凤舞九天 四十反目

苗人杰道：“大哥，你误会了，你听我说……”

李云珊一旁道：“他是谁？”

“他？……”苗人杰一时语塞。

“你不要说了，我认识他，我此行路上遇见过他，他不但出手伤人还撒下毒刺害我马匹，若不是我中途换马，兴许早在路上冻死了，却原来他是宝木教的反贼，你……你快将他拿下。”

苗人杰一顿，变色道：“不错，他是宝木教的反贼，来人，拿下。”

苗子凤怒气填膺，苗人杰挥刀攻上，李云珊侧面夹击，三人斗作一团。

麦思寒也冲入帐中，挥枪向苗人杰戳去，苗人杰侧身避开，四人一对一拆解。帐内打斗之声早惊动官兵，无数官兵将大帐团团围拢。苗子凤与苗人杰互相拆解数招，心下俱暗暗惊异，奇在两人都用梨园剑派武功。均想：“他又是哪儿学来的武功？”

四人斗至帐外。

麦思寒见官兵众多，长斗下去，凶多吉少，道：“苗大哥，快唤雕儿来。”

苗子凤嘬声长啸，不羁雕闻啸而至。苗子凤道：“麦姑娘，你飞上衡山，禀报薛教主，让他不可盲动。”

麦思寒道：“苗大哥，要走一起走。”

苗子凤道：“不要拖延时间了，你快走。”两人争让不休，情势愈发危急。

四人在帐外搏杀，众多官兵环伺在侧，寻机进攻，又有两名官长加入战团。

忽听嘎嘎声响，大雕斜身下扑，抓了一人，凌身飞上空中。那人娇呼连连，双手拍打，正是李云珊。这一下突起变故，大出众人意料。苗人杰惊道：“云珊，云珊……大哥，你……你让那鸟儿放下云珊，她……她跌下来会没命的。”

苗子凤见他脸都白了，叹了一口气，道：“你告诉我，你真娶她为妻了吗？”

众人都停手不发。

苗人杰点一点头，脸显惊慌，道：“你放下她，让我做什么都可以。”

苗子凤脸色煞白，道：“你那么爱她？那……晴雪呢？你为什么要欺骗晴雪？”

苗人杰道：“晴雪妹子她……她已死了，都是我不好……”当下将前因后果述说一遍，只是将凶手李朝威含糊略过不提，与李云珊相识成婚也一言带过。又道：“若不是那两个反贼……那两个反贼便是宝木教的陈白沙、刘云亭，若不是他们两个，官兵又怎么会放火烧房？晴雪妹子也不会死的。这笔帐都算在宝木教头上，不剿灭宝木教怎么能为晴雪报仇？”

苗子凤骤闻妹子惨死，如五雷轰顶，双目泪水涔涔而下，语言哽咽道：“你说的都是真话？”自幼同生共长，活泼可爱的小妹子死了吗？他内心实不愿接受这个现实。

苗人杰又道：“我……我也深爱着晴雪妹子，所以我恨透了宝木教，发誓要把宝木教铲除殆尽。”

苗子凤默默擦去泪水，道：“这事与宝木教无关，晴雪小妹是死在官兵手上，你……你撤走兵卒，不要再跟宝木教为难。”

苗人杰沉吟一下，道：“这个……好，我明日便撤兵，大哥，你……你唤那鸟儿下来吧？”

苗子凤长啸一声，大雕自高空飞坠下来，将李云珊放在地上，李云珊脸色惨白，早已惊吓晕去。苗人杰上前扶住李云珊，心下忧急，颤声道：“珊儿，珊儿……”

苗子凤见他关切情真，心中忽然一凛，拔剑指了苗人杰道：“你老实告诉我，是不是你害死了晴雪？你过去曾说过最爱晴雪，痴情不移，你为什么又喜欢上这个女人？”

苗人杰连连摆手道：“大哥，我说的都是实话，如有一句不实，教我不得好死。”

苗子凤心下疑虑重重，慢慢收回长剑，道：“这事我一定要查个水落石出。”回身走去。

众官兵让在两侧，眼见苗子凤、麦思寒大步走出营去。

两人在营外山岗下一片密林里停下，苗子凤又气又怨又悲。麦思寒凿开溪面坚冰，捧了一捧水洗一下脸，道：“苗大哥，何必与这卑鄙小人生气，没来由伤了身子。”

苗子凤道：“你不明白，苗人杰小的时候沦落街头，是我爹娘好心收留他，又供他读书上进，搏取功名，想不到他竟……”一时气急，说不下去。苗人杰勾结黑帮，与王爷同流合污，处处瞒骗苗子凤，苗子凤心生失望。

麦思寒道：“善恶自有报，他不会有好下场的。”

