这位沈夫人,以往表现略不靠谱,好多次都让他,有种哭笑不得的感觉,也不知她是有意为之,还是歪打正着。
反正慕小贝目前瞧来身心健康,性格活泼开朗,完全向着好孩子的方向发展。
那天他还考沈小宝与慕小贝,拿了本书过来,指了些简单的字给他们,结果这俩孩子都认识。
识字量在同龄人中,算得上非常多了。只不过复杂的字,他们不会写而已。
说道:“只要小贝不要学到沈夫人的刁钻,那就……应该没有错吧?!”吃过何娇娇苦头的崔五郎,还是觉得不太能苟同安王殿下的观点。
新的学期开学,照例是食堂讲话,然后大家美餐一顿,今日收拾东西,明日正式开课了。
何娇娇除了要迎接孩子们,主持开学典礼,还要算帐。学校如今的支出,全都是本县爱心人士,定期捐献的。
因为县令大人,不在年节之时不肯收礼,又不肯设宴,过完了年县里富绅们,往县学送笔银子,都快成常例了。
开了学之后,各家的捐款都送了进来,何娇娇要一一核查清楚记下来。
她如今的一笔字,也看着端端正正了,虽跟县令大人的比起来差太远了,但做到帐目清楚还是不难的。
当夜忙到了二更天,才将这一切做完,卧房里沈恒之与孩子们,早已经睡了。
腊月与小寒都被她赶去休息了。她写记完了最后一笔银子,把银子收进了箱子,锁了起来,这才轻手轻脚的去了卧室。
到底天气还未转暖,她又在灯下坐了很久,沈恒之半梦半醒之间,觉得怀里钻进来,伸臂就搂住了,用被子将她裹严实了,这才小声问道:“可记完了?”
何娇娇在他怀里蹭了蹭,说道:“总算是记完了,今年县学的支出都有了,倒不用愁了。我只是觉得……万一你调走了,这县学还能不能办得下去?”
后来者会不会贪墨,还真不是他们夫妻俩,能够保证的。
沈恒之在清河县做县令,都已经五年了,三年一任,最多再有一年,恐怕就会有变动。
像刘成川那种,多少年都不挪窝的,另有原因。
但似沈恒之这般受上司看重,自己又做出政绩来的,没道理不会高升。
自他做县令以来,年年考评都是优,两年前府君就想调他去州府,若非沈恒之推辞,恐怕都没有这一任期了。
“府君是不可能让我再连任的。”他若再执意连任下去,恐怕韩南盛,就要怀疑他另有隐情了。
“我瞧着,你倒是与那些孩子们,真有了感情。”
“是啊。”何娇娇紧贴在他怀里,感觉身子渐渐的暖了过来。
又嘱咐他道:“赶明儿你就派差役再选一批孩子上来,趁着你还未离任,总要再教一批孩子们。”若是能形成惯例就好了。
沈恒之应了下来,又在她额头上点了一下说道:“在前衙跟下属谈公事,怎的回了房半夜还要跟娘子谈公事?让为夫歇会儿不行吗?”
大半夜的,何娇娇困的眼睛都快睁不开了,说道:“再不睡天都要亮了。”
县令大人接口道:“正好天亮了,我醒醒神就去前衙,你好生歇一歇。让乳娘跟丫环带着孩子们就好。反正你也累一天了!”
明明他都很勤奋了啊!
胡娇直咬的县令大人吸了一口凉气,才恨声道:“大半夜不让人睡觉,一点也不体贴,谁给你生孩子?!”她都快要困死了。
县令大声满含笑意的声音在她头顶上方响起道:“不是你么?!”
