梦悼红楼 第七章 假作真时真亦假,无为还出有还无

梦悼红楼 仰饮一壶秋 玄幻奇幻 | 穿越附身 更新时间:2021-08-15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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贾芸这些天有些焦急烦闷,如今他已经年至舞象,却不能填补家用。靠读书科举是不行了,他知道他不是这个料子,家里也没什么闲钱能让他一路考试了,马上就是端午,往这边亲戚走一走看看能不能为自己谋个差事,就是不成,没准也能捞点好处。又听人来传贾蔷在宝二叔的外书房等他,虽然疑惑贾蔷怎么跑到荣国府来了还跟宝玉交情匪浅,倒也没去细究,只得去了。绮霰斋内外竟没有一个看门的小厮婆子,贾芸有些纳闷。推开门便闻得铜鼎里焚着龙涎香,桌椅通通被移到了两边,地上列次摆着两个蒲团,正中放着小几子贾,蔷正‘跪坐’于其一蒲团上。见贾芸来了,贾蔷指着对面的蒲团笑道:“芸兄弟来了,快请坐”“蔷哥儿,你这是?”一面说着一面只跪坐于他对面蒲团上。“这几个月我总是惶惶不的终日,寤寐辗转,脑中一直有件事令我心忧,使我愁更愁”贾蔷叹气道。“是这样吗,蔷哥儿,我怎么觉得快半个月不见,你不仅白净了,还体宽了少许”贾芸道。

“咳。”贾蔷脸一红,给贾芸沏着普洱说道:“芸兄弟可知史?”“谈不上了解,读书时没怎么上心,《左》《公羊》只随便翻了翻。我说蔷哥儿,咱们相识也有六年了,有什么话就直说吧,你这样蝎蝎螫螫可一点也不像你这些天办事那样爽利。”贾蔷笑道:“莫急,且听我说。东周末年,礼乐崩坏,诸侯并起,中国被分为了几百个大大小小的国家。值此政治黑暗、社会纷乱、贫富不均、民生困苦之际,各学派粉粉树立宣扬自家学说,此乃思想解放之盛世,后人谓百家争鸣”贾芸点头示意贾蔷继续说,“有一人,删正六经比则比削则削,有教无类,传学授道,周游列国,以觉醒国人为己任。芸兄弟应知我说的是谁。”贾芸:“自然是孔子,蔷哥儿你到底……”贾蔷摆手打断:“汉武时期,董仲舒献策,罢黜百家,独尊儒术,儒学是以大兴,尔来已近千载。后经孟、荀、朱子等大贤发扬壮大,儒学已经成为毫无疑问的国教,乃至成为道统。但在接下来的几百年里,光靠儒家学说还不够,亟需解放思想,劈开束缚的牢笼,令日初光之照耀在这片河山上。芸兄弟可愿随我一起共就一番大事业”贾芸听了不禁冷汗直流,翻到在地,用手强撑着身体喘气道:“蔷哥儿,你知不知道你在说什么?你到底想做什么?”贾蔷笑道:“弄的我好像要当什么篡权的大恶人一样。”贾芸问道:“你想当下一个孔子”贾蔷也懒得卖关子,说道:“没那么复杂,我就是想写个种类和大众不一样的小说,但我只认字不会写字,请你来代个笔而已,我负责口述”

贾芸深深无语的看了贾蔷一眼,拍着胸道:“你在这又是孔孟,又是汉武的,我还以为你要做什么惊天动地的大事。我这人学识浅陋,你不若请宝二叔帮忙,你们关系好,想必他不会拒绝。我那还有好些个亲戚要走,去迟了保不得说我轻狂”言罢就要起身离开。及至门口,却听到贾蔷悠悠说道:“这请人代笔确实辛苦,总不好委屈了你,我本打算每月付你五两银子作来回路上嚼用,这书估计能写个大半年呢“贾芸遂踅回身笑道:”常言:蝇附骥尾,而致千里。蔷哥儿既有此大志,做兄弟怎敢不帮忙,不知蔷哥儿这小说怎么个写法?

