没有猫咪的世界 第九章 提前倾覆的方舟（十二）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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有点胡来了呢。父亲给自己定下的门禁时间是八点，已经晚了一个小时。格兰妮着急地打开楼梯处的门，正好与那个好心的大叔碰见。那个第一次从底层逃出来就碰见的大叔。

“大小姐好。”好心人抬了抬鸭舌帽代替行礼，格兰妮知道他是不拘礼节的人，并没有在意这件事，还笑着向他说：“非常感谢。”

“您指什么？”

“您告诉我那里有个窗户的事情。”

好心人面无表情微微点头。“不用谢。”

“我先走了，父亲要责骂我了，下次见！”

望着格兰妮跑下楼梯的身影，好心人依旧没露出任何表情，只是缓缓抛出一句毫无感情的话。

“今晚晴朗，适合将离别之人赏月。”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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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还没上艇吗？”

雷纳侯爵对还在他的书房翻阅书籍的斯万说。

斯万放下书，“对不起，打扰您了吗？”

“没有。只是，你们不是有本知晓一切的书吗？想知道什么去问那本书不就行了？”

“我想问的知识大概那本书上没有吧。”

“空气动力学的知识应该都有吧？”

“您怎么会认为是空气动力学方面的……”

“不是吗？格里斯特的第二个崽子喜欢飞行器胜过喜欢女人，这种小道消息已经在贵族里传的很开了嘛。”

“是这样吗？”斯万尴尬地笑笑，这种传闻他自己都没听过。“虽然我是很喜欢空气动力学，但这并不是空气动力学的书。”

“那是什么方面……”侯爵拿起斯万刚刚放在书桌上的书。“《治理论》，《政府结构导论》，原来如此，”侯爵打趣道，“已经开始想着夺了哥哥的权以后该怎么办了吗？”

“当然不是这样。”斯万急忙辩解。“只是……我想找到让人民不再受苦的方法。”

“目标真是宏大啊。”

侯爵笑了，把桌上的两本书放回书架。

“你知道吗？其实帕瓦尔帝国的每个城市，都有一个避难所。”侯爵平静地说出这个惊人事实。

“什么——”斯万的眼睛瞪大了。

“这不是什么值得惊讶的事情。23号世界的国家曾经被【灾厄】肆虐过吧？据说帕瓦尔帝国的前身也曾被【灾厄】践踏。你的曾爷爷，李尔委员长知道防止【灾厄】这种事情不能全靠原子核公司，早早开始建造避难所。不过他老人家太心急了，兴建避难所引发了人为的大规模饥荒，也进一步导致了【春耕之乱】的爆发。你也听说过那个传说吧？李尔委员长化身成银色大门抵挡叛军的故事。顺带问一下，那座大门现在怎么样了？”

斯万低下头。“已经倒下了，而且千疮百孔。”在飞艇上他看到【失神者】空出了一大片区域，那中间就是碎掉的银门。

“唉。继续说，李尔委员长为国牺牲后，他的儿子，也就是你们的爷爷古尔委员长继承他的意志，完成了避难所的修建。那些避难所都修了数年之久，设备齐全，比我们这个简陋的洞要大得多，安全得多。如果它们能留到现在，估计会有更多的帝国子民能活下来吧，上百万的帝国子民。”

“什么——”斯万刚刚燃起的希望又熄灭了。“它们一个都……没留下来吗？”

“一个都没有。”侯爵的语气带上了无奈和忧伤。“你父亲即位以来，各地各级政府极尽腐朽，避难所从未得到过维修，甚至有很多地方拆掉避难所倒卖建材设施，把地块用作他途。十年前原子核公司宣布【灾厄】彻底终结，各地更是明目张胆地废弃避难所，尽管中央政府从未发布过这样的命令。我接过家主之位兼shi长职位的时候，本市的避难所已经被彻底拆除，盖上了几座工厂。”

“这么说……”斯万握紧拳头。“又是因为该死的……”

“我问你，那些拆掉避难所塞满自己钱包的官员，他们有没有看过这两本书？”侯爵指向刚放上柜子的《治理论》和《政府结构导论》。

斯万愣住了。“应该……都看过吧。”

“你父亲，格里斯特总委员长，无论在中学时代还是在大学时代都是成绩顶尖的学生，他有没有把这两本书记得滚瓜烂熟？”

“应该……有。”

“可是，他们却没有任何人拯救了人民。这种行为是愚蠢的，【失神者】铺天盖地到来的时候，贪污的官员也会变成那些烂泥，只是苦了那些人民啊。所以，我希望你明白这个道理。

“让人民不受苦的方法，从来没写在书上过。”

“我明白了。”斯万郑重地说，把手上的书也放回书架。“感谢您，我一定会自己找到这个方法的。”

侯爵笑了。“这种悟性，我真希望你弟弟那小子也有啊，那个叫杰克的。”

“他？请问有什么事吗？”

“我告诉他，是走是留这种事要尊重格兰妮的意愿，他居然真的傻乎乎征求格兰妮的意愿。顾虑到我，格兰妮当然会说不。我要是杰克，我就会向格兰妮撒谎，说她父亲一定要让她一起走。”

“可是，如果这时候格兰妮小姐来问您怎么办？来问真正的您。”

“她不会来问的。人们总是会倾向于相信自己愿意相信的事情。唉，杰克那小子的内心跟他看起来一样老实，在这种时候，老实可不是什么好事。苦了这两个年轻人了，谁知道他们会不会再见面呢？”

“他们一定会的。”斯万坚定地说。“直到再次相遇前，我们都会平安无事的。”

侯爵平淡地笑笑。“这种时候就不要这么机灵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