凤舞九天 二十四脱险

二十四

大雕鸟盘旋几下，落在洞口，敛了翅膀，一双大眼机警地张望。

苗子凤举了长刀道：“刀剑无情，你……你不要过来啊”对大鸟颇为忌惮。

大雕鸟探头探脑张望一下，一步步踱过来。苗子凤钢刀在手，心道：“洞中狭窄，大鸟空中优势便发挥不出来，倒也不必惧怕。”

大雕鸟忽飞出洞口，直扑涧底，忽又跃上洞口，再飞下涧底，如此几次，又落在洞口。大鸟似并无敌意，走到苗子凤面前，背转过身去，匍伏在地。

苗子凤心下莫明所以。

阿真道：“苗公子，它是要背你飞下山去呢。”

苗子凤道：“它要负我下山吗？它……它能负得动吗？”

阿真道：“别再迟疑了，左右是个死，不如赌一赌。”

苗子凤走到雕鸟跟前，轻抚它翅膀，见大雕鸟温顺驯良，不由喜道：“阿真姑娘，你们先上鸟背下山。”

阿真知道苗子凤心性，料推辞只会耽搁时间，乃安排受伤的女子，一次背负一人，大雕鸟拍翅飞出石洞。那大雕鸟体形巨大，借助空中气流，轻松飞下涧底。如此往返，载了七八人出洞。

洞内脚步声响，火光闪动，白晓帝、张师秀所率黑帮已逼近洞口。苗子凤与阿真屏剑立于洞侧，一伺敌人走近便上前阻挡。

大鸟又载一人下去。洞内一亮，张师秀率几名帮众手持兵刃火把，寻到近前。苗子凤一刀劈去，将两杆火把斩落在地，洞内顿时一暗。庞山帮帮众齐声惊呼，阿真长剑出手，瞬间砍翻两人。

庞山帮帮众众多，后续人员不断赶上来，火把照耀，兵刃闪亮，但洞内狭窄，仅容几人并行，余人却不能一齐上前围攻，反而阻手阻脚。苗子凤一刀当前，大有“一夫当关，万夫莫开”之势。

蛇谷众女已全部安全出洞，阿真姑娘道：“苗公子，你快快下山，我来阻挡。”苗子凤道：“阿真姑娘，还是你先下山的好。”两人互相劝让，洞内庞山帮帮众已是越聚越多，有的帮众荷了弓箭纷纷放箭。苗子凤挥刀挡开羽箭，大是焦急，道：“阿真，你快点走吧，不然来不及了。”阿真无奈，含泪跨上鸟背飞下山去。

俄顷，大鸟复飞返载了苗子凤出洞。大雕鸟凌风运气，飞上空中，苗子凤只闻耳畔风响，身下林木怪石扑面而来，瞬间已到涧底。

涧内是一条干枯的河床，有卵石松沙，两岸厚厚的落叶。

庞山帮帮众在山腰洞口大声呐喊，又有乱箭射下来，但箭到涧底被风一吹，摇摇摆摆全没了力道。

几人向前行了一段，在一片沙滩上坐下歇息。阿真见苗子凤受了刀伤，为他敷药包扎。

大雕鸟载数人下涧，并未显疲乏，精神矍烁。苗子凤冲大雕鸟深深一揖，多谢救命之恩，阿真及蛇谷众女更疑此鸟是天降神物，俱各一揖作谢。

大雕鸟辗转不停，不住拍翅，似有焦躁心事。

众人都觉得今日得以逃脱大难，实是万分侥幸。

阿真道：“咱们须从速觅路出涧，免得贼人围追堵截，再落重围。”

正说时，一女忽道：“快看，谷内起火啦。”

但见梨花溪上空浓烟滚滚，隔山犹闻噼噼啪啪的燃烧之声。苗子凤道：“他们难道恼羞成怒，要毁掉梨林吗？真是强盗行径。”

阿真忽道：“不好，他们点燃梨林，分明是为了对付群蛇。蛇儿要葬身火海了，这可怎么办？”心下焦灼。

苗子凤道：“无论如何，我们都要救出蛇儿。咱们顺山涧前走，寻路翻入谷去。”握了长刀在手，转身欲走。忽地跟前黑影一闪，一物挡在身前，正是那大雕鸟。

大雕鸟随即拍翅而起，尖嘴啄向苗子凤。苗子凤本能伸手一格，大雕鸟挥爪一击，苗子凤手上一疼，腕上划开一道血痕。苗子凤眼见大雕鸟翅拍爪勾，如雨点一般凌厉攻击，挥刀阻格，但大鸟上下迂回，体形灵便，或忽攻其后背，令人防不胜防。