贾蔷忍不住抽了抽嘴角,叹道果然还是银子好使,亘古不变的道理说道:”从《史记》,《汉书》《新旧唐书》这些国家认可的,都称之为正史,余者皆谓稗官野史,也叫小说。‘正史多道礼与义,通名道姓少有奇。贵人提点业有进,奸佞为难志不移’这些正史看来看去都是一个路子都看烦了。我这个小说那真是后有来者,前无古人正要继续侃侃而谈,只听外面有小厮来报赖二总管要来找贾蔷。贾蔷这得作罢,约好了贾芸节后共商大事。

赖二此行也是来通告贾蔷马上端阳,本家的族人少不得来见,又要拾掇场地给大老爷和西府应邀的人吃酒,这两天就得回去,顺便给贾蔷把五大三粗的紫云送来,本来应该心里暗爽在看见五儿通红的眼眶呜咽流泪后,那点心思也没了。

天已渐昏暗,太阴太阳同挂在一片天空,中间是明亮的北极星,显然不能再继续看书了,贾蔷于是从院内的秋千上起身,把手里的《老子》随手丢在书桌上,嘴里吊着毛笔,摊开罗纹纸,食指不住敲打着桌子,却见香菱端着八宝绿豆汤笑嘻嘻的进来:“这是方才袭人姐姐送来的,说夏天喝这个最是能消暑解火的”,贾蔷见香菱月白色纱衫儿外罩葱绿缎子绣荷花比甲,下身是石榴色挑线裙,头上简单梳着如羊角般的双丫髻,颇有少女般灵动可人,意味深长说道:“本来没什么,我现在确实挺上火”,香菱听了遂拿出匙缓缓吹着气,送到贾蔷嘴边:“那更得喝了,等会把我那份你也喝了去”贾蔷古怪的看了香菱一眼,调笑道“这汤本来就是凉的,你帮我吹热啊?”香菱听了不禁羞赧,讪讪笑着。少顷,又见香菱捧着攒盒拿出五仁酥饼递给贾蔷,一会儿又要扇扇子给贾蔷摇扇纳凉。一时间有些莫名其妙因问道:“你今天这是怎么了,这么殷勤做什么,咱俩认识多长时间了,犯不着搞这出”香菱支支吾吾的道:“也没什么,就是这些天过的太高兴了,还是得尽些本分才是。”又说道“爷快教我作诗吧,上次那首词我就很喜欢”

贾蔷虽然有些纳闷怎么好端端的跟变了个人似的,但倒也没多问,青春期少年少女确实是这样,总是满腹心事,别看香菱看上去呆呆傻傻的,但贾蔷清楚,其实这小丫头心里什么都明白,说道;“我正想说这件事呢。说起来我其实并没有什么诗才,真让我作诗我连平仄对偶都押不好,过两天我给你寻个厉害的师傅,不消半年你肯定就是诗翁了”谁知香菱闻此,竟在那委屈的哭道:“我不要,我不要什么老师,我也不学诗了,我不出这个门”贾蔷纳闷道:“我是给你找先生,又不是给你找人家。我白天大半时间也不在屋里,你去跟着她们也好一起做伴解闷啊,难不成天天憋在屋里绣花啊”又去拍背拭泪说好话宽慰,似乎想到了什么,笑道:“是不是今天来了紫云,怕我不要你了,心里害怕了。放心放心,咱俩什么交情,那可真是同生死、共患难,桃花源里结金兰,此生此世不分散”说的香菱也笑了,又在那垂首道:“可我确实平日里帮不上什么忙,反倒给爷添麻烦”贾蔷深以为然,啧啧叹道:“还真是,你看我每日穿好衣服,栉沐后还得叫你起床,水都帮你打好了,还得帮你记着你那些铅儿、粉儿的、簪儿,镜子的,晚上还得给你讲故事哄你睡觉。香菱大奶奶,你看我会不会伺候人啊,要是满意了可得发发善心给我些赏钱才是“本想着说着玩哄她开心的,谁知香菱听了反而在那不断啜泣,哽咽道:对不起,我真不知道我原来那么没用。要不是遇上了爷,像我这样粗苯不会说话的,还不知道会怎样呢贾蔷一时急得抓耳挠腮,哄女人本来就是个技术活,更何况还是个思想差异几百年,年龄差异近十年的,又想到刚才所读道德经上的话,说道:“有之以为利,无之以为用。你当然有的好”香菱道擦泪道:“我听不懂。”得,还忘记有学问的差异,不过这句话用来夸人还真是混账,一时也急说道:“我就是喜欢你现在这样的,你不需要改变什么”

正值紫云和小丫头抬水进来,不禁讥笑道:“咱们这屋里这又是哭又是笑的,可真是热闹,方才我在外面还听说有人要在那桃园结义呢,你们就两人,这人数可不够。还不把手放开,叫人看见了说不尊重”贾蔷听了只好抽出手,指着紫云对着香菱笑道:“就她嘴碎好磨牙,以后满屋子脏活累活都让她干。”紫云听了气鼓鼓的冷笑道:“我可不是什么同生死共患难的金兰兄弟,自然得我干”说完就赌气出去了,香菱见了赶忙追出去说话。

