尽染铅华 第七章 平静的背后

曹锐有点郁闷，虽然管着九门，还兼着领侍卫内大臣的职务，现在皇帝出巡，整个京城的安保防务都是在他的手里，手下高手如云，要收拾一个陆小天，真的是眼皮都不用抬起来，一个落魄王爷，手里几个家丁，一伙乌合之众，要剿了的话，都用不上半个时辰，但是没办法，再落魄的王爷也是王爷，是皇子，严格算起来，也是他的主子，就算他在京城里面开衙建府，起居八座，但是面对王子，他没办法，陆小天打了他的人也就打了，闯了他的地方，也就闯了。

最重要的是，这位爷口口声声替太子分忧，还说什么太子说了要保护这个女人。那他还能说什么呢？

虽然还是白天，但他习惯性地掩着门窗，屋子有些暗，他的夫人替他掌了灯：“夫君，这个事我也听说了，这件事毕竟牵扯天潢贵胄，要不夫君还是向太子禀报，去东宫请个旨吧。”

看着眼前温婉的爱人，曹锐的神色有些缓和：“还是和夫人你在一起的时候我最安心，也是，这时候应该去太子寝宫请安了。”

其实用不着他禀报，陆小天的骚操作很快就在宫里传开，甚至在侍卫回报曹锐的路上，东宫就收到了消息，太子的脸上一会儿青一会儿白的，心里把陆小天骂了个半死：该死的陆小天，我只是随口编个瞎话玩你，你怎么能当真呢？世界上会有把人拘押在冷宫一天喂一个馒头这种保护法吗？小王八蛋你是故意的吧？——太子殊不知这把他自己也骂了进去，毕竟是自己的弟弟，他是小王八蛋，自己岂不是大一点的王八蛋？

此刻坐在他身边的临安王陆鼎看着太子神色变幻的脸，看着太子打雁被啄了眼，胡乱说话结果授人以柄落人口实，有点想笑，但是作为太子心腹，深知太子殿下脾气的他，还是不想找死的，斟酌了一下用词，小心开口：“不管他真的糊涂还是装糊涂，都不得不防，殿下，其实你已经得到了自己想知道的，九弟如果不是真的会错了意，那就真的不简单，毕竟他才十七岁，如果真的有这么重的心机，恐怕二哥你要留心了。”

太子突然笑了：“我这里随手用了一计，他那边就将计就计，，我这个弟弟，这次是赢了。但是那又怎样，只是一个小孩子，我只是陪着孩子玩而已，现在的京城，是我的，所有在京城里面的人，都是我笼中的鸟，九弟想替我看着那个丫头，就看着吧。”

临安王品味着这熟悉的味道，心里有点放心不下：“太子哥哥，不是我质疑您的决定，这个女子非同一般，他们二人待在一起久了，会不会被九弟察觉什么？”

太子轻视地看着陆鼎：“我听说九弟钟情陆云不是一日两日了，从小就到大没少往襄王家里跑，这么多年要发现什么早发现了。这些事，可是连陛下都不知道，而且现在，他永远不会知道了。”

太子说着竟然有些感慨：“长生.......这么多年才有了这点眉目，又怎么可能是一个小孩子能参透的，京都人人都说我为了夺位杀自己叔叔，铲除异己，又怎么能知道，我是多么的迫不得已，知情的人不死，我怎么能心安。你放心吧，九弟什么也查不出来，整个襄王府就剩下三个小女孩，他们甚至对自己一无所知。”

临安王有些头大，太子精明睿智行事狠辣，做事向来滴水不漏，这本是好事，但是这种自负狂傲的性格，让他这种性格谨慎的人面对太子时，总觉得四面楚歌，惴惴不安，在他看来，找个密室把这三个要命的人关押起来才是万无一失，怎么能任由这么重要的人物乱跑呢？

想了想，临安王还是谨慎地提醒：“还有中宫......似乎也不安分，听说人刚从宗人府带出来，马上就派人去给那个郡主去瞧病，这似乎不只是向您示威......”

太子罕见地揉揉自己的太阳穴，看起来有些头疼：“那能怎么办呢？她是我的‘母亲’啊！不过一个女人，能翻起什么浪呢，我给你说了，从父皇走的那天开始，天安城就是是我的。”

这下轮到临安王头疼了，他也不知道太子殿下哪来的那么大的自信，觉得自己能掌控整个京都，不过似乎襄王灭门的事情至今也没传到皇帝那里，想了想，心里稍安。他和太子的谈话到了这个地步已经没什么好说的了，太子大局在握，自己还在这闲吃萝卜淡操心，多少有些不合时宜，临安王不是不识趣的人，于是起身告辞。

心安的陆临王抛开这些复杂的事，优哉游哉地去京城里面散心找乐子去了，但是深宫里面的皇后娘娘有些不安了，发生在冷宫的事她是第一个知道消息的，因为整个后宫理论上归她管，并且事发地离她的坤宁宫最近。本来她想还想看一出兄弟之间同室操戈的好戏，但是没想到太子什么动静也没有，好像不关他什么事，她有点搞不清楚。更叫她不安的是，作为从小被她抚养的太子，她知道太子的野心也知道太子的胆量，但是她几次派去给她出巡的丈夫传信的人都莫名其妙失联了，活不见人死不见尸，这里面有明着的使者，也有假扮农夫的，马夫的，甚至有混进马戏团的杂耍，几批联络的信差，最终活不见人死不见尸。到了这个份上，雍容华贵的皇后娘娘已经有些坐立不安甚至花容失色了，自己培养的暗卫就像是个笑话，而整个皇宫乃至天安城，似乎都被一张大网包裹住了，密不透风。

同一时间不安的还有跪在东宫门口的曹锐，他呆呆看着手里的太子的手谕，一时之间有些摸不着头脑。那张蚕丝制成的绫锦织品上，笔走龙蛇云淡风轻写着三个字——由他去。

那些不为人知的角落里，有不少人都很不安。

一时间，太子的平静，似乎叫整个京城都变得不平静了。