梦悼红楼 第五章菱锦池外戏鸳鸯,夏日门前看云雨

梦悼红楼 仰饮一壶秋 玄幻奇幻 | 穿越附身 更新时间:2021-08-14
瀑布阅读
瀑布
从本章开始听

等贾蔷回至宁府,大门至内宅门全部洞开,朱漆大门俱用白纸糊上,门前已起鼓手棚,白棚,牌楼等事物。贾蔷脚步轻快地回了贾珍事已办妥,但凤姐要回明二太太恐怕得晚些时候来,贾珍无法让贾蔷、贾琼、贾琛、贾璘去外待客。命尤氏务必将丧礼大办。“此事系关我们贾府脸面,要是出了半点差错,你可仔细着你的皮”贾珍道。

琼、琛、璘见状赶忙劝解道:“蔷哥儿还是个孩子,一时有些料理不周的地方也是有的,办事难免不谙练……”

“大老爷放心,我办事向来严谨。”贾蔷道

“神武将军之子冯紫英到”

“哎呦,冯世兄快快里面请”

“工部营缮司郎中秦大人,并其子秦相公到”

“秦大人里面请。秦相公,你看你来都来了还带什么祭礼啊,你姐姐(秦可卿)这两天哭的跟个泪人似的,你可得进去好好宽慰宽慰。”

“西府琏二爷到”

“哎呦,我的琏二叔,你这没良心的。可算把你盼来了,蓉哥儿在里面等了你好久了”贾蔷上前一步就要把这眼前面如冠玉,俊俏贵气的贾琏往里引。

“蓉,蓉,蓉哥儿,在里面等我,做,做什么”贾琏结结巴巴颤声道。

贾蔷面露悲色痛心疾首“谁不知道蓉哥儿生前与你关系要好,想来蓉哥儿的魂还在灵柩旁等着看你最后一眼才好下去投胎,就是晚上托梦给你也未可知啊”

“蔷哥儿,实不相瞒我今日还要去庙里走一趟,给我们老爷祈福。昭儿你代我祭奠一番”贾琏转身欲走

“也罢,到底是世间人事重要,二叔去吧。只是可怜我那蓉哥儿魂魄竟要永留天地间,做一世的孤魂野鬼”贾蔷泫然欲泣,仿佛受了多大的委屈,替他的好兄弟不值。

“蔷哥儿说的哪里话,死者为大,我这就去”。贾琏苦笑一声,如丧考批般的向内走去。

办事搞砸了倒也不失一个法子,最好引起众怒给我开除族谱,到那时我可真就天高任鱼跃,海阔任鸟飞。要不是在金陵遇见了薛蟠,我此时应该躺在温暖柔软的爱琴海沙滩上,喝着朗姆酒,给那些金发碧眼的外国妞涂防晒油了。现在却像个老鸨一样的当迎宾,真是颜面扫地。

“呀,宝二叔你也来了”

…………

荣国府,碧纱橱。“林姑娘,西府的蔷爷过段日子要来我们府上住上些时日,特地拜托我给家中的叔叔姑子,弟兄姊妹们送见面礼来了”平儿笑语吟吟的道

“劳烦平儿姐姐巴巴的跑一趟,歇歇喝口水再走吧,雪雁倒茶来”。林黛玉道

“倒也不用麻烦倒茶了,还要给其他姑娘们送呢”平儿道

黛玉看着百宝镶嵌漆器,咦了一声,“其他姊妹得的也是这些?”

“你也知道,我们贾家祖籍原是金陵,其他姑娘们得的不过是些金陵特产的绫罗绸缎。独林姑娘的是蔷爷从扬州带来的”平儿道。

林黛玉虽是姑苏人氏,但自幼随父母居住扬州,扬州反而更像是故乡了。如今客居别院,寄人篱下,见到这些家乡之物,不免触景生情,心有悲戚。

“他倒是有心了,难为他想得周到,改日也得好好谢谢才是。这些鸭蛋脂粉我原也不太爱用,平儿姐姐不妨送给其他姊妹些。独我一人与众姊妹弟兄不同,保不准有下人嘴碎说我娇养的”林黛玉道

平儿笑道“林姑娘多心了,你是老太太孙女,就是多疼爱些也是应该的。对了,蔷爷还带了封林姑爷的家书,光顾着说话差点忘了”

“啊!我父亲的信,平儿姐姐快拿给我”

赵姨娘院。“这个月的月例又晚了十天才发下来,这也罢了我不是正室,不受待见是应该的。你可是爷,那东府的什么蔷怎么就给了宝玉好些宣纸,湖笔,徽墨的,怎么就只给你那些不值钱的娟?”贾环听了低头不语,两首交叉,右脚在地上原地画圈。

“上不得高台盘的下流东西,全府上下都在哄宝玉,你何日能给我争口气”赵姨娘气骂道

“我拿什么去和宝玉争,我生下来嘴里也没块好玉含着,也……也不是正经出生。再说那贾蔷也没给兰儿那些纸笔墨的,难道他还看不起兰儿了?”贾环道

“什么好下流的种子。我给你了这条命,我还没享福,你倒还嫌弃自己起出生了,你给我滚出去”贾环听了,只得低着头,病恹恹的离开了赵姨娘院。

“贾蔷,呸,也是个黑了心的。”

宁国府。凤姐打发人来说要天晚些才能来帮忙,府内的几个二等管事贾?,贾珩,贾璎等互相推诿事物,只说不在自己份内。府内骤发大事,阖府上下鱼龙混杂,不免有人混水摸鱼,趁机偷盗的。下人采办用品滥支银子吃回扣,更有奴大欺主,不服钤束的,偏偏按照贾府的规矩伺候过辈分大的主子的奴才远比后来的贾府主子更有体面,对这些下人不好打骂。家中奴才丫鬟众多,事物无法均匀分配。尤氏只觉得心力交瘁,看着前来汇报工作的贾蔷,叹气道:“蔷儿,你负责的区域如何,可有什么难办的?”

“呼,倒也没出什么差错,平日里没觉得,现在才发现这东府真不小。我从大门起,带人过了丛绿堂,进了会芳园,最后干到天香楼,攀上爬下的,所幸干的都是体力活,算不上困难。”

尤氏听了有些古怪起来,“你亲自带着人干活的?你跟我说说你怎么做的”

一个半时辰前,“各位兄弟们,我简单讲两句。大老爷既然把你们十来个人交给我管,那我就算是你们队长了,你们这些队员现在都要以我的话马首是瞻。这次丧礼是关我贾家兴衰荣辱,对外脸面尊严的大事。你们有些是贾家的家生子,有些是才卖进来的,对贾家的感情也是不一样的,但你们记住了,自你们进入这个敕造宁国府的大门起,你们与整个贾府一荣俱荣一损俱损,唇亡齿寒。消极怠工的,偷懒吃酒的,迟来早退的,通通拉下去打板子。一人犯错,十人连坐,全部受罚,都听清楚没有?当然我并不是个残酷的主子,凡归我管的,有一个算一个,只要干事不错,每天多加二百文工钱,当天干完当天给,绝不是画大饼。我会不时巡查,做的好的我另有奖赏。现在全都跟我走,这边抬来八张八仙桌,围城长条等会有和尚坐满了,吹管子吹笙打铙钹做法事。算了,我亲自来抬。这边留下个人,除却给来客引路外,只负责给香炉换香,二十五分钟一换,就是香还有一寸半时就换。这里等会要放上纸人纸马,白事期间禁荤,厨房那里这些天馒头用量肯定要比平时大,去市集上买。以我的名义去拿对牌采办,每笔帐我都会亲自查,有中饱私囊的事后我们再算。余下的人跟我去挂白幔,摆花圈,贴挽联。给家中所有的镜子,字画,铜物件全用白单子蒙上”