贾蔷哑然自去关门洗澡了,展开屏风衣服就撂在了屏风上,取了澡豆就惬意的躺在桶里,嘴里念叨:“梅雪泛崇光,怏怏客京华。浮云难蔽日,旅客易梦家。”正要继续往下念,只听门被轻轻推开,贾蔷惊恐地看着面前的香菱说道:“你,你干什么?”“我..我来给爷送艾草,驱寒除湿的”果然从盆里到处艾草叶,青绿色的草叶飘着氤氲雾气杂着艾草的清香,“好意和心意我都领了,你还站在那做什么”贾蔷道。似是终于下了什么决定,小手拿着毛巾上前道:“我来服侍爷洗澡,以前你总不让我干,现在可不行”贾蔷就这么跟香菱对视着,两人都有些脸红,“我真怕了你了,来吧”

熏风和畅,天晚夜凉,雄鸡昂昂,贾蔷燥热地拿了个拐杖惬意“大”字形的歪在了床上,望着纱罩的红烛,心情有些复杂:“去跟紫云说,明日就要回东府了,让她今晚收拾好东西,放这也没事,反正也没人惦记她那些衣服,鞋的,迟早还得回来的”香菱听了,应了声是,赶紧飞也似跑出去了。

少时,贾蔷躺够了,正起身继续研究简谐运动与三角函数在这个时代的实际运用与可行性,就见紫云跑了进来,见贾蔷半赤裸的上半身,裤子也提在了大腿处,赶忙转过身去:“这么长时间了,你怎么连衣服都没穿好,香菱是怎么搞的”贾蔷无语道“这是我的屋子,你就这么不通报的进来了,看见不想看的,还能怪我喽。好了我穿好衣服了”紫云这才转过头来,只见贾蔷把刚才唯一罩着上半身的衣衫都扔在了一旁。“你...你”紫云气的脸通红,但也只得上前帮贾蔷穿好衣服。贾蔷现在倒是的确放飞了,反正都被看光了,那就老老实实享受这待遇,顺其自然确实比跟规矩对着干轻松,于是看着紫云调笑道:“是不是比你的还白净些?”紫云听了,推了贾蔷的肩膀,啐道:“我以前只以为你有些不正经,谁承望你还这么不知羞,我先前怎么就没看出来呢”“咳,交往与认知是一个长期、持续的过程”

紫云也不想再这上面纠缠,还是说起了正事“明日就要离开,真的假的,就这么急吼吼的?”贾蔷理所当然的道“这有什么奇怪的,我本来也不是这边的人,来这也不过略住住,终究还是要去那边的”紫云听了也不说话,有些失落的低着头,两根纤长的手指在那摩擦着,贾蔷瞅了她一眼就知道她在想什么:“在这有朋友?”

紫云点了点头,道:“别的倒也罢了,只是我跟五儿关系很好,跟我像是亲姐妹一样的,她也是个实在可敬的人,也不知这次去了,几个月才能见一次面了。”贾蔷毫不关心的道:”常言道千里搭长棚,无不散的筵席,你进了这个大门,你就该知道了,我尚且不自由,何况你们如今倒是理解了林黛玉喜散不喜聚的心情了。当一个人什么都失去了,再见人间可爱事物总会第一时间想到他迟早也有沦落尘泥的一天,看人事物的角度悄然的发生变化,国家不兴诗家兴也是此理。贾蔷实在受不了紫云那个幽怨而又委屈的眼神,遂说道:“回头多带你来几次就是了,一个月总能让你三五次的。我就跟带孩子似的,天天伺候你们这些姑奶奶”

至次日,贾蔷方回了宁国府,拜见过贾珍后,又奉命去把尤氏母亲过节,又有本家的族人前来贺节奉承讨好处,也有庄子上送土物,也有世交与贾家晚辈交往不错的如冯紫英前来拜访的,又有各个大小管事不时汇报,忙的贾蔷叫苦不迭。寻了个荫凉处直接坐下嘴里吊着个草根摸鱼,一旁的小厮赶忙很有眼色的上来扇扇子,贾蔷无奈道:“我是二爷,宝玉也是二爷,你说他怎么每天不是跟丫头玩就是赏花玩柳这么悠闲,我却有这么些破烂事要做”一旁的小厮笑道:“这不是人常说的‘能者多劳’,大哥你是个有成算有能耐的,自然要多分分忧”贾蔷笑骂道:“你个小滑头,每天早上起来都是蜜擦嘴的吧。先时蓉哥儿在的时候,这些都是他干”小厮回道:“先前都是蓉大奶奶帮着操持,蓉哥儿没了后,她也不大理会这些事了。阖府上上下下哪天没个百八十件事,大奶奶也忙不过来”贾蔷听了倒是若有所思,夫为妻纲,夫君就是绝对的天,女人只是附属品,这是时代规定和要求的,尤其是大户人家更为甚,乡野里醮夫再嫁者海了去了,在贾府却只能守寡。贾珠死了,李纨也是不得已变成一副活菩萨的样子,秦可卿不久也得步这个后尘。对这个时代感到有些恶心。又有贾珍的小厮来传报旬日后祭祖,过两日是薛蟠生日,来请贾蔷赴宴,虽然很想借机去梨香园,但事务太杂,抽不开身,只得备了份“厚礼”送了送去。