由安王在县学坐镇,尚美人又灰了心,不再缠着慕小贝套近乎了,何娇娇终于可以放心了,让孩子们在县学里玩了。
每至县学学子们,课间休息,沈小宝与慕小贝,便冲进教舍与学子们玩耍。
他们最近,迷恋养小宠物,县学里有个学子,家在县城里,他回家之时,抱了两只小奶狗回来,哥俩一人分得了一只,不知道有多高兴。
这俩小子如今走在园子里,手里提着兔笼子,身后跟着小奶狗,颇有种纨绔的派头,沈恒之好几回瞧见了,都想教训这俩小子,被何娇娇拦住了。
“这……这成何体统?”怎么感觉,这俩小子走路的样子,都带着点得意张狂。
这可不是好现象啊。
况且最近他审了一则案子,乃是本地富绅家的独子,斗鸡走狗。
最近看中了一户贫家女子,想尽了法子将那女子弄到了手,结果那女子也是个烈性子,那纨绔子弟,还没得手,她就上吊自杀了,事情捅到了县衙。
县令大人虽然依法判案,可是回到后院,看到俩小子在县学园子里,带着狗狗提着兔笼的走姿,总归容易有不好的联想。
何娇娇与县令大人据理力争,认为孩子们与动物亲近乃是天性,可以培养爱心。
况且她自己养的孩子,道理可一点也没少教,怎么能变成纨绔呢?县令大人这是对她的教养方式有偏见。
沈恒之……
他就是说说孩子们,但最近阿娇的脾气似乎见长,说不了几句话就要跟他呛声,总归就是要压他一头。
不过他向来没有,要与老婆一决高下的心思,阿娇气盛了他就让一让,也没什么大不了的。
沈县令当即认错,又对她的教养,方式大加夸赞,直到她转怒为喜,这才松了一口气。
等到晚上吃饭,腊月才端了八宝鸭子上桌,何娇娇便捂着嘴,往净房跑去。
小丫头还不知道,她这是怎么了,自己将八宝鸭子端起来往鼻端嗅了嗅,很是疑惑道:“这鸭子是才出锅的,没问题啊,怎的夫人闻到了就吐?”
作为一名博览群书的学霸,沈恒之立刻便联想到了什么,吩咐腊月将八宝鸭子先端下去,俩小子眼巴巴瞅着鸭子。
用目光谴责县令大人的残忍,沈恒之见他们,这小模样儿,便让腊月将鸭子端到厢房去,再上几个荤菜,给沈小宝与慕小贝,正房这里只上素菜就好了。
腊月将八宝鸭子,摆到厢房桌上,由小寒侍候着沈小宝与慕小贝吃饭,她自己去厨房,传县令大人的话,让给正房多做几个清爽的素菜送上来。
“正是奇怪了,夫人闻到鸭子就吐了,大人也没让叫大夫,只让把肉菜挪出去。张妈你多炒俩素菜,要清爽的,不让用荤油,就用菜油来炒。”
灶上的张婆子,闻言立刻笑了,道:“难道夫人又有喜了?不然为何见不得荤腥。”
边去摘青菜边叨叨,“还是咱们这位夫人,有福气啊,大人真是体贴入微,老婆子活了大半辈子,还真没见过这么体贴的男人。”
“也不纳妾,没有二心,两口子和和睦睦的,瞧着就让人开心。正应该多生几个孩子呢……”
她唠唠叨叨,又有另外一位杜婆子凑趣,腊月灌了一耳朵故事,这才将新出锅的三盘素炒,放到了食屉里,提到正房里去了。
正房里,何娇娇已经在县令大人的,服侍之下漱口净面,坐在一旁喝了两口热茶,将恶心的感觉压了下去。
见县令大人跑前跑后,笑的谄媚无比,凑到她身边来讨好的蹭她的脸颊,被她推开了道:“说吧,你憋着什么坏呢?”
笑的这么不怀好意,倒好像阴谋,得逞的感觉。
“阿娇还记得自己这个月……可来了?”
何娇娇呆了一呆,这才后知后觉的,想起这个月似乎是没有换洗很久了,只是她天天带着孩子们瞎忙。
又有安王受伤一事,还要防着尚美人歪缠,还有县学的事情,事情太多了,积在一起,她倒把这茬给忘了。
永寿去请了大夫前来,果然诊出,已经有两个月身孕了。
何娇娇抚摸着,平平的小腹,还是有几分担忧的道:“这胎千万别再,生个淘小子了吧?”家里俩淘气宝,已经够她受的了。
李氏在去年秋天,又生了一个儿子,何大奎屡屡说起,就觉得本来,都盼着二胎是个闺女。
他走南闯北,还给准备的都是给小闺女,穿的戴的玩的,碰上好的东西,都预备着留下来给闺女当嫁妆……结果生下来是个小子,失望的无以言表。
他岳母李老太太在旁笑的不成,完全不能理解,姑爷为何执意,要生个小闺女,李氏抱着小儿子喂奶。
还顺便白了他一眼道:“娘你别理!他这是痴病犯了呢,大约是与小姑子,分开的久了,有些想她了罢。”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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