新科状元有点怪 第六章 反常

关上门，玉知恒脸上的笑也顿时消失，重新打量起眼前这间屋子。

白日里种种表明，韩郎中和小韩张之间，有着不可告人的秘密，而死的那个人，根本也不是韩达。

可韩王庄并未有失踪之人……

这些情况，那祁南道显然也注意到，但他却放走了韩郎中，看押了小韩张，玉知恒摸不透他的想法。

只得靠自己。

在白日里他就发现这间屋子的异常，桌椅上满是灰尘，方桌上的剩菜已面目全非——不像有人经常住，至少，不是经常打扫……

屋子左边是些箱柜梳妆台等，奇怪的是，梳妆台上并没有女人常用的梳篦香粉、口脂胭脂等物，取而代之的却是棒槌刻刀，仅有的一面铜镜，也是上有数道裂痕。

房间右侧是一张讲究的楠木月洞架子床，床榻上，被褥混杂着衣物堆得满满当当。玉知恒捡起几件一看，全都是男子衣衫。

——整个房间，找不到一点女人生活过的痕迹。

他记得白日里，除了厨房，其余房间都是上着锁的，也就是说，它们往常都是未住人的。

这说明，夫妻二人不可能分房睡……

玉知恒点燃床头小桌上的半截蜡烛，又将床上细看一遍，忽然，一阵极为细腻的异香入鼻而来。

一抹久远却刻骨铭心的记忆涌上心头，他忙屏住呼吸，但为时已晚。

困意来袭，他很快倒在了床上，仅存的理智挣扎，也仅够他翻了个身仰面躺在床上。

双目微阖之间，赫然看到床顶正上方一张人脸笑着注视自己！

心头一阵狂跳，玉知恒无声挣扎着。

那张脸却不断向自己靠近，靠近，朦胧中，一个极具魅惑的声音向他召唤：“过来……我们本是一体的……”

眼看那脸就要贴上自己的脸，一道红色血柱突然从玉知恒嘴里喷射而出。

那张脸瞬间被打散。

玉知恒顾不上擦脸上的血迹，伸手先将那蜡烛拍灭了，才敢大口呼吸。

果然有问题！

舌尖的疼痛抵消着残余迷香，口中的血腥味让他几欲作呕。

在黑暗中静静躺了半响，等周身力气恢复，玉知恒才翻身起来，打亮火折，突出口中鲜血，细细观察起那床顶。

蜡烛中混了使人致幻的迷香，但那张人脸，却是小韩张的没错。

迷香可将人内心的某件事，某个人放大，扭曲，但却没有哪种香能将一个人的面貌刻画如此清晰。

而方才出现的那张脸，连鼻翼的痣都能清晰可见！

敲敲打打，实木的床顶发出沉闷的“砰砰”声，在和暗中格外清晰诡异，片刻下来，除了凹凸不平的雕花，看不出有甚机关。

纳闷间，“吱吱吱”一阵极轻的声音从床底传来！

玉知恒打了个激灵，侧耳去听，片刻，又是“咚咚咚”，声音彷佛大了些。

玉知恒谨慎下蹲，将火折缓缓向下移，最后以匍匐的姿势慢慢向床底下望去……

一双晶黑发亮的眼睛仿佛等候多时，正穿过蛛网密布的床底，一眨不眨地望向自己！

火光摇曳，显得那双獠牙更加尖利瘆人——足足有寻常三倍大的老鼠，他生平未见。

两厢四目对望良久，谁也没有让步。

将这儿当自己地盘了？玉知恒捡起手边一根木柴朝里砸了过去，老鼠受惊，“嗖”的一声没了踪迹，只留下身后一堆啃落的木屑。

经常住人的房间怎么会有这么大老鼠？

带着疑惑，玉知恒将目光重新转回床顶，这一看，他的头皮就忽地炸出了一片麻，手中的火折没拿稳掉落在地熄灭，他也直接跳下了床。

只那一瞬，床顶突然出现密密麻麻数十张人脸，望着玉知恒或哭或笑，或哀或怨，将小韩张的喜怒哀乐展现殆尽……

玉知恒不信鬼神，但还是在心底升起一阵麻腻。

稳了稳心神，玉知恒捡起滚到梳妆台底下的火折，重新打起火来，火光倒映在铜镜中，一下子让整个屋子里亮了不少。

！

转头的霎那，镜子中冷不防地出现一道红影，一动不动！

玉知恒心头一跳，并未转身，隔着镜子和那红影对视。

“不睡觉乱敲什么！”

红影语气中透着不耐烦。

“侍郎大人不也没睡吗？”玉知恒看着眼前穿戴整齐的人清冷道：“怎么？半夜起来探案？”

手中的火光，将他笼罩在一片光晕中，脸上没有一丝笑意。

没了白日里的嬉皮笑脸，此刻眼前的人，周身散发出一种肃穆之气来。

……

祁南道愣了愣——这是在跟自己玩变脸吗？他走近玉知恒，凝视着他带着探究道：“相比于探案，我更好奇堂堂状元郎为何对此案如此上心？又为何这般巧，买匹马就能碰上凶案？”

“……你是说我从中作梗？”玉知恒眼中闪过一丝轻蔑：“所以你放弃了游街，就是为了迫不及待地来将我绳之以法，好除去这个压你一头的眼中钉？”

……

祁南道不可思议地看着眼前人，那两片薄唇一张一翕间，就给自己定了个假公济私、心胸狭窄的小人罪名。

“你……你有毛病吧？”祁南道怀疑眼前这人是不是被掉包了，要么就是被附体了……

“你心里怎么想是你的事……”

玉知恒心中突然没来由地一阵烦躁，间祁南道还没有离开的打算，闭了闭眼，径直出门而去。

……

“你去哪里？我有事找你！”祁南道忙喊，但人已远去。

太过反常，祁南道跟上去。