及天色渐暗,贾蔷方回了院子,却见香菱在院落和几个小丫头在那里斗草玩,贾蔷不禁有些气笑了,跑上前揉了揉她的头发道:“好哇,这几天忙的我身上乏得生疼,你倒是快活”各小丫头听了赶忙走了。香菱倒是明白贾蔷根本没生气,倒是不好意思起来因说道:“我干了好些活呢”于是用手一一指道:“你瞧,那些抱厦、耳房、厢房的艾蒲都是我一个人插的”贾蔷故作讶异道:天呐,这么多的活,得流七八两的汗吧,香菱真是辛苦了香菱听了脸直接红到了耳根子,赶忙抬起胳膊扬了扬系着的红色小虎符:爷你看这个好看不?宝珠姐姐送我的贾蔷笑道:那原是个小孩子们戴的,你多大了,还戴这个,也不怕笑话,快摘了香菱听了说:“怪道宝珠姐姐给那些小丫头们发的时候,她自己却不带,原来是这样”说完就摘了下来,笑嘻嘻的走过来系在了贾蔷的胳膊上,转身就小跑出了房门。贾蔷看着胳膊上的红色小虎符,没来由的笑了。又见香菱踅回拿走了桌子上的草,遂问道:“你又回来做什么?该不会是舍不得给我了吧”香菱笑道:“方才我在院子里捡来的夫妻蕙忘了拿去,这可是我好不容易寻来的”又觉失言赶忙住口,尴尬的笑了笑。贾蔷闻言似乎想到了什么,又见香菱穿的是石榴红绫裙,没来由的心里一阵堵,走向桌旁根据化学方程式继续演算去了。香菱贾蔷神色恹恹的,又知贾蔷速来读书写字时不喜被打扰,也不好去问,也不知道自己怎么就惹恼了她,搬了个绣墩看着天上的明河发呆出神。

至次日,贾珍贾赦贾政等一干众人族人拜了影,早有在天香楼、逗蜂轩处设下酒宴。贾珍贾赦贾琏贾政薛蟠并贾家后生于天香楼下的穿堂设几桌酒宴,贾母薛姨妈带着众女眷于逗蜂轩处落座(宝玉属于女眷类)。一时筵开玳瑁,花插金瓶,罗列锦裀绣屏,帐设芙蓉金菊,鼎焚百合之香,瓯盛琥珀之酿,远眺朱顶粉墙是依山之榭,近闻潺湲流水是会芳之泉。比起荣府一脉女眷用膳规矩森严,宁府这里倒是宽松的多。贾珍贾赦及族里辈分高的一辈一席,贾琏原和贾珍是同辈二人以兄弟相称,但父子不可同席,只和贾蔷、薛蟠一席,余者酒席皆设在廊下。贾蔷坏笑地打量着周遭,除了死去的贾蓉,这整个贾府的好色鬼算是全聚齐了。上前亲自给贾琏斟酒道:“二叔操劳多日,今儿可多吃两杯,解解乏。”刻意把操劳二字说的很重,贾琏道有些不好意思说道:“蔷哥儿,你自去坐下吧,横竖有小厮们服侍,哪能让你亲自倒酒的”贾蔷道:有朋自远方来,自该如此。又去给薛蟠斟酒,因觑着四下无人偷听,悄说道:“薛大哥可莫要怪罪,最近实在脱不开身,不然你的生日我是必去的。我送你的那个,可还喜欢?”薛蟠笑道:“你可真行,那些插画本好些都是前朝孤本,里面的玩法好些我见都没见过,真难为你能弄过来”贾蔷咳了一声:“也是别人送我的,我可没看过。对外可别说是我送你的”薛蟠怪笑道:“那你可得多喝两盅,不然我可不依。”

