乱象降临之时 第一章 唐晓

这个世界上大抵是有鬼的，我是这样想的。

鬼是什么?这我大概也是不知道的。也许是一些我们无法看见的东西，它们能可以看到我们，当我们察觉到的时候它们又会消失。也许只是我脑海中的想法，在脑海里窜来窜去，但那想法又是什么？我想不透，想不懂。

我没有看到过鬼，但是我知道它就在那里。为什么呢？就像你看到灯，你会想到光。对于我，看到一个地方，我就知道会有它在里面。

但是我从来没有见过它们。然而说是没有见过，或许它们本来就是没有可以让我观察到的存在。我不知道，当我还小的时候，夜晚入睡之前，黑暗常常像浓雾一样笼罩着我，包裹着我。我死死盯着那片黑暗的沼泽，等着有什么东西出来。或许当真的有东西出现时，我的喜悦会压过我的惊恐。但一次也没有，谁也没有来。

但是我就是明白，这个世界上是有鬼的，而且它在看着我。

那我现在是对谁说话呢？

我已经好久没有和别人交流过了吧，我并非不能说话，我知道它们在盯着我，我没有办法说话。他们以为我是哑巴或者聋子，但是我不是。我和他们一样可以正常说话。如果他们知道盯着我的它们也在盯着他们，他们应该也不想说话了吧。毕业的旅行我也许是不该参加的，但是我加入了他们，我知道在一趟旅程中我会得到解脱，不管是什么样的结果我都会接受。我只是知道，应该和人知道要吃饭一样，人知道要排泄一样，我知道我要在旅行中得到答案。

终于到了旅行的起点，我们坐着车，听着老师的笑话，我也笑了出来，我知道我要面对盯着我的那些东西，我不会再害怕了。我会知道它们的样子、它们的形状、它们的行动，我也想知道它们知道我能感受到它们吗。旅途不远，到了野外的别墅。安顿之后，他们开始讨论搭帐篷还是住在别墅里面。

我看着别墅，自言自语了一句，“住在外面吧。”

他们看着我，像在等着解释。老师帮我解围道，“别墅说不定很长时间没人住了，里面也没有打扫过，就是很脏也说不定啊”。我一边看着他们一边点了点头，老师又说，“再说我们三四十人，别墅再大也住不了啊，今天不早了，大家搭帐篷休息，明天我们去打扫卫生，再说别的事情。”

“干的不错啊，小唐同学。”老师忽然对我说，“我知道你性格不爱说话，你主动和大家交流对你来说也不容易吧。”

老师肯定以为我是什么性格孤僻的人吧，我不知道我是什么样的人，但是性格孤僻肯定不是其中之一。只是这趟旅程里有我想证明的事情，而我不想被其他人打搅。我看着这个房子我像是看见了一团和墨水一般厚重的浓雾，腿脚甚至都迈不开步伐。这才配得上我的答案，我知道的。

我向老师点了点头，走开了。

“唐晓同学，你要帮忙搭帐篷吗？”有一个声音喊着我的名字。

我看着他，是一个我不认识的身影。

“哈，我叫王建军。”他有点局促的说，“你一个女生也不好搞吧，要不要我帮忙？”

他可能觉得我是一个女生，长得矮力气小就干不好事情吧。大概率是喜欢我吧，虽然每次镜子里的自己也非常让我喜欢，但我认为还不至于到让别人喜欢的程度。不管怎么样我都能自己做好，你就搞好自己的事情吧，我想这么说，但没有说出口。我向他摇了摇头，表示拒绝。他挠了挠头说，“好吧，有什么事情就叫我，我就在那边。”他手指了一个方向，但是我没有注意，就点了点头。

有时候不说话带给我的好处也许就是专心，我搭好了帐篷，心中也颇有自豪感。看着帮着女生搭帐篷的男生，和在旁边递水喊加油的女生，看着他们的眼神。我不禁怀疑到他们晚上是不是要也要睡在一起，但无论怎么样都不关我的事情，对于他们可能会被称为毕业的疯狂，但对我来说这只是他们只是发泄欲望的借口罢了。我也理解他们，因为我也有欲望，说不定比他们的欲望还要疯狂和危险，但我今晚就要找到答案。想到这里，我加快了脚步。

夜晚，他们确定了守夜的顺序，并且自然地把女生剔除在外。我心想，这种很没有必要的绅士风度打不开心上人的心，尤其是对我来说很没有必要，我就很想去守夜。守夜自己一个人多好

如果被守夜的他们抓到我，免不了的一番解释会很麻烦，而我很讨厌解释。真麻烦，干脆给他们下药好了，话是这么说，但是我也没有带可以让人失去意识的药。

“下次一定吧”我轻轻地说，叹了口气。我望向正在和旁边说笑的王建军，他好像在守夜的名单里，虽然很不想，也还是用他比较好吧。

凌晨十二点，躺在帐篷里，草地在扎后背。我难以抑制激动的心情出发，撩开帐篷走了出来。看见王建军在火堆旁打着哈欠，听火堆里噼里啪啦的爆炸声，我走到他的后背，轻拍了一下他。他好像被吓到了，我其实也是想要吓他一下，内心窃喜。

“唐晓啊，你怎么出来了？吓死我了。”

“我想进别墅看看。”

“这么晚，不行的吧。要不然我把老师叫起来......”

“我想自己去。”我放在王建军的肩膀上的手加重了一下力气。他用一种不能理解的眼神看着我。

“......”

“......”

“等老师醒来了，把这个给老师。”我把安全责任承诺书给他，上面写着一切责任由我自己承担。

“你真的要去？”

“......”

“你去吧，我会给老师的。”

我其实没有想到他会这么轻易的答应了，也许他真的喜欢我呢。我点了点头，朝着别墅走了进去。

这个时候，我感受到一种十分熟悉的感觉在背后，就像是小的时候入睡前被黑暗中的东西盯上一样。我回头，期待着发现什么，但只看见王建军用担心的眼神看着我。

“如果能回来，我再和你说话吧，当做给你的奖励。”我心里默念，用意念回答他的眼神。当然他听不到。

我打开手机看了看，凌晨一点，心中一笑，“真的是吉利的数字呢。”

但是我犯了一个错误，激动的心情蒙蔽了我的双眼，后来发现的时候就已经太晚了。

黑雾，像浓墨一样的黑雾，早就从别墅蔓延了出来，以及那些被黑雾缠绕的人们。