小侠妙三少 第十七章 光明磊落

沈洛云终于出手了！

只见沈洛云抓起竹筒里的一根筷子，

反手向店外的齐郎中扔了出去。

齐郎中露出一丝冷笑，一脸不屑，

似手沈洛云此招早在他的意思料之中。

齐郎中挥起另一手稳稳地射向自己的筷子抓在手中。

可就在齐郎中抓住筷子的一瞬间，

齐郎中尖叫一声，

这一声尖叫充满了惊讶与慌张，

显得十分狼狈。

齐郎中江湖摸爬滚打二十余年，

什么风浪没有见过，

这般失态，

就连莫先生和李秀才都感到十分意外。

众人寻声望去，

豆大的汗珠从齐郎中的额头上掉下来。

齐郎中抓住筷子的那只手还在不停地颤抖，

而他摇着药铃的那只手却是空空如也。

一根筷子穿透药铃，

钉在齐郎中身后沿街一扇老槐木门框上，

药铃沿着筷子缓缓地滑落。

掉在地上发出一声刺耳的撞击声，

又跳了两下，定在石板上。

刚才还是迷迷糊糊的老朱猛地清醒了过来，

看着身旁的妙三少和姚欢大惑不解。

沈洛云离开了长凳，站起来转过身，伸手拿起桌上的宝剑。

妙三少忙冲着沈洛云大声叫道：

“不要杀他……”

沈洛云盯着齐郎中冷冷地说道：

“我若真的想杀他，刚才出手之时就不会用筷子了！”

齐郎中闻言，看着手中的筷子，

怔了很久，狠狠地将筷子扔到地上，

抬起头瞪着沈洛云，厉声问道：

“你这是什么意思？”

沈洛云转过头看向远方无尽的黑夜，

并没有半点想要回答的意思。

看到沈洛云此番模样，齐郎中又恼又气，

作势便要冲上去与沈洛云拼命。

一旁的莫先生忽然敲了敲他的烟杆，道：

“我们走……”

齐郎中和李秀才二人怔了怔神，不服气地应声道：

“好……我们走……”

莫先生冲着沈洛云拱手抱拳道：

“今日多谢沈庄主手下留情，废话不多说，

江湖路远，后会有期……”

说完洪街三怪头也不回地转身离去，

眨眼间便消失在街尽头的黑暗中。

洪街三怪来的突然，走的也很干脆！

妙三少不免也感到有些吃惊，

他原本以为今晚的一场恶战已是在所难免。

妙三少转回头，发现老朱早已不见了踪影，

再回头，老朱端着热好的四只卤猪蹄跑了出来。

妙三少笑道：

“你可真是有个好记性，我说过的话自己差点都要忘记了！”

老朱笑着应道：

“我可比不上几位大爷好本事，只有一点强于一般人，就是记性好！”

妙三少拍了拍肚子，叹了口气道：

“可惜……今天我的胃口不太好，吃不下太多的东西！”

老朱顿时呆住，脸上没了笑，眼睛里也没有了神。

妙三少笑道：

“大可放心，钱我们照付，就连刚才那三个人的钱也要算在我们的头上。”

老朱的脸上又笑出了花，

他盯着妙三少只等着妙三少把银子掏出来。

妙三少上下打量了自己一番，笑道：

“别看着我啊……我一向不带钱！”

老朱诧异地问道：“

没有钱，你怎么吃饭？”

妙三少笑道：

“好在我的朋友很多，而且这些朋友有事没事总喜欢请我吃饭！”

老朱摇了摇头，不信：

“可是就算一个人的朋友再多，也不可能全天下都有他的朋友！”

姚欢在一旁笑着调侃道：

“你说的不错，没有人会全天下都有朋友，会请他吃饭的朋友很多，

但愿意为他花钱的女人更多。”

老朱看着妙三少点了点头：

“天生的一副好皮囊，有女人愿意为你花钱不足为奇，

要知道女人花起钱来，有时候一点也不比男人手软……”

姚欢哈哈大笑道：

“你说的可是一点也不错……”

老朱冲着妙三少接着说道：

“好在你的心肠不坏，不然不知道有多少女人要遭殃了！”

妙三少轻咳一声，脸上竟然微微有些红了，

他转头看向沈洛云，话却是对着老朱说道：

“他有钱……”

老朱欠着身子笑着应道：

“沈洛云家财万贯，自然有钱！”

妙三少话峰一转：

“可是他也没钱……”

老朱先是一愣，接着笑道：

“这种俗物沈庄主自然也不会带在身上！”

眼下店内能付钱的只剩下一个，

老朱的眼睛自然也就落在了姚欢的身上。

未等老朱开口，姚欢笑道：

“能在富可敌国的沈洛云面前，当一回有钱人真算的上是一件特别有趣的事！”

洪街三怪走了，妙三少、姚欢和沈洛云也走了。

老朱坐在桌子旁，桌上还有半坛烧刀子，四只卤猪蹄。

为了酿出好酒，老朱不知喝过多少碗臭酒糟，

卖剩下的卤猪蹄，老朱也不知吃了多少只。

但是酒喝的这么痛快，猪蹄吃的这么开心，老朱还是第一次！

世上的事就是如此玄妙，也是如此的可悲，

遍身罗绮者，不是养蚕人！

夜我渐深，妙三少三人伴着皎洁的月光，

一路往落霞山庄步行而去。

夜很安静，草丛里的虫鸣格外清亮，

从山林里吹出来的风清凉而舒爽。

妙三少最先开口：

“现在我可以告诉你，我要你帮忙的是什么事了吗？”