正说着就有小厮传菜,或捧盒或提盒或攒盒,每人面前皆是七八样相同的菜,贾蔷起身敬菜道:“这可是从苏州太湖运来的鹅,糟了以后一直用冰镇着,鲜香细腻,肥而不柴,就连骨头都可直接嚼碎吃”薛蟠笑道:“配着你们这的冰裂纹的碟子,夏天看着就清凉。”贾蔷道:“就着冰过的惠泉酒喝,那滋味真是巴适的很。”贾琏说道:“你小子,这又不是什么稀罕物,还劳你报菜名,快坐下多陪我们吃两盅才是正经”贾蔷笑道:“大老爷吩咐过让我好生伺候,我也得有个交代,二叔你说是不是,那其他寻常菜我也饶舌了。”又指着自己面前碗内:“这可是宁府特有的八珍鸭,鸭子洗净后将内脏去除,将苁蓉、红枣、枸杞、桑镇、黄精、覆盆子、人参、灵芝这八味药草塞进去,用大火加热汤达到沸点,咳煮熟,再放入火腿鲍鱼菌菇,鲜鸡汤,小火煨十个时辰,可真是鲜香浓郁,烂而不腻。鸭汤充分吸收八味药草精华,已经称得上药膳了。那可真是补气益精、正阳固本、重焕面貌,病树又逢第二春。”贾琏笑道:“你今年才多大,就开始想这些,你可真是跟蓉哥儿学坏了”一面说着,一面自己狠狠地向碗里扒了两口。一时推杯换盏,觥筹交错,或听戏,或讲笑话,贾蔷只略微吃了几口就去听戏了,也没参与他们的聊天。薛蟠道:“我说,蔷哥儿,你可不厚道啊,我和你二叔这一盅酒都喝下去了,你那小蕉叶杯还没见底呢”贾琏也道:“就是,蔷儿你快喝”贾蔷也不推脱,这时代蒸馏技术已经有了但还未完全普及,酒大部分都是低度数跟蜜水似的,不沾酒只是习惯使然,对着身旁的小厮道:“换大盏”贾琏大笑道:“早该把你那小玩意放下了,跟个姑娘家似的用那杯子”

贾母正和薛姨妈等说笑听戏呢,因疑惑问道:“这戏是哪一出?又有昆腔又有黄梅,这戏我竟没听过,角本拿来我瞧瞧,过了一盏茶功夫鸳鸯才回道:“这戏还没有角本,听他们那儿人说这是蔷爷这些天排练的新戏叫‘离亭宴带歇指煞’宝玉笑道:“蔷哥儿自有一番别识别见,能编出这曲子也不足为怪”宝钗道:“词句固然是极好的,可到底是节日也该点些热闹的戏来,扫了大家的兴蔷哥儿可该罚”黛玉听出了这是明贬暗保贾蔷,倒也没理会。贾母也只是沉默点了点头,确实,这词实在不是什么好兆头,但既有宝钗开脱倒也不好跟个小辈计较些什么:“玩了这么些时候了,我也乏了,寻个地睡中觉了”向着尤氏笑道:”这回可是糟蹋了你们的宝地了“尤氏赶忙赔笑道:”老太太能赏脸来,我们高兴还来不及了,说这样的话可真是折寿我们了“尤氏和秦氏王夫人皆伺候贾母睡觉去了,剩下的宝玉等小辈们如解开桎梏般叽喳聊着。

“日落西山红霞飞……停杯投箸不能食,拔剑四顾心茫然……十步杀一人,千里不留行”有声远远穿金裂石,响遏行云般传来,众人忙问怎么了,袭人打听了笑回道:蔷爷喝多了,在那说酒话呢,黛玉对惜春笑道:真看不出来,你那侄儿还是个酒中仙呢惜春憋红了脸,脑袋恨不得缩在怀里,平日里本就和宁府接触不多,如今他这亲侄子还做出这种让她没脸的事。

“同舍生皆被绮绣,余则缊袍敝衣处其间,略无慕艳意。独卧藜床看北斗,背高城、玉笛吹成血...任西风、吹冷长安月”探春不禁啧啧赞叹,“倒真是个青莲,得去打听打听他到底喝了什么酒能写出这等词来”,回身只见宝玉黛玉皆掩面泪流满面,宝钗也在出神,似乎在回味,少不得去安慰。宝玉欷歔道:“蔷哥儿自幼失去父母,也不像咱们有个弟兄姊妹做伴,定是酒喝多了勾起了思家人了,我得去看看他去”惜春听了只怔怔出神,自她生下来还没见过自己亲娘,自己父亲又去修道了,一年也见不上几回,虽有贾母疼爱,但姊妹兄弟众多,哪能不偏心,很长时间内她心中都是有些孤僻孤独。人在孤寂时总是忍不住抱团取暖,她有些想去看看她这个侄子,哪怕一句话都不说,但还是摇摇头做罢了。