尤氏瞠目结舌的听着,你管这叫讲两句?说道:“蔷儿料理的果真全面,可你怎么你跟一帮下人们一起干活还和他们称兄道弟,这,这实在不合规矩。”

贾蔷不禁在心里冷笑,说道:“我作为主子都亲自做事,他们就没有偷懒之理。和他们亲近些,我们也好上下戮力同心,方不负贾府多年养育之恩”

尤氏正要说些什么,只听外面有人来报,镇国公夫人到,尤氏只得去接待。尤氏越想越觉得贾蔷办事不按常理。平日交代下人只告诉他们要干什么,下人怎么做全看他们会意,那些子会察言观色,乖巧伶俐的才回得喜欢。哪里像贾蔷那样连怎么做,具体做到哪一步都交代的清清楚楚,至于给下人加工资那就是看主子心情了,平日里是能剥削就剥削。“如今大老爷膝下无子,宁府日后给蔷儿打理也是幸事,肆意的挥霍这个家又能掏多久呢?”尤氏想到了贾珍平日的骄奢无度,忍不住摇了摇头。

五日后,贾蓉大殓。当棺材板扣上时,贾蔷才意识到他这个当世唯一兄弟是真的死了,感觉有些不真实,实在是太过突然,太过随便了。人在失去时总会觉得突然,我们明明还有好些话要说,却再也见不到了。贾蔷脸上的悲戚,至少有两成是真的,好歹他也算得上为数不多愿意为自己二话不说掏三百两,为了些银钱,兄弟阋墙,父子对簿公堂都是有的,贾蓉对贾蔷还真不错。两个多月前,贾蓉失去了自己的好兄弟贾蔷,七天前,贾蔷失去了他的狐朋狗友,狼狈为奸的好兄弟贾蓉。纵观红楼,贾蓉没过干过什么坏事,至少没干过像贾赦,王熙凤,贾雨村害人性命的事。他只是没什么道德底线罢了。跟贾珍父子聚麀,赌博喝酒,帮自己的好兄弟偷娶小老婆尤二姐,甚至帮贾琏娶尤二姐也是为了好和尤二姐厮混。近一半的出场都是被贾珍打发忙活干各种各样的事。他只是个怕老子怕得要死,跟自己媳妇毫无感情,对他叔叔没什么尊敬,却对自己有些良善的酱油人物罢了。可生活没了酱油好像也少了些滋味啊。

等贾蔷回了房已是子初二刻(23.30),一路遍挂白灯笼,守夜嬷嬷不时在路上巡查,早些时候凤姐已过来协理,让尤氏松了口气。

“香菱,还不睡呢”贾蔷看向香菱,只见她一手拿纸一手拙劣地握着毛笔,手上还有着点点墨痕。双眼倒映着烛光炯炯有神,就像山林里骤然见到了一条奔流汩汩的小溪,那么的清净澄澈,那么的令人欣喜平静。雨果说衰老是从眼睛开始的,贾蔷有些不太敢想象清泉有朝一日变成了死水那该有多让人悲叹。

“呀,爷回来了,这些天每日要守灵,可别累着了”说着乖巧的给贾蔷递了杯水

“我倒没什么辛苦,蓉大奶奶倒是累,每日早晚都得哭灵,又是伴灵,呵。这么晚了,还在学诗呢?”

“蝉噪林逾静,鸟鸣山更幽。狗吠深巷中,鸡鸣桑树颠。夜深知雪重,时闻折竹声。这些诗虽浅白,但是很有画面感,让人读了久久不能忘”香菱道

“唔,自然之美乃是诗词之趣,教你这些也是想让你多看看世间风光”。贾蔷道“今教你这首。

菱透浮萍绿锦池,夏莺千啭弄蔷薇。

尽日无人看微雨,鸳鸯相对弄红衣

这可巧了。一句话里我们二人的名字都在里面了。”贾蔷笑道“夏日里风中飘着蒙蒙细雨,水中几对鸳鸯成双成对的嬉戏”

香菱听了,不由红着脸,支支吾吾道:“天晚了,我……我服侍爷洗漱”,低着头就要帮贾蔷宽衣。

贾蔷愣了愣,随机释然。这景色,这意境,这意象,这意境,怎么看都是贾蔷在借机调戏眼前这个小丫鬟。他还真没这个意思,香菱实在太小了。开花和结果不在一个季节。

“爷,你睡了吗?”香菱问

贾蔷住在里隔间,和香菱只有木质隔扇分开,连隔音都不能。毕竟这就是便于丫鬟夜里伺候主子喝茶,起夜的。贾蔷有些感叹,前世这个时间,宿舍里熄了灯,几个人聚在一起谈论哪个班的女生最好看,谁和谁偷偷搞关系,有机会一定要去趟女生宿舍之类的云云。好些年过去了,舍友换了一批又一批,烂话还是当初的那些烂话,直到彻底离开了学校,依旧也没遂了去女生宿舍的执念。如今两张床的距离外就躺着一个和他一般大的女孩,正想和他说话。贾蔷要是禽兽些甚至可以突然跑过去,掀开她的被子说:“你今天居然穿的是这样的肚兜,想不到你年纪虽小却已经这么大了。”这里可没有宿管,贾蔷在这个世界连个爹娘都没有,她还是他的丫鬟,到时候想说理都没地说去。不过以香菱对贾蔷的乖巧温顺,贾蔷要真这么干了,香菱恐怕也只会双手抱胸,头埋胸口,双腮羞红,细若蚊蝇的低声道:“爷,不要这样”。不过贾蔷现在有些累了,只想着说说话。

“还没睡,怎么了?”贾蔷道

“天气热了,也要记得盖好被子”

“你还是自己记住吧,哪回不是夜里我起来给你掖被子”贾蔷很是不解风情的说道

“嘿嘿”少女在被子里嗤笑道

“你还好意思笑呢!又不是没给你安排屋子睡,你到好啊,非要睡我外间说给我守夜服侍我,自己倒在上了床就什么都不知道了。下回咱俩换换,你睡里间,你当我主子,我睡外间,我给你当下人,晚上给奶奶扇风倒茶。”

“爷真会开玩笑”香菱笑着回道

“你方才说话分明迟疑了,好你个香菱,你刚刚还真的敢在想”

“唉呀,爷,我没有,没有”

十二日后,是大殡发引之日,吉时到,门前的鼓手棚已经被拆。送殡队伍前面有六十四名青衣请灵,两侧鸣锣开道,紧跟其后是红底黑字“肃静”“回避”牌,而后是开路鬼,打路鬼,纸人纸马,其后铭旌幡写道‘奉天洪建兆年不易之朝诰封一等宁国公冢孙享强寿贾蓉之灵柩’,绣花大顶伞,又有和尚,喇嘛,道士,尼姑,吹唢呐、笙,敲锣,打铙钹,近百人向天举着钺斧,六十四人抬棺,专门请来的哭丧队伍嚎啕之声不绝。整个出殡队伍自宁荣街起排了浩浩汤汤三四里,纸钱铺满了一路。沿路设有路祭。