阿真及众女见大鸟忽施攻击，实是摸不透它用意，个个睁大了眼睛，目瞪口呆。

苗子凤稳住心神，以昨日相斗之法，挥刀指向空中，护住顶盘，亦可左右呼应。

大雕鸟亦改变战术，为避免刀刃伤及皮爪，多以长翅虚拍，消耗苗子凤体力。阿真见双方僵持不下，急道：“苗大哥，我来帮你。”长剑凌空斩向大雕鸟，她心存感念大雕鸟救命之恩，并无意真心伤它，只作势吓走它为好。大雕鸟见阿真攻到，愈加兴奋，忽地一翅拍上，扇起的大风刮得地上落叶纷飞。阿真陡觉大力击到，脚下虚浮，险些跌倒，大雕鸟乘隙将她长剑啄落。众女见阿真危急，一齐挥剑攻上，大雕鸟临险不惧，竟同时向众人攻击。苗子凤见众女虽然人多，但从无与空中对手相斗经验，平时所学剑招全无用处，一时乱作一团，瞬间有两人被击伤。大雕鸟愈战愈勇，如一头空中怪兽，攻此击彼，往来驰骋。

苗子凤已无退路可想，只有赶走大雕鸟，方能脱离险境。况且还有群蛇待救。他自地上捡起鹅卵石，掌心运力，发力击向大雕鸟。他“投石击蚊”暗器功夫已然了得，弹无虚发，击在大雕鸟身上。无论大雕鸟如何闪避，都不能躲过石子的击打，一时上下翻飞，但又不甘心离去，大是狼狈。

却原来，大雕鸟相救苗子凤的本意，是要与他比试武功。

苗子凤见大雕鸟已无法伤害阿真及诸女，不便与它多加纠缠，道：“阿真，咱们走。”率众女向涧外冲去。

大雕鸟忽地飞至，双爪抓起阿真飞上高空。众女齐声大叫，苗子凤一颗心也悬到了半空。大雕鸟只要一松利爪，阿真便会摔作粉齑。

大雕鸟身形一转，落在梨花溪一侧山梁上，放下阿真，跟着又飞下涧底，以电驰般神速抓起一名绿衣姑娘，飞到山梁落下。众女见大雕鸟并没伤害阿真，俱放下心来，大雕鸟依次将众人送上山染，俯首敛翅，又恢复了驯顺之态。

自山梁下望，但见梨花溪内遍地狼藉，残火过后，偌大一片梨林，焚烧净尽。白晓帝、张师秀及庞山帮众已走得无影无踪。谷中空无一人。

阿真心下伤感。她与群蛇朝夕相处，费尽心力，潜心饲养，已深有感情。禁不住流下泪来。众女也失声呜咽。

阿真嘬声长啸，希望有遁入崖石洞隙侥幸余生的蛇儿留下来。

谷中一片死寂，再无一丝生命迹象。

阿真低首失声痛哭，众女皆凄然泪下。

苗子凤深感同情，心下黯然。

大雕鸟忽地嘶嘎一声，振翅飞上蓝天，在湖面上盘旋。

平静的湖面上，隐隐有一道碧绿的水痕，缓缓移动，水痕向岸边移动，微微振起水花，长约数百米，横贯湖面，便若一条长龙。

众人凝神观望，苗子凤喜道：“蛇儿有救了。”

原来，群蛇被大火逼在谷心，再无处躲藏，便首尾相接，游入湖中，得以躲过一场浩劫。而谷中浓烟滚滚，黑帮帮众竟没有察觉。

众蛇游上岸来，聚在阿真周围，虽稍有损折，并无大碍。

劫后余生，人蛇两全，众人都喜不自胜。当下稍事休整，乘天色尚早，翻越重山，到了平坦地面上。

众人在一座树林中，用罢晚餐，苗子凤与阿真议定，由众女赶蛇先回蛇谷。苗子凤与阿真连夜启程奔赴五台山，一来查证张绪下落，二来联络显通寺苦心大师等正派人士。另外，苗人杰已回京都，亦会发兵进剿赌城，正是天赐良机，官民联合，定能将森林狼帮剿灭殆尽，以绝后患。