“灌丧了些黄汤他还在这撒起泼来了”贾珍看向贾琏“赶紧把他带下去,别在这丢人”贾琏笑着应是,掺着贾蔷道:“你早说你不会喝酒,我哪能让你喝那么多,自己还强撑着喝,不过是真爽快,下回还来找我”又喊了几个小厮送到仪门,立刻有几个老婆子上来扶着,香菱,紫云也闻讯赶来,宝玉也正到了,“就这点酒还想撂倒我,都别扶我,人呢,都在给我劝酒,看我不把你们喝趴下”

宝玉笑道“还说没醉呢,看你脸红的和荔枝似的,走路都东倒西歪的”贾蔷道:“我醉了?你们焉知醉的其实是你们自己啊,众人皆醉我独醒”说罢一个趔趄,就断片了过去,众人正要扶,香菱上前道:“还是我们来吧,紫云来搭把手”紫云不情不愿地上来,又在嘴里碎碎念道:“你可老实些,千万别吐啊,我这衣服可不好洗的”闻言,贾蔷突然醒了过来,带着酒气就向紫云吹了口,“你”紫云正要说什么,却赶紧把头伸到了一边,赶紧大口喘气着。因离贾蔷院较远,众人只把贾蔷安置在了及近的抱厦内,贾蔷眯着眼,看了看,突然瞪大了眼睛看到了那副“世事洞明皆学问,人情练达即文章”的对联,吓道:“这是哪,我不要在这待着,所有的课文我都背完了,我不用再受这些罪了”只见一个老婆子上前道:“爷还是赶紧安歇吧,喝了好些酒,仔细头疼”贾蔷看着这个老婆子吃了一惊:“老师我真的都会背了。京中有善口技者拔山倒树而来,阳春布德泽,坐看云起时。”宝玉饶有兴致的看着贾蔷牛头不对马嘴的背书,仿佛看见了被贾政抽背书的自己。没一时,秦可卿又进来“蔷叔可睡下了?宝二叔不若也趁此歇会才是”又看向贾蔷在那摇头晃脑背着“十年春,齐师伐我。小知不及大年”秦可卿皱了皱眉道:“怎么还不给蔷叔倒些酸汤来解酒,你们就是这么伺候人的?”众婆子听了唬的赶紧退下了,秦可卿上前道:“叔叔该休息了,喝了那些酒吹了风最容易受凉的”贾蔷见秦可卿来,一时没能分辨出是来者谁,依稀有些熟悉,上前一把抱住秦可卿的纤腰,踮起脚下把靠在她的香肩上,缱绻温存,难舍难分,遂抱的更紧了,对着秦可卿耳畔轻吐气说道:“姐姐你来了,我在这过的可一点也不好,快把我接了回去”说罢就又倒了下去。秦可卿愣在了原地,刹那间脸就羞红到了耳根,竟流下了泪,带着哭腔道:“你们不许说出去,宝二叔你也是。”说罢就跑出了屋子在圆子里的大石头下坐着不断啜泣,宝珠劝道:“奶奶还是保重些身体,蔷爷,他,他应该不是故意的,再者说他才多大,哪能有那些心思”说着声音越来越小声。“他是不是故意又怎么样,我一个守寡家的,不说主动避着些,竟被自己小叔子搂搂抱抱,自古‘叔嫂不通’,以后还是不见为好。要死,要死,幸亏那些碎嘴的老婆子们不在,不然我这以后还怎么见人”秦可卿抽噎道

宝玉还正打算去劝劝秦可卿,可念及自己可恨还是个男儿身,这种事也不好多说什么,只能告诫自己以后决不能多喝酒,以免唐突了女儿,晌午因高兴多吃了两碗米,如今困意上来,就去间壁睡下了。香菱和紫云抬着贾蔷上了床,香菱倒是还好,紫云脸色古怪,还一面憋着偷笑:“就知道你没看上去那么老实”又突然想到了那晚贾蔷故意把上半身赤着给她看,暗暗啐了一口,褪去鞋袜,带上了门二人方离开。