贾蔷看的啧啧赞叹,又看了眼旁边瞠目结舌的贾芸,偷笑说道:“芸哥儿,你看你那是什么眼神,好像巴不得那棺椁里的人是你”贾芸不搭话。“芸哥儿,你说这队伍走着慢,等到了铁槛寺我们还能吃上中饭吗?”贾芸依旧不答“我说芸哥儿,好歹理我一理,这么长的一段路,怪闷的”

“我说蔷哥儿,这几日下人们对你办事都赞不绝口,怎么今天成这样了。这可是丧礼啊,你能不能正经些?”贾芸看了看周围偷偷说道

“你说,什么时候才能开荤,这个月内整日都是斋菜,素面,我都快憋死了。”贾蔷道

“嗯,我也想,确实熬人”贾芸暗暗点了点深以为然。

贾蔷用果然是我辈中人的眼神看着贾芸问道“你对这葬礼很是羡慕?”

“这么风光的丧事谁不羡慕,开国公一脉俱至,更有郡王,候、伯公,神武将军之子等来吊唁。即便死了都能享受荣耀,难道蔷哥儿你不羡慕?”贾芸道

“还没弄明白什么是活着,你倒盘算起死后了。死了就是死了,什么都没了,这些表面风光的东西不过是活着的人对外的脸面罢了。我要是死了,哪怕是把我丢在乱葬岗我也不在乎。”贾蔷道

“不能这样,多少孤魂游鬼在那啊。至少也得选个山环水抱,地势稍高处,死后也是一片安宁”贾芸道

“放心好了,你要是在我之前去了,我未必能给你这样排场的葬礼,墓地我一定给你找个符合这条件的,给你烧几十个老婆、屋子的下去,保管你比活着还尽兴。”贾蔷道

“呵呵,那真是多谢蔷哥儿了”

“都是兄弟,谢什么”

凤姐,尤氏,秦氏坐蓝呢轿,贾珍,贾赦,贾琏,贾宝玉骑马而行。贾蔷看了有些偷笑,前世所见那些马大多体态高大,膘肥肉壮,充满了力量,这个时代的马怎么跟发育不良的骡子似的。轿子也是有规定的,三品以上坐青轿,三品以下蓝轿子,黄色是皇家之色,用了就是僭越罪了。真是无聊的规矩,无趣的封建等级,无奈的人们。在违背与遵守规矩间徘徊,向来都让人甘之如饴,让人忍不住品尝。儿时规定戴红领巾,那就无人检查偷偷摘下;学校不允许搞对象,那就弄地下情;宿舍不给吃泡面,哪怕熬到宿管睡了也要悄悄吃;工作时更是站在违反道德与又刚好遵守法律间不断攫取好处。孔子云“随心所欲,不逾矩”其实他当初想表述的是“不逾矩,方随心所欲”吧。贾蔷觉得有些意兴阑珊,身不由己。

走至半途,北静王前来路祭,贾珍,贾赦贾政赶忙跪拜,客套了番后北静王问道“哪位是衔玉而诞者?”,宝玉赶忙脱了孝服前来,此时北静王才从轿子中走出。头上戴着洁白簪缨银翅王帽,穿着江牙海水五爪坐龙白蟒袍,系着碧玉红鞓带。贾蔷看了忍不住暗中赞叹,当真是把富贵二字穿身上,也不知道这身衣服若穿自己身上是个什么扮相。

北静王看着贾宝玉笑道:“果然名不虚传如宝似玉”。贾蔷呵了一声,问道:“我说芸哥儿,单从面貌上论,你比宝二叔如何?诚实点”

“宝二叔年龄虽不大,但却生的丰神俊朗,举止谈笑间都带着大家公子的风范与贵气,我哪里能和他比”贾芸摇了摇头道

“那我和宝二叔比,如何?诚实点”贾蓉用着鼓励的目光看着贾芸

贾芸认真的打量了贾蔷一番“我平时还真没发现,你这么一说……蔷哥儿恐怕跟宝二叔难分伯仲”实在被贾蔷希冀火热鼓励的目光盯得受不了,又补充道“蔷哥儿面貌上确实稍胜一筹。可要是论……”

“好了好了,不必赘言。”贾蔷颇为满意的对贾芸点了点头。

那里对话仍在继续,北静王问道:“可都读了些什么书”宝玉回道“四书大略看了些。诗经正读《郑风》,史书正读公羊传。”北静王对贾政笑道:“令郎真乃龙驹凤雏,非小王在世翁面前唐突,将来雏凤清于老凤声未可量也。”

贾蔷又心里呵了一声,看看,不愧是当王爷的,为了拉拢人,这睁着眼睛说瞎话的功夫真是信手拈来炉火纯青。林黛玉六七岁的时候就已经读完了四书,贾珠十四岁就已经进学当秀才了。贾宝玉的启蒙都是元春手把手教的,这么些年过去了,就打渔晒网的念了点书,也不知道贾政听了臊不臊。

水静王接着说道“令郎如此资质,想老太夫人,夫人辈自然钟爱极矣,钟溺则未免荒失学业。昔小王曾蹈此辙,想令郎亦未必不如是也。”

贾蔷又呵了一声,我还以为你是要拉拢人,敢情是在这自夸呢。什么龙驹凤雏,原来是在宝玉身上看到了自己的影子。估计这北静王以前也是个潇洒惯了的,等到年龄大了该承担责任继承家业了,对往昔时光既是悔恨也有留恋,看贾宝玉就像是看到了以前的自己。

等出殡的队伍缓缓离开,贾蔷又想到了那个与北静王有些龃龉的忠顺王。两个王爷争戏子,真是滑稽。北静王,忠顺王,夺嫡,党争,希望贾家别牵扯到其中吧,算了跟我也没什么关系。

一时出殡队伍来到了铁槛寺,将在次停灵三日,至未正(14.00)那些有爵的高官才渐次离开。宝玉和秦钟二人一齐邀请贾蔷前往水月庵住,贾蔷骇的腿都软了几分连声拒绝,二人无法只得跟王熙凤,尤氏去了。

惠风和畅,虫鸣草寂,春去夏犹清。秦可卿望向窗外的景色,眼里有着说不尽的悲哀与落寞。她今年还未满二十,就已经失夫守寡,也无子嗣可期盼,醮夫再嫁是根本不可能的,古时女子再嫁的权利都是在婆家手中,再嫁既丢自家脸面,也丢婆家脸面,更何况她的婆家还是将来国公府的承爵人。未来五十到六十年里都是一个人过守寡,早一点撒手人寰反而是种解脱。更何况她还有个想扒灰的公公。名节大于生命,上一次反抗后她几夜里都睡不着,她实在不敢想象下人背地里是怎么议论她的,淫妇,荡妇,不知廉耻,不守妇道?连她的好闺蜜凤姐看她眼神都有些不自然。这个时代对男子太过纵容,哪怕是男子出轨,人们第一时间责怪的肯定也是那个狐狸精把男人勾去了,而不是男方管不住自己。