苗子凤道：“但愿他能悔过自新……”心中又想起晴雪妹子来，禁不住虎目含泪，转过头去，走到一株大树旁，悲酸难抑，泪如雨下。

麦思寒见他伤心，默默走到一边，望了那星空出神，心想：“苗大哥的妹妹死了，是不是就化作星星了呢？那星星眨呀眨的，像一个个亮晶晶的眼睛。我爹爹的眼晴是不是也在望着我呢？”

一夜无语。第二日，二人登上山岗，见官兵整肃队伍，排成长阵，又擂动战鼓，似乎要攻山。

麦思寒道：“苗人杰怎么会言而无信，官兵要……要攻山吗？”

苗子凤摇摇头道：“不知道。”他对苗人杰心灰意冷。

顷刻，又见山上奔下数骑人马，有数百人众，个个手持长枪快刀，勇猛彪悍，当先两人正是陈白沙、刘云亭。

苗人杰乘一高头大马，士卒相拥，威风凛凛。

苗子凤见宝木教所派人众虽不多，但显然个个是教中高手，不求退兵，欲出奇制胜，败一败官兵威风。

双方未及开战，那刘云亭于马上荷弓搭箭，往苗人杰身侧一杆大旗一箭射来，大旗应声断作两截。刘云亭手不稍待，又一箭射向苗人杰。苗人杰挥剑将箭击落。

官兵阵中驰出一人，白马黑袍，也发一箭，那箭去势凌厉，隐隐有破风之声。陈白沙挥起箭囊，那箭便落入囊内。那黑袍人大怒，手持大刀驰向宝木教阵。刘云亭拍马迎上，两人阵前斗了三五个回合，刘云亭一刀将那黑袍人斩落。

苗人杰见宝木教帮众骁勇，并不性急，道：“衡山不过丹丸一座小山，与朝廷几十万兵马作对，无疑于以卵击石。各位都是英雄好汉，如果识时务，投靠朝廷，从此尽享荣华富贵。”

陈白沙斥道：“你休得啰嗦，宝木教都是铁铮铮的好男儿，无人贪生怕死。”

苗人杰笑道：“佩服，佩服，真是英雄豪杰所为。嘿嘿，来人呀，把咱们的宝贝带出来。”

八名士卒从军中拥出一辆囚车，车上拁了一人，眉目清秀，长发披肩，面庞有些憔悴。

苗人杰指了那人道：“宝木教的好汉听着，这位大小姐是你们教主的宝贝女儿。喂，薛姑娘，你老爹既不派人来救你，宝木教的好汉们也把你忘了，人人都不把你放在心上，你活着还有什么意思？不如我们今日便送你归西，早早投胎，做个富贵人家的女儿。”

陈白沙怒道：“苗人杰，你不要搬弄是非。你这卑鄙小人，扣押一个女孩子来要挟，算得了什么。”

苗人杰摇头笑道：“只要达到目的，可以不择手段。嘿嘿。”

薛兰婷在囚车中道：“恬不知耻，陈大叔，刘大叔，你们上来把这贼子斩了。”

陈白沙、刘云亭齐声道：“遵小姐命。”拍马便要上前。

苗人杰道：“陈堂主，刘副使，这小姑娘命在顷刻还如此放肆，你们猜我敢不敢把她十个指头剁了？”

陈白沙厉声道：“你不要胡来。”两人止步不前。

两名官兵持刀走到囚车前。薛兰婷毫不畏惧，冲那两名官兵道：“两位大哥叫什么名字？”她声音甜润，说来温软好听。

那两名士卒一怔，一个道：“我叫王甲，他叫李乙”

薛兰婷笑笑道：“好好好，王甲、李乙，这儿是在衡山脚下，可比不得京都。”大声冲陈白沙、刘云亭道：“陈堂主，刘副使，这王甲、李乙要割去我手指。他们若动我一刀，你们便剥了他们的皮，剜去眼珠，削掉鼻子，扯出肚肠，听明白了没有？”

陈白沙、刘云亭大声答应。刘云亭道：“遵大小姐的话，谁敢动大小姐一根汗毛，我等便杀尽他全家，连祖坟也一并掘了。”

宝木教党羽众大，势力遍及大江南北，惹上宝木教可不是好玩的。豪官大爵都惧宝木教三分，何况一个小小兵卒？这话说来倒也不是恐吓。王甲、李乙吓得腿软脚麻。王甲道：“兄弟，咱们哪一面也惹不起，干脆脚底抹油。”李乙道：“大哥说得是，我家还有八十岁老娘，咱们惹不起躲得起。”两人钢刀一扔，撒丫子不见了人影。

苗人杰怒道：“敢不听我号令。去把那小姑娘十个指头剁了？”

囚车旁数十名兵卒面面相觑，纷纷后退，都躲开那囚车远远的，唯恐避之不及。

薛兰婷微微冷笑。