边陲小镇春天路 第一章 老村长的筑路梦（2）

傣历新年的第三天，沉浸在新年喜庆中的毛哆哩和哨哆哩们继续嘻嘻哈哈开着盛大的派对。在一片情意绵绵的山歌声中，唯独少了村长的宝贝女儿依云。

此时的她正闷闷不乐地待在自家的竹楼里纺着七彩的纱线，半段织了孔雀、大象、佛塔的傣帛被搁在了干净的桌板上。那可是依云为自己将来准备的嫁妆。可是现在她对这匹被她视为珍宝的锦帛毫无兴趣，波南云的一番话就象一盆凉水浇在了她的头上，让她透心凉。

波南云是这么唱的——

春天寨穷得响嘎嘎，用不着毛哆哩打粑粑。梧桐树高引来金凤凰，阿爸此生愿把族规破，放女出寨攀高枝。

依云心里有岩青，她可不想离开春天寨，遂了波南云心愿找个富裕的人家草草把自己嫁了。便回敬道，

春天寨是我家哎！自家草窝自家暖哎！

哪有子儿嫌母丑哩!收起木板来挪窝嘞！

你若嫌弃你就走哩！莫劝儿换心上人嘞！

波南云听依云这么一唱，心里已经十分明了，知道女儿的心思已经完全在岩青身上。现在就算是用十头牛也拉不回她附在岩青那小子身上的心。便拿起水烟袋气冲冲地下楼，临门丢下一句，“若是我让岩青那小子离开春天寨，我看你还对他上不上心！”

依云一惊，不知道她阿爸说的是气话还是真话。一个上午，纺车嗡嗡地摇着，满脑子却是波南云去岩青家找茬的画面。

波南云下楼并没有去岩青家，而是径直来到了拖拉机手翻车的事故现场，帮助这家的老蔑桃（傣语年长的女人）料理后事。

此时春天寨上了年纪的老人们都围在出事点临时搭的帐篷里商讨着丧葬之事。傣乡有傣乡的规矩，意外死亡的人不能进坝消（傣语即墓地），需要另外找一块地方安置亡灵。有人提议实行水葬，让滔滔江水洗去逝者冤气。老蔑桃听从了这个建议。

一番沐浴、更衣、颂经后，在众人注目下女主人悲恸地与亡者断了姻缘线。铓锣奏出的哀乐声，被风刮得扑楞楞作响的招魂幡，以及卜哨、卜冒们的号啕大哭，这一切都让身为春天寨村长的波南云无比闹心！

因为这条通往外界的机耕路出过人命案，附近村寨的人出于忌讳，来春天寨的次数自然也就少了。一向穷得叮当响的春天寨越发显得闭塞和落寞，那些外出打工的毛哆哩回来得少了。一些哨哆哩也动起了外出打工的念头。几个年轻的女子暗地里商量着带上绣具和傣锦，扒绿皮火车到沿海发达城市谋生。

眼看着留在春天寨的劳动力越来越少，烤烟地里的苗也越来越稀疏，地里小软米的收成也不如从前，这让当村长的波南云很是心焦。

不管多难也要修好春天寨的路！波南云咬咬牙暗地里发下了毒誓。

一年之内修不好路，他这个村长直接卸任！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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