女狐狸列传 第六回岳州乱战（六）

叔叔，这三家之事，是否都是一家所为？荀灵儿问。

船夫叹气道：“哎，黄伯文被灭门当日，黑鹰之人穿梭于城中，那日老刘好似看见黑衣人去了荀押衙居住处，得知黄伯文被杀，他担心荀彧或因什么事也会被杀，便来寻我，那是深夜，我妻子病了离不开人，没有随他同行。第二日，他便说那荀押衙住处化为来灰烬，他救下了荀押衙的妹子。”

荀灵儿此时豁然，原来哥哥是被那黑鹰门所杀，便问：“那黑鹰门，是何帮派，为何我没听说过。”

船夫叹息道：“这黑鹰门，说是帮派，倒是不如说，是土匪团伙。三十年前，在这湘楚，也是随处可见的，四处抢掠钱银，后来黄伯文同林子峰比武，顺道一同灭了这些乱串的贼寇。这黑鹰门，近三十年销声匿迹，直到三四年前，才又重新集结起来。我听一些长江下来的大船水手说啊，他们现在是无处不在，西到川蜀、东到东海，南至蛮越，被至幽云。”

荀灵儿又问：“那如何认出他们呢，可有什么特征？”

船夫悠悠道：“传说他们身着黑衣，这黑衣之上，绣着一只金色之鹰。”

荀灵儿沉默半刻，她将这黑鹰二字在心中默念许久，以免自己忘记。抬眼望着四周，降水农田，丘陵里的青松在微风里摇曳，几只小鸟从林子里惊出，像一个爆发的情绪，豁然开朗。

“到了！”船夫在一丘陵边，把船在一块河边小石板前停好，指着山下一条长满深草的小路，这路如细长的蛇，蜿蜒曲折，隐约在青草树木间，延伸往山顶去。船夫说道：“顺着这路上山去，老刘就葬在那儿！”

荀灵儿一摸腰间，方想起刚刚一时心烦，为摆脱那乞丐，把银钱花了精光，顿时愧怯之心涌上，脸面绯红。

“怎么？”船夫见她摸着腰间，脸上愧怯神情，心中有了些数，不忍让这女子没了脸面，便说道：“姑娘不必给钱！”

“我......我。。。。。。”

船夫慈祥笑道：“你来拜祭老刘，想必是她亲友，能来看看他，是件让我欣慰之事。我与老刘相识了许些年，自不能收钱。这路窄难走，我看姑娘你上去拜祭完，速速下来，我再载你回去。”

荀灵儿心中感激，又觉不太好麻烦人家，但看天色便晚，也只好给人添麻烦了，只想着回到建宁，到紫衣堂里领些钱银，再付这船钱。便说：“谢谢叔叔，小女子不胜感激，我会快些上来的。”

祭拜了老刘，荀灵儿立在山顶，大量一番天色风景，不禁感叹：“去年今日此门中，人面桃花相映红。家不为家，该何以安身？”

本要回竹屋去，可惜天色太暗，荀灵儿只好先回建宁。坐在船上，回忆往昔，又打消了去祭拜哥哥的想法，哥哥死的太惨，妹妹失散，若不杀了仇人带着妹妹一同，哥哥又怎么会安心。

上到渡头，天色已经只有微微光，街上摊贩门面挂满了灯笼。肚子的饿意起来，该是找地方吃饭的时候了，可钱银没了，也只好先去紫衣阁在建宁的分堂。

刚走几步，人群中一个影子让荀灵儿停住。

乞丐背着袋子，时时打量着街边的摊贩。背上的袋子已经渗得满是油水，这油水让他的背上都已经湿透了，他也毫不在意。

走到一个摊前，乞丐停住了，这摊上卖的是小孩子玩的拨浪鼓竹蜻蜓。乞丐甩了甩手，几珠钱从袖中划出，他面有难色，好似颇不舍得这几文钱。

“他不是拿了我的钱银？”荀灵儿不远处看着，只听乞丐叹息一声，走到摊前，问正在整理商品的老妇人：“大娘，我这六文钱，可以买几个竹蜻蜓？”

“一问一个！”老妇人笑道。

乞丐把钱稍稍在身上擦了擦，摆到摊上，说：“那就六个。”

拿好了竹蜻蜓，乞丐转身转进人群里。荀灵儿奇怪：“这乞丐买这么多竹蜻蜓做什么？看他年纪轻轻，武艺也有，不应该是个乞丐才对。”想着想着，脚上便不自禁跟了上去。

不知走了多久，转进一条暗巷子，狭长的小路出了城，通道一个破废的小庙，传说这是当年黄伯文行侠仗义，乡里感激他为他立的武圣庙。三年前黄伯文被黑鹰灭门，而黄伯文勾结魔人的流言传开，乡里百姓就没再来这了，渐渐荒废。

“来来来，孩子们，今天呢给你们带了好些吃的，还有玩的！”乞丐的身影，钻进了宅子。不久，黑暗的宅子里传来几声孩子的欢呼：“喔！大哥哥真好！”

原来这乞丐弄这些个吃的，是接济孩子。

不由走进几步，猛然，宅子里灯火亮了起来，乞丐的声音传来：“既然来了，进来坐坐？”

荀灵儿心中一惊，看来这乞丐着实不简单，自己脚步很轻，那乞丐在屋中竟然听了出来，其内力修为一定很高。

“姐姐！进来吧！”一个小女孩走到门口，一脸童真。她穿的很是整洁，脸上略胖，圆润童真的眼睛盯着荀灵儿，说道：“大哥哥说，姐姐是个好人。”

进了庙，庙里打扫的很是干净，一尊大的神像印入眼帘，着实和黄伯文很像，神像前，放着几块灵牌，一张写着：先师黄公伯文尊上之位；一张写着：黄门豪侠林公坦直之位，还有几块，分别刻着不同。

荀灵儿见林公坦直四个字映入眼帘，荀灵儿当即一愣。