生过日子有什么不好？别人打架跟你又有什么关系？你给人拉架对你又有什么好处？天下又有那么多架你能拉得过来？…”

“是…是…，俺是拉不过来。人跟人斗，兽跟兽打，古往今来天南海北那么多的架俺的确是拉不过来！”西门叹息，也觉得好累，心里空荡荡的，有种无奈无助。

“都是谁跟谁打？为了啥打？”

“人跟人，人跟兽，兽跟兽，兽跟人…总之一塌糊涂。为了啥？为了房子珠宝牛羊地盘儿为了名誉…为了不为什么也打！”西门又叹息。

“这倒像俺养的鸡…”小娟忽然想起一事，微微笑起来。

“鸡？咱家那群鸡？”西门瞪大了眼。

“是啊，那群鸡就是天天斗，斗得死去活来不依不饶的。为了口吃食为了谁的羽毛比谁的漂亮，为了谁睡觉打呼噜或者半夜三更打鸣儿，为了谁觅食不小心过了边界，为了公鸡争母鸡母鸡抢公鸡，有时什么也不为就是看对方不顺眼，然后就开打，啄得羽毛纷飞皮开肉绽头破血流，不利于团结和谐长肉生蛋。哎，让俺操了老鼻子的心又气不打一出来，没少干涉。可俺一不在现场，他们又斗作一团，难分难解。后来俺想了一个办法，一下就把他们治住了！”

“啥办法？”西门期待的好奇的，更大地瞪大了眼睛。

“把他们的嘴巴剪掉啊，啊不，剪掉一块儿啊。失去了武器，杀伤力攻击力不就低了吗？”

“喔！”西门叹服。

“当然，还有仍旧霸气不改的，俺便给它带个眼罩儿，让它目不能视物，走路转圈儿，生活好歹能自理，身体处在阳光里，心灵却在黑暗里，再也做不了妖了！”

“哈哈哈，小娟儿你可太聪明了！”西门仰天大笑。小娟儿也笑起来。

笑了良久，西门心底里却在想，“让拥有智慧的人兽扔掉武器蒙上眼罩儿，却谈何容易！智慧越高，武器越强，攻击能力越大危害越大，阻止他们争斗的唯一办法只有教化，教他们抛弃暴力邪恶，走向文明友善。哎，我的太白学院还应该广建分院，在兽类中也应该普及教育宣扬教化。再强大的武器，若握在恶人手里，必将荼毒天下残害苍生，而如果掌控在好人手里，那便可以抑制豪强护卫弱小造福民众。”

小娟见西门有些走神，道：“西门，那你告诉我，这个世界上善的力量大还是恶的力量大？”

西门一呆，道：“善恶胶着，胜负一时难分，但当然是善的力量大，善良一定会战胜邪恶。”

却听到一个幽幽的声音，在他左耳中冷森森的道：“恶魔的势力必将笼罩这个天下！”

西门用力一拍脑瓜子，怒道：“剑魔，你个龟孙！你给老子闯的祸，老子还没跟你算账，再敢作妖，小心老子赶出你去！老子收留你，无非是看你无家可归，再不老实呆着，月月要收你房租了。”

剑魔双腿一软，坐到一角不敢吱声了，心想：“当年俺在大海上练功，走火入魔，武功尽失，漂浮在大海上三日三夜，后来被大风浪冲上沙滩，手足不能动，在太阳下暴晒了三天，俺以为俺要完了，后来遇上了小娟儿。若非小娟当日对俺有救命之恩，现在俺已玄铁剑在手，被收房租的那个人该是你啦，哼！”

“你在说啥？抽什么风？跟谁说话？”小娟见西门自言自语，惊讶的问。

“哦，有些偏头痛。没事，着凉了。”西门微笑道。

终于走出大森林了。

怎么眼前竟是大海？…到…到家了？

“咱走的是另一条路，这有什么稀奇？”小娟儿快步向村子里走去。

西门讶异万分。而一回首，那片大森林居然凭空消失了。

西门有些摸不着头脑。

“嗨，西门，你可真蠢，你以为小娟儿能那么容易找到你？还不都是俺的功劳！你知道俺是谁？俺是龙一飘，能在大海上种树的那位。挪走整片森林，还不是易如反掌？嘿嘿。”不远处，一个身披绿袍的矮矬胖子，坐在一座沙丘上，捬胸大笑。