“奶奶,还要节哀顺变才是,以后的日子还长着呢,可不要哭坏了身子”宝珠劝慰道

“你们哪里能懂我的心”秦可卿悲戚道。她想到了那个嘴角噙笑,云淡风轻的少年,他的眼神好似早已洞悉一切。这荣宁知道自己处境,了解自己心思的,若真有这么个人,那这个人一定是贾蔷。但她有些害怕,正如贾蓉说贾蔷变化太大,其实她何尝没发现。贾蔷日常言语用词,发冠服饰,甚至是走路时迈步大小都与以前大不同。贾蔷要是知道了估计得吐血,我是来红楼旅游的,不是来当卧底当间谍的。再思忖这些个月偶有几次会面,和几位管事的商讨丧礼。虽然贾蔷竭力的保持严谨守礼,但她注意到贾蔷一直在偷偷打量他周围的事物。窗户,窗户纸,屋内挂着的羊角灯,甚至是手上的茶杯,茶盘,如同儿童第一次见到了玩具那样神情专注。常言道:人若改常,非病即忘。“你根本不是贾蔷,你到底是…”想到了贾蓉病床上惊惧的话语。那一瞬间,她觉得自己好像抓住了些什么。

“奶奶,蔷爷来了”瑞珠道

“啊!”秦可卿打了个冷战,大口的喘着气。

男要俏,一身皂,女要俏,一身孝。秦可卿一身缟素未施粉黛,却难掩绝色容颜。整日的哭灵,眼圈都有些红肿,白皙而微红的雪肤在阳光下更觉明亮,纤细柔弱的身子需要宝珠瑞珠搀着走,当真是西子捧心,俞见其妍。贾蔷不觉看呆了。“叔叔?”嗫嗫嚅嚅软糯的夹带着羞恼,幽怨与委屈。

贾蔷听了只觉得一阵火热,赶紧回过神来。心中暗骂自己色鬼上身了不成,人家丈夫才刚躺下,怎么每次和秦可卿独处就忍不住盯着人家看,得亏她是个脾性温和的还是个没什么依靠的俏丽寡妇,要是敢这么看王熙凤,估计明天就得照风月宝鉴了。

贾蔷整了整衣襟,好似什么都没发生。从袖子中取了银票递给了宝珠:“先前向蓉哥儿借了银子,回来不想碰上了蓉哥儿的葬礼忙忘了,蓉哥儿虽人没了我却不能不还”

“蔷叔有这心就好,叔叔里面坐,有件事虽难以启齿,但我也只有叔叔可以请教了”秦可卿神色落寞的道,看向贾蔷的眼神有些希冀

“柳暗花明又一村,船到桥头自然沉,咳,直。既然离不开这个府邸,不妨想开些,看看西府的老太太整日含饴弄孙好不快活,你还年轻,没必要整日郁郁寡欢的像珠大嫂子那样”贾蔷道

秦可卿幽幽的叹了口气“叔叔明知我要说的不是这个,何苦取笑我”

“我帮不了你,一来身份不合适,二来帮了你我自己恐怕也得受牵连,三来我是真没办法”贾蔷神色淡淡的道

秦可卿闻言,心中最后的一丝希望也被浇灭,带着无限哀伤的的说道“罢了,这也是我的命,我认了”她身体本就孱弱,这个月里还要早晚哭灵,贾蔷道话语宛如最后一根稻草压在了她的身上,再也坚持不住,昏倒了下去。

贾蔷恍若未见,对宝珠瑞珠道:“快扶你们奶奶起来。嫂子要保重,身体是你自己的”

秦可卿强睁开眼,对贾蔷说道:“我知道大老爷最近对你有些刁难,叔叔也要小心保重才是”说罢在宝珠瑞珠的搀扶下回了房

贾蔷看着秦可卿离去的背影,有些讶然,随后笑了起来。“自己都这般处境了,倒担心我,还是真善良”

贾蔷走后没一刻,秦钟就来了,秦可卿只得从床上起身招待。“姐姐,宝玉邀请我去贾家族学读书,我也觉得读书一途有个伴互相探讨必有利于学业。我想拜托姐姐跟族长(贾珍)那里打声招呼。这里没问题了,回头父亲那里想来不会阻拦”

秦可卿咳嗽了几声,说道:“你如今知道长进,父亲知道肯定会欣慰哪里会阻拦,放心好了,我会去打招呼的。只是你和宝玉年龄尚轻又互相,不可因贪玩延误了学业。宝叔是个尊贵人,你断不能冲撞了他”

秦钟连连点头应是,说道:“姐姐,父亲这些天身体不大好,你有空就回家看看”

“父亲怎么了,可要紧不要紧?”秦可卿急忙问道

“吃了药,但是不大见好”

“我知道了,此间事忙了,我会寻个日子看望父亲的。你回去吧”秦可卿道

等秦钟离去,秦可卿又打发宝珠去找王熙凤,拜托王熙凤处理秦钟入学读书一事。

又过了些时日,扶柩回籍事毕。两府上下主子奴才都松了口气,又恢复了往日的平淡。贾蔷正和贾珍汇报家中事物“前些日子已经将彩线,绫锦纱罗和祭祀用的瓜果都采办齐了,因想着今年芒种不好大办,买的就比往年少些”贾珍微不可察的点了点头:“知道了。听你婶婶说,你想去西府住些时日,以便读书?”贾蔷道:“正是,以往贪玩浪费了太多时日”贾珍道:“你也知道了?还读书,我都替你羞,那千字文上你识了几个字?去了西府,你就说蓉儿刚死,难免触景生情,可莫提读书二字丢人现眼。出去把赖管家给我喊来。”贾蔷应是退下。

“大老爷”赖升低头道。“租子可都收上来了?”贾珍道“因去年水患,好些庄子都没交上来,只给了些狍子,野兔,粮食这些个土物”赖升道。“这种事情,你自己知道该怎么办。下次收租的时候把蔷儿也带去,让他也跟着学点,长长经验见识。现在想想以前真是对蓉儿太纵容了”贾珍道。赖升琢磨着应该是大老爷丧子心痛想把贾蔷当儿子看待了,因笑道:“蔷哥儿如今也是有出息了,这些天管的那些事个个不错,他手底下的人都说蔷哥儿是个又能为体恤人的好主子。”贾珍摸了摸胡须说道:“他能理个什么事,不过是平素跟他婶子关系好,学到了些,摸石头过河罢了。过些日子,你去把上次东平郡王送的那根上好的狼毫笔给蔷儿送去,就说尤大奶奶嘱咐他好好读书。”

荣国府绛云轩。袭人给宝玉收拾了碗筷,最中说道:“一年里今日你最大,老太太允许你不用上学去,可真是遂了你的意了?”宝玉笑回道:“东府那刚办完白事,也不好大办。不如晚上我们在屋里偷偷办,把几个姊妹喊过来岂不热闹。”袭人道:“那我和媚人,茜雪还有碧痕他们给你凑个份子,晚上让厨房送些熟食瓜果来,酒少喝些。”外面有小丫头通传“东府的蔷爷来了”宝玉听了惊喜道:“快带进来”几个小丫头齐声道“请蔷爷屋里坐”

