没有猫咪的世界 第六章 子不语（六）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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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没想到真的在堆人山……”十分钟后，雅琳无语地看着士兵们把熟睡的俘虏在空地上堆成一摞，今夜要是一场雨，明天这里也会臭不可闻了。远处，爆炸声不断响起，士兵们在用炸药处理那些高射炮。“对了，菲碧呢？”雅琳问，这种景象旁边没有一个蹦蹦跳跳的菲碧实在是反常。

“二小姐刚刚脸色不太好，回指挥部营房了。”

脸色不太好？雅琳的眉毛抽了一下，快步朝指挥部走去。真是的，刚刚见她表现那么正常就没把这事放在心上，没想到又……

“这里已经没什么好看守的了，去东营门集合。”叫走门口的卫兵，雅琳推开门，果然，菲碧以一种奇怪的姿势趴在地上，四肢剧烈地抽搐着。旁边胡乱散着那些枪械，菲碧在拼命忍耐不喊叫出来，嘴唇已经大量渗血。

这样的场面，雅琳已经见过了许多次，但她的心每一次还是会揪紧。

止疼药，止疼药……雅琳手忙脚乱翻出随身带着的小药片，然而根本撬不开菲碧紧咬的牙关。“叫出来啊，我把人都叫走了，叫出来也没关系的！”

“咿咿咿咿咿咿咿咿——”

眼泪和口水滴落一地，菲碧的喊叫令她力竭，而雅琳强塞进去的药片又引起了窒息。“喂！振作点！”雅琳看着半死不活的菲碧，一时完全乱了阵脚。“姐姐，求求你……”游丝般的声音从少女的口中传出。雅琳知道她在求什么，但是那对雅琳来说实在是太难了。可是今天看起来比以往还要严重，没办法了。雅琳颤抖着拔出自己的银色佩剑，开刃，瞄准，闭眼，手起，刀落。

菲碧的美丽的头滚落在地，上面的眼泪还没有干。“呕呕呕呕呕呕——”雅琳跪在地上疯狂干呕。她拼命想捡起妹妹的头，却连一眼都不敢看。手在地上摸索了半天，摸到了一缕秀发。“呕呕呕呕呕呕——”雅琳感觉自己的半条命都要呕出来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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20分钟后，完好无损的菲碧背起丢了半条魂的雅琳，一脚踢开指挥部的营门。“真是的，没用的姐姐，到头来怎么变成我背你了？”少女埋怨道。她细嫩的脖颈处没有一丝伤痕，但校服领口周围却是鲜红一片。在她身后，一颗血淋淋的子弹在地板上划出一道红色弧线。

就是这颗子弹刚刚把少女折磨得不成人形。菲碧有几乎在所有极端情况下都不会死的自愈能力，但这并不代表她感受不到痛苦。因为某种原因，菲碧对普通的刀劈剑砍之类造成的疼痛已经习惯甚至能忽视，但有种极端疼痛却无论如何都忍受不了。菲碧虽然最终都能复活，但复活也是需要时间的。菲碧有能力主动做到在极短的速度内自愈，但这往往会产生某种紊乱。比如刚刚的那次，一颗子弹留在她的体内，她的身体就在这种情况下开始急速从外向内自愈。而刚刚，内部的自愈又要把那颗嵌在身体里的子弹顶出来，这造成了完全无法忍耐的剧痛。这种时候最能减轻痛苦的方法就是“杀死”菲碧，让她暂时失去意识，用一次痛苦较小的自愈覆盖这次剧痛的自愈，这对能镇定自若面对长蛆的尸体却连只虫子都不敢踩的雅琳来说简直要鼓起这辈子全部的勇气才能办到。

“你那次不是说，不会再出现这样的情况了吗？”雅琳低沉着声音问。

“大概是的吧，可是我刚刚有点心急了，抱歉。不过姐姐也真是的，为什么不把我的头好好捧着呢？现在脸又花了！”菲碧轻快地抱怨道。

五秒的沉默。“下次还是穿防弹衣吧。”雅琳说。

“好像还没有能完全挡住步枪子弹的防弹衣哦。”

“那就穿全身铠！”

“穿成那样要怎么快速行动呢？”

“我再想想……”

十秒的沉默。

“别告诉他。”

少女停住脚步，低声说。

“什么？”

“这件事，别告诉德雷克。”

就算是雅琳也第一次见到菲碧这副表情。不论是忧郁而忽闪的眼睛还是粉润而微微颤动的小嘴，都是那么让人心碎。

“为什么我非得告诉他啊？”

雅琳恢复了往常那副不耐烦又没睡醒的表情，双腿蹬地，从菲碧的背上下来，大大地伸了个懒腰。

“嗯！~”

菲碧也变得如往常一样活力满满了。望向那张不论谁看了都会心胸开阔的展露快乐的脸，雅琳露出一丝微笑。

“说起来姐姐，刚刚我在指挥部发现了好几瓶没开封的柠檬酒，标签上写着50年呢！”

“咿诶？！在哪里？！为什么你刚刚不告诉我？！”

“我把酒送给路过的士兵啦。‘这是姐姐对大家的一点心意’，他们很开心地拿走了哦。”

“呃呃呃啊你这家伙——”