贾蔷其实酒量没那么糟,但这副身体实在太虚了,又没有刻意练过酒量,且酒都是被冰镇过的,不防头喝猛了过去,就觉眼皮厚重,脑袋昏沉,至于说了什么,做了什么,有几分清醒那就只有他自己知晓了。少时便觉身体轻盈,来到了处云烟袅袅,崇光粲然之处,正在疑心此系何处,因又见到远方一遍身银红身量熟悉的男子,于是赶忙跑上去:“宝玉,你可知道这是哪?”前方的宝玉听了回头但见一片苍茫,哪里还有一个人在?虽有疑心但也被此处景色吸引,忽有女子踏歌而来面貌与秦氏有着七分相似,宝玉喜的赶紧上前作揖道:“不知神仙姐姐哪里来,又要往哪里去?也不知这是何处,往乞携带携带”仙姑一面回答,眼神若有若无的扫了扫宝玉身后。贾蔷浑然不觉,抬头看向宝玉上方,只见一数百丈的牌楼上写着四个大字“太虚幻境”,两侧石柱上是副对联,写到“假作真时真亦假,无为还出有还无”,于是跟着宝玉一路走过“春感司”“秋悲司”朝啼司,直至走进薄命司,见宝玉揭开金陵十二钗又副册,贾蔷才来了兴致,眯着眼看去不过是团乌云浊雾,有几行字迹霁月难逢,彩云易散。心比天高……警幻看着贾蔷索然无味离去的身影,并没有过多表现,继续带着宝玉游览。

神神叨叨的,既要写结局,去地府里看生死簿岂不更明了,弄这些偈语又不把故事写完贾蔷嘴里嘀咕着就离开了。只见周遭云雾缭绕,九曲回廊,亭台高楼与凡间大不同,又闻前方似有异香传来,但见衡芷若兰、芎?江蓠,又有豫柳杨蘗,四季的花、瓜果竟同时开放着,结在树上,贾蔷深感奇异,又见远方似有房宇,房上匾勉强可辨赤瑕宫。贾蔷随意摘了个水红色的果子放在嘴里咀嚼着,竟然毫无味道,又在水畔摘了蜜青色的果子,还放在水中洗了洗方尝,依然没味,贾蔷慌了神,急忙从头到尾把园子的果子摘了个遍,不过浅尝辄止就扔了,毫无例外皆无味。贾蔷脸色发白的坐在了地上,思忖了一刻才明白这是在梦里,要是真尝出味来才真是怪事,才放下心来。倏尔见到手边一株草上结着血红色泪点般大小的果子,正要去尝,又瞥见几步之外石桌上有一晶莹玉润,文彩明朗,状如喷壶的物件,贾蔷猜测这草应该就是绛珠仙草了,那玉壶里就是神瑛侍者采集的甘露了,遂取过喷壶向着草根处略滴了些叹道:下凡只为了还泪,又何必如此呢,命都是自己的,罢了这也是你的选择有些惆怅的取过壶,直接饮了大半去,正要放回离开,忽见绛珠草旁飘出一女子身影,步若翩跹走来,九色云彩幻做衣,湍濑碧水化为裳,冰肌雪肤,攘素手半露玉钏,踏徐步裙袂飘摇你在这里做什么?你是怎么来的?我们认识吗,你看着有些眼熟贾蔷闻言,看着她那九成如林黛玉的面庞,哪还不知道她是谁,惊恐道:不可能,你怎么可能还在这里,你不是下凡了吗绛珠仙子道:每隔一段时间我就会回来一次,但凡间的事我不大记得,虽然是一体,但我是我她是她,你还没回答我的问题呢贾蔷强笑道:仙子真是忙里偷闲,我突然想起我家也有好些花要浇,改日再来叨扰。说罢撒开腿就跑。站住

贾蔷只当没听到,直至跑到太虚幻境下才象征似的喘着大气,笑道:还仙子,我看是个傻子,你让我站住我就站住,世上还能有这种事?咦我怎么把这壶带过来了。在此间待了这么长时间也深觉的没趣,直去寻宝玉去了,正见宝玉百无聊赖的坐着看着几十位仙子唱道:为官的,家业凋零;富贵的,金银散尽……,贾蔷正苦恼周遭没人能看见他,也不知该怎么回去,突然计上心来,伏身在宝玉耳畔大喊道:宝玉,老爷要喊你考校功课宝玉果浑身一颤,贾蔷急忙拉着宝玉,霎时间二人消失在了原地。

警幻问道:先前他去了何处?有仙姑答道:去了赤瑕宫,把,把那的仙果囫囵吃了个遍,没个数十年光阴怕是好不了了警幻听了点了点头,毫不在意,就要离开。度恨菩提问道:他到底是谁,为什么要让我们装作看不见他?其他仙子也纷纷应和。警幻茫然摇头道:我只知他许是创造者,也许是焚灭者。少则三年,多则五载他一定还会回来这个地方,寻找他的答案。其他的我也不知,

