沈恒之在前衙办完事,惦记着何大奎明日要走,便回到了后院。
到了门外,听到房里兄妹俩的谈话,默默的站了一会儿,又悄悄的回去了,将时间留给了兄妹俩独处。
等到晚上临睡前,他还瞧见何娇娇眼圈微红,许是下午落了泪,将她搂在怀里轻轻的拍,就跟拍个孩子似的。
“腊月说你下午回来了,怎的没进屋?”
沈恒之走了之后,快晚饭的时候,何大奎回房去收拾东西,腊月悄悄来告诉她,县令大人今儿下午来过了,在房门外悄悄立了一会子又走了。
“我这不是怕瞧见你哭,就早早回避了嘛。”沈恒之逗她,说道:“我现在最怕看到你哭了,娇娇的眼泪可比拳头吓人多了!”
何娇娇本来满腹伤感,被他这话逗的烟消云散,道:“你哪里是会怕我的人?”
不过是爱着宠着,舍不得她伤心而已。
第二日何大奎带着货物离开,临行前向何娇娇许愿道:“等你大侄子再大点,我就带他来清河县看你,顺便让他们哥俩亲近亲近,总不能教他连姑母都不认识吧。”
沈恒之是官身,不能随便四处跑,而他也不放心自己妹妹,带着孩子走远路,就只有他带着孩子来清河县看他们了。
何娇娇给大侄子装了许多蛮夷人的小玩意儿,听得这话极为高兴。
抱着沈小宝朝何大奎招手说道:“宝宝听见没,舅舅说以后要带哥哥来看你哟!”
白白胖胖的沈小宝朝他舅吐了个,口水泡泡表示欢喜。
边防军营里,王美人正在生孩子,一盆接一盆的血水被端了出来。
尚美人在外面安慰慕容昭道:“王爷别急,听说女人生孩子都这样儿的。”目光之中尽是精明算计。
产房里,王美人好不容易生下了儿子,云姨娘将亲自熬好的药奉了过来,将王美人扶在自己怀里,一勺一勺给灌了下去,又将她扶着躺好。
还细心的掖好了被角:“姑娘睡一觉,醒来就好了。”
王美人只觉疲累,才生产完,恶露滴沥,她身下垫着布帛,半梦半醒间却觉得,有热流奔涌而下……
一个时辰之后,她永远的睡了过去,至死也不知道喝的药里,有活血的药材。
王美人生的这儿子,乃是慕容昭的第一个儿子,说起来以前的侧妃也生过儿子。
只是俱都夭折,这孩子生下来之后倒是甚为健壮,被婆子包裹好了,便送到了慕容昭面前,慕容昭看着红通通的孩子,看了许久。
乳母是早就找好的,从蛮夷人部族里寻来的妇人,肥胖壮硕,只是不通汉语。
边防军驻军之地,寻常是很难寻到汉族妇人的,想要找乳母也唯有寻夷族妇人了。
过了没多久,尚美人便惊慌失措一脸泪痕的来报,说道:“王爷,妹妹……妹妹血崩了……”
妇人生孩子,若是血崩十之八-九是保不住命了。
军医被派去诊脉,慕容昭用粗砺的拇指,摩挲着孩子娇嫩的脸颊,似乎有几分沉郁道:“我本来……准备等这孩子一落生,就给她请封侧妃的。如今看来是保不住了。”
崔泰是寡言的性子,也不知说什么好,只能默默在一旁陪坐。
慕容昭似乎也没想让他说些什么,只是自言自语道:“这也许就是我杀孽太重,所以总是留不住孩子跟夫人在身边。”
他似乎下了很大的决心,向崔泰道:“我欲将这孩子送到清河县去,让沈县令代为抚养,二郎觉得如何?”
“殿下这是……按道理,如果殿下不想,让尚美人抚养这孩子,便只能送到长安王府中去,由王妃抚养的。”
慕容昭苦笑道:“营中这般艰苦,连个好些的儿科大夫都没有,这孩子若是养在营里,恐怕也养不活。”
“若是送到长安去,此去路途遥远,连娇弱些的妇人都受不住,何况刚出生的稚儿。”
“况且我总觉自己杀孽太重,沈县令与沈夫人都是,仁厚有福之人,寄养在他们家说不定这孩子,还能平安长大呢。”
京中水深,他如今不能在京里看顾,这孩子又是他唯一的血脉,还真不好说能不能养大。
尚美人与云姨娘算计一番,听到这个决定都惊呆了。
“王爷……王爷要将小郎君送到清河县去,托沈县令代为抚养?”