贾蔷受宠若惊,进了里屋,又过了一道碧纱橱(贴身大丫鬟守夜的小隔间),才见宝玉,只穿着家常服饰,正穿戴发冠,“请宝二叔安”宝玉笑道“讲究这什么礼,私下里你喊我宝玉,我喊你子瞻就好,袭人将那沏好枫露茶拿来。”贾蔷“宝二叔,宝玉你误会了,我还未去表字,子瞻当不得真。喊我蔷哥儿就好,私下里胡乱喊喊也无妨,不过礼是做给外人看的,不能在人前失了礼数。”袭人摆着茶笑道:“可正是呢”又对宝玉说到“你也该记着些,姊妹们们玩闹也该有个度,哪能直接喊她们名字呢,叫老爷知道了你可仔细着。”宝玉含笑道“好姐姐我都记着了”

贾蔷尝了尝了口这红楼特产的枫露茶,颜色胭红,香气清芬,汤味醇厚。贾蔷从袖中抽出张纸,对宝玉道:“我知道今儿是你生日,估计那些金银俗物你也看不上,也就些许文字诗词算得上是我的东西”宝玉笑道:“与我心思若合一契,我瞧瞧。这第一首化用前人作品,立意上倒是没什么新奇,但也算得上隽永。另一首,这最后一句真乃点睛之笔,读之怅然。”外面丫头又通传道:“姑娘们都来了。”

一时,迎,探,惜,黛玉一同进了来。探春笑道:“早就听宝哥哥提起你来,今儿可算是敲见了,四妹妹快来,这可是你亲侄子”贾蔷闻言,便知道这是探春了,削肩细腰,长挑身材,俊眼修眉,顾盼神飞。贾蔷赶忙行礼“见过三姑姑”探春见次,双手微握拳,右手搭着左手,身体略前倾,微微躬下还礼。又见一女孩,身量还未及贾蔷胸口,这是惜春。“见过四姑姑”。“侄儿客气了,我父亲可好?”惜春问道,声音没听出有什么关切。“在城外道院整日修道,身体还算硬朗”。眼睛却偷偷打量迎春旁的黛玉,世间所有相遇都是久别的重逢。似蹙非蹙的罥烟眉,似喜非喜的含情目,两靥似忧似愁,“这个妹妹真的我曾见过”贾蔷心里想。向迎春,黛玉一一见礼。算来如今也就妙玉,元春,晴雯,巧姐没见过了。贾蔷有些讪讪,除了秦可卿颜值堪称惊艳外,其他的只能算漂亮的邻家妹妹了。想来也是,这是金陵十二钗,又不是秦淮八绝,再者都是帮半大的孩子都还没长开呢。

“二哥哥在看什么呢,我们来了也不理我们一理”探春问道。宝玉将纸递了过去,说道:“蔷哥儿的诗词,令人忍不住回味”

“红尘皆恋波心月,青眼曾迷雾里花。

应惜西风凋碧树,残香一瓣向天涯。倒是浅显易懂,有些意味,但套用前人作反而坏了第一句的意境。”又看向另一首

“谁念西风独自凉,萧萧黄叶闭疏窗,沉思往事立残阳。

被酒莫惊春睡重,赌书消得泼茶香,当时只道是寻常。

好一个当时只道是寻常。回首旧日时往事,如今都付于烟云,而在当时只把它当做些日常小事,回忆起来更觉心中悲痛。不过这词怎么看都感觉像是个饱经沧桑的的中年人所做,想不到你侄子这么早熟”探春看着惜春笑道。

“都让你一个人占了去,快拿来与我们看看”黛玉道。探春递过,又说道:“人都说见字如面,蔷哥儿你这字…还得下功夫才是,男人在外没有一手好字会让人笑话的。大家都是亲戚,你可不许恼”一旁的迎春,惜春见了深以为然的点了点头。

“三姑姑说的是,回头定当用心练习”贾蔷汗颜回道。要不是为了教香菱学诗,贾蔷估计到现在毛笔都不知道怎么用,现在居然被一帮小丫头嘲笑要练字,心中只觉得羞惭。

“三丫头本就善于书法,对字的要求自然高些,蔷兄弟不要气馁,只要肯下功夫,不消三五个月就会大不同了”黛玉心中这词喜欢的紧,且本就拿人手短,遂好心宽慰道。

贾蔷听了忍不住偷偷看了眼黛玉,宝钗喊我蔷兄弟,我也就认了。就你这怯弱不胜的面庞,弱柳扶风的身段,看上去连八十斤都没有的体重,还敢跟我称兄道弟。虽然他明知这个兄弟并不是他理解的那个意思。

“兄弟不敢当”又努了努嘴看向宝玉“那个项上戴玉的才是你兄弟”贾蔷偷笑道

众姊妹包括宝玉听了忍不住笑了起来,戴玉谐音可不就是黛玉吗。实在没想到二人第一次见面,贾蔷就敢打趣刀子嘴似的林姑娘。

“林妹妹不要生气,蔷哥儿肯定没有取笑道意思”宝玉见黛玉脸色有些不好,赶紧出来打圆。

黛玉羞赧的看了眼宝玉,对着贾蔷说道:“那侄儿,以后见到其他这几位姑姑也可得一一行礼。”侄儿两个字咬的很重。

“知道了,林姑姑。”贾蔷道。又把宝玉拉倒一旁“好兄弟,我送给你生日礼物,怎么样喜不喜欢?”

“真的是好词,蔷哥儿我跟你说,你这词要是拿出去,肯定…”

“好了好了,这词你自己拿着看看就好”贾蔷赶忙打断“我知道你这有玫瑰露,好兄弟分我一瓶。以后再有好诗词,我第一个给你”贾蔷道

“袭人,家里还剩下瓶玫瑰露子本说要送给茜雪和几个小丫头的,拿来给蔷哥儿。回头我再向凤姐姐讨了去,不会短了她们使的。”又对贾蔷道“以后休要换这些个俗物了,想要什么直接和我说,别白白地糟蹋了诗词”

“那就谢过宝玉了”贾蔷道。

黛玉在一旁磕着瓜子,嘴里偷笑,对着惜春道“瞧瞧你那侄子,生日礼才刚送出去,倒已经把还礼给要来了。知道的都认为是他们兄弟关系好,这要是让不知道的外人看了还以为你这侄子多抠搜呢”

贾蔷眼神玩味的瞥了黛玉一眼也不说话,就去找袭人了。“昨晚还剩下的描边(针线活的一个步骤)就要完成了,你们先聊着,我片刻就回”黛玉偷偷握了握拳,努力平和说道。宝玉连忙跟上

“奇了怪哉,这好好的怎么突然想起来要去做针黹了?这人都走完了,我们在这里像什么”迎春纳罕道

探春用胳臂轻轻点了下惜春:“本来二哥哥和林姑娘就闹得老太太那不安静了,这蔷哥儿和二哥哥关系又好,万一出了些事,你可是蔷哥儿亲姑姑,可得管这些。”