贾蔷醒后隐有些头疼,但已经神色清明,酒醒了大半,赶忙寻了个小厮去寻贾芸,回了自己的院子喝了酸梅汤解酒。不过一刻,就见紫云领着贾芸进来,贾芸脸红束手束脚的不敢看别处,赶忙找了个地方坐下,贾蔷见了不禁觉得有些好笑,故意问道:你脸红什么贾芸听了突然手一抖,结巴道:胡说,我,我哪里脸红了。蔷哥儿你赶紧说正事贾蔷也没继续捉弄他,小处男都是这样,跟个女孩子讲话都会羞红脸,更别说还是紫云这样的,连贾蔷自己都如此,何况贾芸。他虽然能控制这个身体的思想,但这个身体还是正儿八经的雏,生理反应他是真控制不了。贾蔷道:找你还是为了那个小说的事,从写好到刊印大约最快也要一个季度,日后还有些别的事需要我们共同完成贾芸道:你快说说你到底要写什么,卖关子道现在,葫芦里没有好药,我可不干贾蔷道:你可知当世主流小说都写什么贾芸道:神魔妖怪,鬼魅山精。落难书生遇见大户小姐的才子佳人故事,贫贱出身通过努力少进状元郎,最后名利爱情双丰收,左不过就是这些贾蔷道:不错,这些个书生自己眼馋肚饱的,慕富嫉贵的,就喜欢写些这种今日穿破袄明朝披紫蟒的庸俗情节,更有甚者还有什么天子做媒,表妹入怀,一举成名。这等毁君谤相书难怪会为人不耻。”贾芸道:“那你想写什么”贾蔷悠悠的掣着个五仁酥饼道:“才子佳人啊”“你”

贾蔷早知他会是这个反应“芸兄弟稍安勿躁,这当世人就爱看这些,我也只能顺从他们,哪能和他们对着干呢,只能把我的思想融汇道其中,其他的以后再说”贾芸道:“我料想蔷哥儿必有一番高见,不会与那些俗流相同”贾蔷听了很是受用,赞许的看了贾芸一眼道:“讲的是个小男孩寻仙访道,学了一身法力睥睨天下的故事”贾芸等了半晌道:“没了?”贾蔷道:“没了啊。情节能有多复杂,你想想那些夸父追日,嫦娥飞天的故事情节不都简洁易懂。重要的是人物,给这主角安排段禁忌不伦之恋,世人就好看这个。再安排个曲折的情节,主角一直心有所属的佳人其实跟他想法相差甚远,两人含悲而离。”贾芸道:“我也不管你想怎么写,你到底想传达些什么总该告诉我吧,我听你这书心里实在没底”贾蔷笑道:“不过是给人们换点思想罢了,日后你就明白了,说的太早你也听的不真切。”

二人又简单的聊了几番,临行前贾芸又送了只刚孵化没两个月的鹦鹉,因此鹦鹉长大后羽毛晶莹如翠玉,贾蔷为其起名翠羽。“二爷你上哪弄了这么好看的喷壶?”只见紫云手里把玩着那那个从赤瑕宫带来的器物,贾蔷赶忙上去夺过,“这可是宝贵,仔细别摔坏了,我也不知道这是从哪来的,睡一觉就在我旁边落下了,世上没准真有圣诞老人呢”“老人?什么老人?跟这壶有什么关系”紫云满是不解,“这你就别管了,一时也说不上来”似乎想到了什么,又说道“上次我去宝玉房里,他屋里的麝月,碧痕都是直接喊他名的,说什么名字被人喊好养活,你也喊我一声贾蔷试试”贾蔷有些期待的看着紫云道。紫云一头雾水,从来没听过有这种要求,不过性格使然,心里颇为跃跃欲试“是你让我喊的,你要是来气了可不能找我算账”,试探道:“贾蔷?”

“哎,真是舒坦,多长时间没人能连名带姓的叫我了,出门在外不是爷就是哥儿,真怪膈应人的”贾蔷由衷叹道,正说着只见香菱跳过门槛,惊讶道:“呀,爷你醒了啊,头还疼不疼,我先前让厨房炖了碗鲜鱼汤,马上就送过来了,喝了以后解酒的”贾蔷笑道:“你可真是越来越有孝心了,那我继续给你聊聊三国吧”香菱听了,赶忙寻了个小杌子,手里抓了把花生对紫云道“紫云姐姐也来听听,爷说的可有意思了”,紫云头也没抬只做着针黹道“这回讲什么‘黄汉升辕门射戟,还是吕布温酒斩华雄?’你呀,耳朵根子怎么就那么软,恐怕他就是讲明儿太阳要从西边升起来,你都把他这话当金子银子似的。”香菱听了只抿嘴偷笑,也不说话。

是夜,紫月当空,众星无色,黑暗落地,月华满天,整个京城的百姓都陷入一片惶恐之中,钦天监也只编出是国家兴盛的好兆头来搪塞。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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