报信的正是她身边的丫环,方才在外面听得,崔泰吩咐士卒准备马车,在上面铺厚厚的褥子,又传召乳母,说是准备往清河县送小郎君,这才跑来报信。
尚美人与云姨娘面面相觑。
尚美人还当能白得个儿子,反正此地女眷唯她一人,这孩子不交给她抚养,难道王爷还能带着孩子,在营里出操不成?
她们一番忙碌,没想到做了无用功。
四月头上,何娇娇收到打包快递,送货上门的婴儿一只,外带黑胖语言不通的乳母一位。
前来送孩子的崔泰,直接进了县衙后院,示意乳母将孩子交给何娇娇瞧一瞧,何娇娇接过襁褓打开看了看。
傻乎乎问道:“这是……我家大人在外面的私生子?”不然怎么送到她手里了。
崔泰的嘴角忍不住抽了抽,终于理解了五郎在面对沈夫人时候,那种见一次就要掐一次的冲动了。
他心里颇有几分忧虑,孩子交给沈夫人抚养,真的没问题吗?
王爷的这个决定,真不知是对是错。
沈恒之也很快从前衙赶了过来,看到何娇娇怀里的孩子也有几分傻,道:“这是?”
何娇娇将孩子抱给他瞧说道:“夫君你来瞧,这是你的私生子,崔将军送了来。”
看到崔泰这么笃定的,将孩子交给她,她立刻便脑补出了一个沈恒之,负心薄幸的故事来。
又回想他出门的日子,最后十分肯定的问崔将军道:“崔将军是从州府过来的吧?怎么顺道儿将孩子捎了回来,没把孩子他娘给捎回来?”
她在考虑是要,带着小宝退位让贤,还是先让县令大人好好品尝一下她的老拳,总之有了沈小宝小朋友之后,她的心似乎柔软太多,这一时竟然都有了纠结之意。
沈恒之都被她这话,给气笑了,凑过来瞧孩子,又瞪她一眼道:“娇娇又胡说八道了!你夫君在外面不会有情债的,你大可放心。若是以后不放心我去州府,大不了你跟着就好。”
何娇娇原本便知是,直觉推测,既然她家县令大人否定,便放了心,她也就是忽然冒出来的念头。
心底里至少还是有七八分笃定,县令大人不会出轨的,剩下的两三分只是,对人性的不确定而已。
崔泰眼瞧着这对夫妻,旁若无人的开始秀恩爱,终于忍不住打断了他们。
说道:“这是王美人生的孩子,王爷的长子,他怕在营里养不活,送到京城去,路途太远,这才想着送到清河县来,请沈县令代为抚养。”
“这……合适吗?”沈恒之其实不太想,与这些龙子凤孙的关系太过密切的。
他是地方官员,慕容昭手握重兵,本来交往太密切就是犯忌讳,更何况慕容昭身份特殊。
何娇娇抱着孩子,见他睡的香甜,其实很想当着,慕容昭的面骂他一顿:这是把我当保姆了?
给人养孩子这种事情,哪里是个好差事?
更何况养的是安王的长子。
崔泰不是习惯性,向别人解释的人,他在军中习惯了要么服从,上峰的军令要么向下级下达命令,只要执行就好,哪那么多话解释。
而且此事是慕容昭的决定,也不是他儿子,他只负责送孩子上门,解释这事,不在他的服务范围内。
他将孩子乳母,以及纹银五百两一丢,便带兵士回去复命,留下沈恒之夫妇俩,对这个刚出生,不及一月的小小婴孩傻了眼。
乳母抱着沈小宝过来,沈小宝看到,他娘怀里的小婴儿,流着口水咿咿呀呀的伸着小手。
也不知是想往他娘怀里扑,还是想摸摸小婴儿,反正他表达能力不足,一概被愁眉苦脸的父母忽略,指示乳母将他抱走,夫妻抱着孩子进卧房开会。
沈小宝眼睁睁看着,父母抱着个小婴儿走了,居然没给他一个微笑的眼神,顿时扯开了嗓子哭。
都没能唤得父母一回头,顿感人生绝望,这个残酷的世界,与残酷的父母真让人伤心,顿时哭的更厉害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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