“好端端的出什么事,我那侄子不挺老实守礼的吗,三姐姐怎么这么说?”惜春觉得有些莫名其妙

“呦,这才刚见面就偏心了?到底他是亲侄子,我们可不是亲姐姐”探春手拉着迎春,团扇半遮着脸调侃道。

“林妹妹,好端端的怎么走了?正好他们也不在,我给你讲些新鲜事,解解闷,如何?”宝玉自去拿了个小杌子,见林黛玉神色怏怏坐在绣墩上,手里一遍一遍地叠着手绢。“我有些乏了,你去别的地玩吧”又咬了咬银牙,才道:“你那侄子实在可恶,你是没看见,他那个眼神,分明是拿我当黄毛丫头看”宝玉赶忙劝道:“都是一家子,彼此之间开个玩笑,别那么小性,老讲究个那些辈分做什么”黛玉冷笑道:“我小性,那你去和那些个大度的姐姐妹妹侄子玩去,你们才是一家子,我只是个寄人篱下的丫头”宝玉知道她是真气了,也悔自己口快,赶忙道:“那我让他来给你赔罪,从此以后退避三舍。蔷哥儿以前不是这样的,他以前”黛玉打断道:他以前怎样,与我有什么相干。为我你们叔侄闹僵了也大可不必宝玉赔笑道:那我以后不主动他带来这,大家都清净些好半晌后黛玉才才嗯了一声

三春去后诸芳尽,雪梨争来一分春。临前贾蔷又瞄了眼墙边晶莹的梨花,叹了口气,方走出绛芸轩。

只刚出门,一个约莫十六七的丫鬟笑语盈盈的道:“老太太请蔷爷过去叙话。”贾蔷见她鸭蛋脸型,外貌白嫩,面容姣好,脸上微微雀斑反添丝清纯。“鸳鸯姐姐可知老祖宗唤我何事?”贾蔷问道,对此心里也没什么意外。宝玉所住的绛芸轩离贾母的房间也就几步路,府内上上下下谁不奉承着贾母,恐怕贾蔷甫一到来,老太太那就知道了。

“也没甚么要紧事,老太太听说蔷爷要来西府住,特意来寻你说说话。宝玉又说要和你一起读书做伴,老太太也正好顺带着叮嘱些”鸳鸯道。“恐怕顺序反了吧,担心我带坏宝玉才是真”贾蔷笑道。鸳鸯有些无语,有些事情没说出来,大家心里明白就行,非要点破这不是给人难堪吗“待会见了老太太可千万不要失礼了。就挑些好话讲,别再说你以前那些子事了”鸳鸯一面叮嘱一面引着贾蔷走。

“鸳鸯姐姐放心,我这人最知礼,守礼了”贾蔷凝重说道

鸳鸯看着贾蔷那一本正经的神色,也放下心来,随意聊了聊金陵她爹娘的近况,进入穿堂,鸳鸯自回到老太太身旁。

贾蔷进门便觉金光熠熠,色彩炫目,地上一溜八张紫檀螺钿椅分两排对放,最下面坐的是三春姊妹在那随意说笑,见贾蔷进来方闭口。往上是邢,王二夫人,贾蔷暂且分辨不出谁是谁。再向上方是凤姐和位二十出头的妇女上身着蓝漳缎流云夹袄,下身褶裙,面上淡淡笑着说话,虽一身素服却难掩风韵和凹凸有致的身形,这应该是李纨了。

银白的贾母,榻前跪着两个丫鬟用美人锤缓缓捶腿,榻上摆着黑漆螺钿桌屏,墙上挂着自鸣钟,屋顶吊着着羊角灯,灯上围着百鸟图,竟有十几个灯笼,椽、梁、柱皆系考究,就连那青色窗幔也不似寻常所见,远看是烟云雾近看是纱。鸳鸯心里有些焦急,这就是你跟我说的知礼?我是带你来见老太太的,怎么弄的跟村妇进城一样,这望望那瞅瞅,遂不断用眼神示意贾蔷,谁料贾蔷闻所未闻般地研究着光滑的地砖。“瞧瞧,到底还是个孩子”贾母笑道

贾蔷终于回过神来,赶忙跪下行礼:“还望老祖宗勿怪,实在是这屋里玩器摆放的大方而得体,与我平日所见不同,一时看迷了眼”贾母笑道:“你还真说着了,多少暴富户人家为了门面,就会板腐搞些金啊,玉宝石什么的来装点,巴不得满屋子都是珠宝,就图个富贵气象,他们哪晓得这是最俗。咱们这样的人家虽不是大户,但也要讲究个礼在先,再才是那些外物。”“老祖宗说的可正是了,不知是哪位大儒说的,不学礼就不能站着,老祖宗无论坐着站着都符合着规矩,我就像那田里的泥鳅,这辈子都没法站起来了”王熙凤捧哏道。说的满堂都笑起来。

“猴儿,你又贫嘴”又看向贾蔷“好孩子,快起来”见贾蔷只是寻常发髻,抹额,银白广袖大氅,虽俊美但内敛,口无言而眸多情,愚钝似藏拙。

仔细问了贾敬,贾珍如何,又问了贾蓉葬礼,贾蔷多大,读了什么书。贾蔷从善如流地一一回答。贾母见他语言不怯不骄,不卑不亢,不疾不徐,比贾环,贾琮这些孙子形象谈吐要好得多,心里颇为喜爱,叹气道:好好的,怎么为了个丫头打起来了,还吃了官司,难道你们老爷还短了丫头给你使?凤姐笑道:我倒是知道一个丫头,做事稳当,还会体贴人,就怕老太太舍不得给贾母问道:还是我房里的?你说说看是谁凤姐道:可不就是鸳鸯了,这些年将老祖宗伺候的竟一点差错都没有.平素心又细,上回太太找我要镇国公夫人送来的屏风,我实在没想起在哪,还是鸳鸯告诉的平儿摆在了西边的小阁楼里。这么个体贴的丫头老祖宗就赏给我那侄儿吧贾母笑道:好个促狭鬼,真疼你侄儿怎不见你把平儿送了他去?因问鸳鸯道:“我那两个玉儿呢,怎么没见他们?”正说着,外面就有小丫头向里传话道:“宝二爷带着秦相公来了”。三春辞了众人后退下。一时,二人拜见了贾母,宝玉拉着贾蔷的衣襟悄悄说道:“你怎么把林妹妹惹恼了?我劝了好久”“是吗,我不知道为什么啊。”贾蔷道。女儿在这世上都是娇贵的,蔷哥儿,你以后得多让让她们,就是不小心惹她们生气了,都是人生的罪过。以后你只管还往我那去贾蔷抖了抖身上的鸡皮疙瘩,又有些感动说到“好兄弟,我还以为你要见色忘友,不对,见色忘义,也不对,见妹忘友了。”“你们两个躲在那说什么悄悄话,嚼舌头呢”二人都唬了一跳,回头看道,却是秦钟。

就是,也说过给我们听听,人老了讨人嫌,就是家中发生了事也只是瞒着我不让我知道。邢、王夫人,凤姐赶忙说不敢

我们在聊读书。嗯,读书贾蔷道

是啊,等过时日,我们每天都去外书房一起读书讨论做伴,互相有个进益。鲸卿你也来宝玉有些结结巴巴的道

又在背地里弄鬼呢,罢了,也随你们。只记着你们三人年龄相仿,不可过于贪玩,书没念进去也不打紧,身子还搞坏了那可不得了。蔷儿,得闲了也和琮儿,环儿他们一起闹闹,也多来看看你姑姑贾母叮嘱道

