小侠妙三少 第七章 好聪明的年轻人

“哈哈哈……”妙三少突然拍着手大笑了两声。

“你笑什么？”秦思思怒目圆睁冲着妙三少大喝了一声。

秦牧之正讲着秦家的祖训，妙三少却肆意大笑，这般无礼，只怕所有人见了都想狠狠地打他一顿吧。

秦牧之缓缓伸出一只手，示意秦思思不要再多言。

他面露愠色，缓缓地问道：“你在笑什么，难道我秦家的祖训就是这般可笑吗？”

妙三少轻咳两声，忍住笑意：“秦家的祖训当然不是笑话。”

妙三少看着秦牧之：“在下笑的不过是秦老庄主把我当作三岁的小孩子吗？”

秦牧之愣住了。

妙三少接言道：“若是仅凭一两句至理名言就能让一个家族繁盛上百年，那孔子老人家的后人们，岂不是个个都是圣人了吗？可是我们都知道，孔家的后人们许多也不过是这芸芸众生中最普通的一个。”

秦牧之点了点头，脸上挂着笑意，这一次他是从心底里认可了妙三少。

“你真的是太聪明了，聪明的让我都感觉有些害怕，我现在很庆幸是我们先找到的你。”

妙三少笑道：“秦老庄主谬赞了，你们费了那么大的劲把我弄过来，看来我也算个有用的人，想让我做什么事，不妨直截了当一些。”

秦牧之冲着秦思思挥了挥手，秦思思疾步走到大门前，将那扇厚重的大门关了起来。

秦牧之准备要对妙三少说些真心话，他不想再有第四人知道。

纵然那大门完全敞开，除了屋内的三人，也不可能有人知道他们今天的对话。

但是秦牧之还是要这么做，这也是秦家长盛不衰的秘密之一。

秦牧之问道：“妙少侠行走江湖用的是什么兵器？”

妙三少没有说话，只是提起手中的那把折扇。

“就凭这把扇子？”秦牧之微微感到有些不可思议。

妙三少笑道：“当然不止。”

“还有什么？”

妙三少抬起自己两只脚：“还有它们。”

“你的两只脚？”

“不错，打不过的时候，我就跑，我要跑的时候，自然是靠它们了。”

秦牧之点点头：“说的对，跑可算得上是一个大本事，很多人想跑的时候都跑不掉。”

妙三少略略有些无奈地笑道：“可是我这次就没跑掉。”

秦牧之微微一笑：“不知妙少侠喜欢什么兵器，只要妙少侠说出来，我一定会亲手打造一副最好的送给你。”

妙三少打开手里的折扇，又看了看自己的双脚：“多谢秦老庄主的美意，有它们已经足够了。”

秦牧之眼睛里闪过一丝失落：

“那妙少侠可曾用过我秦家铸造的兵刃吗？”

妙三少点了一下头：“在下刚好与天下第一神捕刑风是好朋友，他手里所用的那柄追命刀，听说就是秦家所铸。”

“妙少侠觉得那柄刀怎么样？”

“薄、轻、利、韧，是柄难得的好刀。”

秦牧之满意地笑了笑：“这才是我秦家真正立足江湖的秘密。”

秦牧之正色道：“冶铁之法，绝非儿戏。百年来我秦家人世代苦心钻研，积攒下一套冶炼之法——冶金八技。正是有了这套冶炼之法，我秦家才能铸出最上等的兵器。他人若是想铸造出与秦家同等品质的兵器，无论用料还是耗时，至少是秦家的三倍以上。”

妙三少叹赞道：“如此说来，这套‘冶金八技’果真是个宝贝。”

“无论什么东西，历经了上百年，凝结了几代人的心血，它一定会成为宝贝。”

妙三少轻轻敲了敲手中的折扇：

“‘水能载舟，亦能覆舟’。我想秦老庄主的那件麻烦事也出在这套‘冶金八技’上。”

“不错……去年岁末，朝廷下发公文，以后不再向我秦家征订兵器。”

“此事我亦有所耳闻，因为近年来四方安宁，海内生平，刀枪入库，朝廷减少兵器订制也不奇怪。”

“可是实情却非如此。”

“哦……那实情究竟是怎么一回事呢？”

“因为我秦家的冶炼之法被人偷走了。这些年来，我秦家在冶铁业一家独大，朝廷早就对秦家心存芥蒂。只是碍于我秦家所铸兵刃质优价廉，所以并未发难。如今冶炼之法被盗，江湖上其他冶铁世家，至少有六家已经从黑市上得到这个宝贝。”

秦牧之越说越是不忿：“如此一来，朝廷对我秦家自然不会再客气！”

“‘飞鸟尽，良弓藏。狡兔死，走狗烹。’历朝历代皆是如此，秦老庄主不必介怀。”

“我已这把年纪，自然明白其中的道理。”

妙三少轻吟一声：“在下还有一事请教。”

“旦说无妨……”

“这‘冶金八技’关乎秦家命脉，想来必定被秦家严加守护，怎么会被人偷走呢？”