沈洛云淡淡地说道：

“我既然答应帮你，便一定会帮你！”

妙三少不怀好意地笑道：

“难道你就一点也不好奇，你要帮我做的是什么事？

若是伤天害理的事呢？”

沈洛云转过头冲着妙三少笑道：

“纵然是伤天害理的事，我也会帮你，

不过做完之后，我也一定会杀了你！”

谁都看得出，沈洛云说出这句话时，

没有半点开玩笑的意思，他的眼睛里闪过一丝杀意。

妙三少突然感到后脊一凉，他忙摆了摆手：

“这个玩笑一点也不好笑！”

沈洛云转回头：

“其实看到你的第一眼，我就已经知道你的来意。”

“噢？”

“你是为了绿柳山庄的事来的！”

“不错……不过我们什么也没说，你又是怎么知道的呢？”

“你们不说，并不代表别人不知道。落霞山庄传至我已是第四代。

历经百年有余，像我们这样的家族，纵然不在乎江湖事，也不可不知江湖事。”

沈洛云的话中没有一丝一毫的骄傲，却透着一股说不出的无奈。

妙三少看着沈洛云没再说话，正所谓不在其位，不谋其政，

他突然想到一个人，一个女人——秦思思。

姚欢问道：

“就为了让他一个月不喝酒，卷进这件江湖是非，值得吗？”

沈洛云没有回答，而是反问道：

“那你们又觉得值得吗？”

姚欢愣了愣神，也没有回答。

他们二人都已不必回答，但他们二人也都已知道了对方的回答。

沈洛云望向夜空，好似自言自语，又好似说过妙三少和姚欢听：

“秦怀义的剑法超绝，向来都是别人来挑战我，

却难得遇到一个真正值得一战的对手。

当今世上若要挑出一个能让我动心挑战的人，

秦怀义排在第一个。”

妙三少有些吃惊，像沈洛云这样自负的家伙，

很难得会一个人大加赞赏，

更特别的是他赞赏的那个人还是一个用剑的人。

妙三少有些担忧，秦怀义果真如传说中的那么厉害，

那他还真的是一个极难应付的对手。

妙三少又感到一丝不对劲，

但是到底是哪里不对劲，妙三少一时又想不通。

姚欢笑看着沈洛云问道：

“如此说来，就算妙三少不和你打赌，你也一样会帮他！”

沈洛云看着妙三少露出得意而又戏谑的笑容：

“没错……”

沈洛云脸上的笑容僵住了。

妙三少和姚欢的脸也僵住了。

落霞山庄的方向一片红晕的光，

在月光的伴映下，更显得迷幻不真实。

三人来不及多想，施展轻功直奔落霞山庄而去。

落霞山庄的大门前，沈家子北一个个厉兵秣马，

高举着火把排成一排，挡在大门前，火光照映着他们的脸庞，坚毅而不屈。

门前的空地上并排堆放着十几个黑衣人的尸体，大多被一招致命。

妙三少三人赶来时，发现还有三个老朋友在等着他们。

莫先生坐在一旁的台阶上抽着旱烟，

李秀才拉着几个沈家年轻子弟，硬是要给他们拆字测姻缘，

齐郎中正为几个落霞山庄里的老妈子搭脉。

看到沈洛云那一刻，挡在山庄门前的沈家子弟们都松了口气。

那几个被李秀才纠缠的弟子还有向齐郎中寻医问诊的老妈子赶忙跑进了庄内。

一个鹤发鸡皮的老者冲着沈洛云作了作揖：

“少爷……”

沈洛云轻声问道：

“一切安好？”

老者点了点头，指着地上的尸体，

看了洪街三怪一眼，正要开口。

沈洛云抬手示意他不必多言：

“都回去吧！”

“是……少爷……”

老者又作了作揖，转回身大手一挥，

挡在门前的沈家子弟眨眼间全都撤回了山庄。

妙三少三人没有说话，他们静静地等着莫先生抽完烟。

因为他们知道，有些人想说话的时候自然会说话。

莫先生收起烟杆冲着沈洛云说道：

“有人想借我们三人缠住沈庄主的时候来个声东击西，可是我们不答应。”

沈洛云点了点头：

“我知道你们洪街三怪虽然行事风格异于常人，却都是光明磊落之人。”

莫先生本还想说些什么，可是听到沈洛云的话，

他的手竟然微微有些颤抖，那是一种被知己了解的感动。

妙三少笑道：

“那人本以为你们三人定然与我们拼个你死我活，

他绝没想到沈洛云并非一个嗜杀成性，出手必见血的冷血之人。”

莫先生扬起头：

“我们之间扯平了，互不亏欠！”

沈洛云点了点头：

“不错！”

莫先生接着说道：

“下次再见，定要分个胜负，决个生死！”

沈洛云点了一下头，只吐出一个字：

“好……”

洪街三怪走了！

这一次真的走了！

落霞山庄前早已被打扫干净，空气中弥漫着杜鹃花香，适才浓烈的血腥味消失的无影无踪。

万籁俱寂，一切归于平静，好似刚才那场惨烈的杀戮没有发生过一般。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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