贾蔷一面点头应是说道老祖宗放心,三更灯火五更鸡,男儿须读五车书。欲遂平生志,勤向窗前读,绝不会出现玩物丧志这种事贾蔷作揖正色道

“爷啊,这九连环和这什么笔绽如意小锞子从你回来开始都玩了一个多时辰了。先前太太房里的彩霞,老太太房里的琥珀过来送表礼时都夸你是个胸有志气的,连带着我也觉得脸上有光彩”香菱道,贾蔷摸了摸脸颊上本不存在的汗,强笑道:“哈哈,是吗,他们真是,嗯,慧眼识珠。对了香菱,取个木匙来”稍顷,贾蔷从袖中取出玻璃瓶,倒出银红色粘稠的液体,化在温水里搅拌:“尝尝,玫瑰露子。本来答应给你把那元宵羹给你当水喝的也没办到,原想着给你讨木樨清露来,估计就算宝二叔舍得,但那些下人难免背地里嚼舌头说我不知好歹”香菱惶恐接过:“我哪有那么大的福分,本也是玩笑话都没当真的。嗯,这水好香啊,味道却淡淡的。谢谢爷”

“是吗,我尝尝,我自己都没吃过呢”说着就从香菱手里抢过,连反应的机会都给“嗯,果然好香啊,和香菱一样香。不过这玩意味道确实太淡了,哄小孩子听话还可以,你晚上拿去擦脸吧”香菱支吾道:“爷,该读书了”贾蔷扶额,上前揉了揉香菱的双丫髻:“好好的女儿,怎么跟个老妈子一样,成天管这管那的。去把那墨研了,回来我就写字”

已是快要初夏,黄绿色的垂柳半浸水中,偶有游鱼唼喋,正午时刻没见几个仆人,一鸟不鸣山更幽。贾蔷从夹道走过,两侧高高的墙壁围截形成的穿堂风到有了些冷意,地上的石板似被人打扫过,依稀能倒映出自己的影子。“哎呦”贾蔷又随意走了走,因见前面两个小丫头正坐在门槛上正用竹耳斡掏耳朵,聊天,遂上前问道:“我迷了路,你们可知道琏二奶奶房往哪走”两个小丫头赶紧起身,其中一个上前正要答,抬头望去嘴里说道:“哥”又赶紧捂嘴回答:“我们也并不知道二奶奶房怎么走,就连平日里也见不到几次”贾蔷笑道:“你刚才喊我哥,我和你哥哥长的很像?”那小丫头也不答话,只低着点点头。贾蔷看这两个小丫头虽然只十岁出头的年级,却也干净秀丽又问道:“你叫什么名字,哪个房里的,我好像不曾见过你”

“五儿。并没有在谁房里,一直在家里闲着,不过捡着活做罢了”五儿细若蚊蝇的道

“什么三儿四儿的,难道你叫五儿上头就有四个弟兄姊妹了?”贾蔷忍不住撇撇嘴

“家里确实有两个哥哥三个姐姐”又见贾蔷袖子膝盖处有黑渍赶忙偷了手绢来擦“爷这是在哪碰的?”

也不知道是谁干活那样勤快,把那后面地扫的那样干净,害得我跌了个大跟头,他怎么就不把那石板子扫穿呢”贾蔷尴尬的骂道,又说“五儿这个名不好,太随意了,我给你取一个别名,但太雅未免招人嫌……

五儿强笑道:”不拘叫什么,你喜欢哪个名就唤我什么“悄悄的往旁边移了移,挡住贾蔷的视线后的笤帚。”马上就是黄梅天了,就叫你雨霰如何?“贾蔷道又看向了另一个丫头:“你叫什么,七儿还是八儿?”

“叫紫云。我也知道这不是什么好名姓,爷是是做主子的,自然比我们有见识,不如也替我取一个?”紫云冷笑道,一旁的五儿赶紧拉过紫云低声道:“你疯了不成,连主子你都敢抢白,快去给他道恼,认个错。”又对贾蔷说道:”她是新来的,还不知道规矩,爷您行行好,大人不计小人过饶了她这一遭吧。“贾蔷这才看见五儿后面的笤帚,笑道:”哦,原来是你们干的,可真栽的我不轻,腰都要扭断了,我这看大夫的钱嘛……“

五儿刚才在浇花,地是我扫的。我手里还有个几百文,要是不够我以后拿了月钱再给你就是了紫云道。贾蔷深深地看了她一眼笑道:你真不错,希望你以后还能这样。我记着你了说完也不理会即离开了,轻轻摇着折扇,不禁感叹做恶人的感觉确实不错,难怪那么多人恨地主乡绅,资本家。

真是的,我还听说你们贾家宽厚下人呢,谁承望才来没几天就被刁难了紫云踢着小石子向五儿抱怨道。你可长点心吧,真真是不知好歹,那位爷根本没跟你一般见识,他要是跟妈妈们说两句,你晚上少不了被一通教训,被打也是常有的。这些主子们大多也是表面上看着心善,好多都是吃人不吐骨头哩。你如今被卖到这来,就把在外面的那些性子改改,将来能遇见个不打骂人的善主子,最后能帮你在外面找个好婆家有个归宿也是你的造化五儿道

真是我的好姐姐,自己还没有着落,就担心起我了,只怕是已经给自己找好了那个善主子了!紫云看向了贾蔷离去的方向向五儿戏谑道小蹄子,我今天非把你这没把的嘴撕烂,让你在这不识好歹的乱说五儿上去作势欲打。两个十来岁的小丫头像蝴蝶一样翩飞追逐。

贾蔷坐到水边的月台上,弯着腰右胳膊撑着腮,听着回廊上布谷鸟叫着,望着水面怔怔出神“你在这里做什么?”回身望去,却是鸳鸯:“鸳鸯姐姐怎么来了?”贾蔷拍了拍旁边的空地“过来坐”,鸳鸯对着身后的小丫头先说道:“你们先去忙你们的”竟真的坐在贾蔷身旁,两人身隔一尺,将手里的戗金双凤戏花攒盒递过“托人在外头买了些糕点,送给你和你屋里的小丫头们吃,不是什么值钱的东西,只是我的一番心意”贾蔷有些不好意思,鸳鸯可不是小丫头,今年都已经十五了,强作镇定把头偷偷转向一边又转回来,笑道:“好端端的谢我做甚?”打开盒,只见排着十来个水晶藕粉红枣糕。鸳鸯却不答说道:“你今日可真急死我了,这府里上上下下谁来见老太太不是赶忙趋步赔笑叩首的。你告诉我,老太太那屋里的那些个窗纱,灯,瓷瓶你是看上哪个了,我一定想个法子给你讨来”鸳鸯一副恨铁不成钢的看着贾蔷。

贾蔷也不答说道:“我屋里没多少丫头,这枣糕给我也是浪费,不如我们就在这吃些”却不由分说的递了过去,鸳鸯见了,只得接过,因问道:“你先前在这里发呆,在想什么?”“什么也没想,就四处看看罢了”“你在想一些人,很有可能还是亲人,对吗?”鸳鸯把头看向水面轻声似自语道“我在府里熬油费火似的待了这么些年,这样的眼神我看了太多了。那些七八岁小丫头刚被卖的时候,白日还好些,晚上就悄悄蒙在被子里哭,有时干活就会在那发呆,问她们在想什么,她们也只会说什么也没想,大家也都不会笑话她,谁都是这么过来的。伤疤不疼了并不是好了,只是没揭开。我是家生子,生下来就是奴才命,在我五六岁那年跟着进京,爹娘留在金陵看房子,我已经不太能记得他们长什么样子了,刚来京的时候互相还会写几封信,后来写的也少了,要不是你上个月带了信回来,我真快把她们忘了。我和我们那些姊妹都很感激你”贾蔷默然,从腰间抽出汗巾子道:“要不你先擦擦泪?我身上实在没手帕手绢的”鸳鸯见了,羞愤地掏出绣帕,微怒道:“我有帕子”“我的又不脏”贾蔷嘟囔道