秦牧之狠狠地拍了一下椅子的扶手，愤恨地说道：“这些都拜一人所赐。”

“谁？”

“秦……怀……义……”

妙三少又吃了一惊，这秦怀义是谁，江湖中人可是太清楚了。

秦牧之看出妙三少惊讶的神情：“老夫有一独子秦临风，也就是思儿的父亲。”

妙三少看向秦思思，只见秦思思神色哀伤，眼眶已红。

“在下与秦大爷有过一面之缘，五年前汴京举办的‘名剑大会’上，有幸一睹秦大爷的风采。不知秦大爷现在何处？”

“他已经死了！”

“死了……”妙三少失声叫了出来，差点从椅子上跳起来：

“他怎么会死呢？”

“他是被秦怀义害死的。”

“你是说秦二爷杀了秦大爷？”妙三少难以置信地问道。

“就是那个畜生……秦怀义本是流落江南的孤儿，当年我南下布局秦家江南铸炼分号，无意间遇到了他，我看他可怜，便收他作了义子。”

这些江湖人都知道。

秦怀义出身低微，但是他却是难得一见的剑术奇才。

十二岁被秦牧之收养之时才第一次摸到剑。

不过六年的功夫，他便小有所成，而今他也不过刚刚四十出头，剑法可排进江湖前三。

妙三少猛地想到一点，柳一飞这样的成名剑客愿在秦爷作个随从，除了恩情或许还因为秦家有位更强者。

“临风自小醉心冶炼之法，对于家族生意一向不愿过问，五年前的‘名剑大会’，还是我逼他前去主持的，为的就是让他能在江湖人面前多露露脸。”

“秦老庄主光芒太盛，‘绿柳山庄’迟早都要交到秦大爷的手里，秦老庄主深谋远虑啊！”

“奈何临风不明老夫这一片苦心啊，自他从汴京回业之后，与我大吵了一架。他还从‘绿柳山庄’搬了出去，住进了后山的剑庐里。半年前，我本想举行一个武林大会，意在广邀天下英雄齐聚‘绿柳山庄’，并在大会上将山庄之主的位置传给临风。可是……”

“可是秦怀义却不同意！”妙三少肯定地说道。

秦牧之赞叹地看着妙三少点了点头，睁大眼睛：“不错，他不同意。”

“他不但不同意，还和你大吵了一架，而且这是他进入秦家三十年来第一次顶撞你。”

秦牧之惊讶的张着嘴：“你还知道什么？”

“我还知道，那天与你吵完架之后不久，秦怀义就把秦大爷杀了，还偷了‘冶金八技’离开了秦家。”

妙三少所说仿佛就是亲眼所见一般，秦牧之厉声问道：“这些都是谁告诉你的？”

妙三少淡淡说道：“在你我刚才的谈话之前，从来没有人跟我提及过秦家的家事，这些不过是我猜的罢了。”

“你猜的？”秦牧之并不相信。

妙三少缓缓站起身：“秦大爷醉心冶炼之法，在江湖上不是什么秘密。而这些年真正给‘绿柳山庄’在外主事的就是秦怀义。”

妙三少顿了顿，看了看秦牧之，秦牧之并未多言，似乎在等着妙三少接着说下去。

“虽说秦怀义是秦老庄主收养的义子，但是在江湖人心中，秦怀义的名望可比秦大爷不知高出多少倍。或许再过个三五年，只怕秦老庄主的名号都未必压得住他。”

秦牧之闭上眼睛，深深叹了口气：

“你所说之事，也正是我担心的，毕竟临风才是我的亲生儿子，‘绿柳山庄’只能传给我们秦家的人。”

秦牧之猛地睁开眼睛：“秦怀义他是想毁了‘绿柳山庄’，毁掉秦家的百年基业。”

妙三少的脸色忽然变得苍白，他慢慢地后退了几步，瘫坐在椅子上。

秦牧之看着妙三少：“想必你已经猜到我们想要你做什么事了？”

妙三少沉默了很久，长长叹息道：“我还是猜不到的好。”

秦牧之紧握着拳头，用力敲打着椅子扶手，大声道：“我想要的就是公道。”

没等妙三少开口，秦牧之接着说道：“什么‘冶金八技’，秦家的基业，我可以统统不要了，但是秦怀义一定要为他的所做所为付出代价。”

秦牧之凝视着妙三少：“我现在不是什么‘绿柳山庄’的庄主，我只是以一个老父亲的身份想为我自己的儿子讨回一个公道。”

过了很久，妙三少终于开口了：“你说的很公道。”

秦牧之松了口气：“你不仅是个聪明的年轻人，还是一个正直的年轻人。”

妙三少苦笑道：“可是这样很容易害了自己，我只怕你想要的事很难办到。”

秦牧之追问道：“若是连你也办不到，还有谁能办得到呢？”

妙三少叹道：“也许就真的没有人能办到了！”

妙三少苦笑一声，是那么的无奈又自信。