鸳鸯噗嗤一笑,贾蔷也笑,说道:“你看,好端端的,我在这想家,你倒先哭起来了”鸳鸯从袖中掏出信撕了个粉碎,随着流水而去,贾蔷急道:“撕它干嘛,留在身边好歹做个念想啊”鸳鸯道:“等我再见到我爹娘时,肯定就是给他们去送终了,既如此还留着做什么,不如扔了干净,断了念想”说着就去抹泪,“说的也有道理,这话倒像是林姑娘说的”鸳鸯低着头埋在膝盖里,言语不清的说:“你不能喊她……”“知道了,知道了,利出大家,守礼嘛。鸳鸯姐姐放心,我这人最讲规矩了”鸳鸯抬头笑道:“我可一点也不放心你”。一时间静默无言,两人都各怀心事,贾蔷无聊地看着鹭鸶从水里飞到天上又回到岸边,鸳鸯摆着脚,不时小嚼糕点。等到最后一口吃完,却发现贾蔷直勾勾的盯着自己的脚看,羞恼道:“你在看什么?”贾蔷这才从她的挑线双色蝴蝶绣花鞋上移开,想到女子的脚是不能给人看的,歉意道:“我因见你在这把腿这么晃啊晃的,我也没穿过这鞋子,刚才一直在想它会不会掉下去”鸳鸯起身又拿了块枣糕,说道:“回头你去问香菱去,你先坐着,我去看看姑娘们”贾蔷应是,等鸳鸯已经走了十几步却又突然踅回说道:“蔷爷”贾蔷不解回头,鸳鸯扬了扬手里的水晶藕粉红枣糕“谢谢你今儿做东道,很好吃”

贾蔷自寻了个老婆子,予了赏钱,经粉油大影壁,过了南北夹道,方来到凤姐院,却正看见几个小厮在院门口跪着,平儿在廊上坐着,平儿见了贾蔷来赶紧起身道“蔷爷可是来找我们二爷的?”贾蔷见平儿穿着青缎背心,头戴着纸木槿花,两跟辫子自然垂落胸前,有如夏日柠檬般清新,却指着那些小厮问道:“他们这是怎么了”。平儿尴尬的笑了笑向屋里努嘴,道:“这些小幺们,我们只要不留心些,他们总会想着钻空偷懒,连我们奶奶交代的事都敢记岔,我们奶奶气坏了,也好让他们长长记性”贾蔷听了沉默,没有说什么。平儿见了赶忙道:“蔷哥儿屋里坐,站在这里做什么”贾蔷摆了摆手笑道:“我因想着今儿是宝玉生日,给他送礼去,路上却又想起这也是平儿姐姐的生日,来给寿星拜寿来了,这些缎子可别给你奶奶瞧去了,自己做些鞋子穿”说罢就把茶色折纸花卉纹妆花缎递了过去。平儿吓了一跳,哪里敢收,连忙道:“连老太太衣服都不一定用得上这么好的缎子,我怎么敢拿去做鞋,心意我领了,蔷哥儿你快拿回去”贾蔷笑道:“我这礼都送出去了,你又不给我面子收下,得罚你给我磕头才是,今儿是你生日,理应如此”平儿笑道:“自然该这样”说罢就要俯身下跪,贾蔷连忙上前虚:“你这个人,也太实诚了些,怪不得你们奶奶那么喜欢你。”随后转身离去道:“我也有事,你也别送了”平儿还是亲自把贾蔷送出了院子,又在心里纳罕:我的生日连袭人鸳鸯她们都不知道,蔷哥儿又怎么知道的?

等到天色挨晚,贾蔷随手丢开了《大学》,看着窗外无聊的想到:怪不得贾家那些下人晚上没事就偷聚一起赌博熬困,那些书生就喜欢搞些什么头悬梁,偷光,秉烛夜读这些子事,确实是没事干。即便小时候在乡下,夏夜里几家人坐门口摇蒲扇乘凉,听听知了叫,但也是八九点就睡了。又想到,现在自己的处境也不太好,贾珍见自己就跟见仇人似的,见面一定要寻个理由教训几句,不就是没把香菱给他吗?堂堂族长还能在乎个小丫鬟不成?让他有些莫名其妙,一度让贾蔷怀疑他是不是贾珍的私生子。再想到再过几年这家里的人就是死的死,走的走,散的散。要想保全,就得提升自己,贾蔷并不是一个喜欢随意托付命运的人。古之欲成大事者,或有经天纬地,造化万物之才,或有坚韧不拔,穷且益坚之志。他认为自己并没有那么大的才能,他有的只是一点坚持,于被束缚的逆境中扼住命运的咽喉。遂又低下头,不断用笔写写画画,时而在屋内蹒跚搜寻,时而磨墨踱步思考,彼时香菱又进来添茶,见贾蔷神色专注又不好打扰,心想:爷果然很勤奋刻苦,我就不要在这给他添乱了,于是悄悄离开。又过了半个时辰,贾蔷擦了擦额头的汗水,摇着扇子,看着桌上,深感满意。“这第一副扑克牌终于做出来了,以后闲着终于不用怕闷了,真没想到这小玩意还挺复杂,下次得找个好点的纸,不然也太软了,还得打蜡、抛光,任重道远啊。坏了,还得教其他人阿拉伯数字和这些字母,真头疼”

之后的日子里,不过随意在学堂应卯,大部分时间都是在房间里随意捣鼓,晚间被宝玉请去外书房和秦钟一起读书(聊天)。

四月二十九日,薛姨妈带着薛家四五房亲戚进京,薛姨妈和宝钗暂住梨香园。

飞卢小说网 b.faloo.com 欢迎广大书友光临阅读,创新、原创、火热的连载作品尽在飞卢小说网!

按左右键翻页

最新读者(粉丝)打赏

全部

飞卢小说网声明

为营造健康的网络环境,飞卢坚决抵制淫秽色情,涉黑(暴力、血腥)等违反国家规定的小说在网站上传播,如发现违规作品,请向本站投诉。

本网站为网友写作提供上传空间存储平台,请上传有合法版权的作品,如发现本站有侵犯权利人版权内容的,请向本站投诉。

投诉邮箱:feiying@faloo.com 一经核实,本站将立即删除相关作品并对上传人作封号处理。

关于我们| 小说帮助| 申请小说推荐| Vip签约| Vip充值| 申请作家| 作家福利| 撰写小说| 联系我们| 加入我们| 飞卢小说手机版| 广告招商

AllRights Reserved版权所有 北京创阅科技有限公司 ICP证京B2-20194099 京ICP备18030338号-3 京公安网备11011202002397号 京网文〔2022〕3848-114号

飞卢小说网(b.faloo.com) 中华人民共和国出版物经营许可证(京零通190302号)

RSS 热门小说榜
小说页面生成时间2024/6/25 22:01:53
章节标题
00:00
00:00
< 上一章
下一章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